薑黎黎懷孕，也開始深居簡出。
    唯有傅行琛，回到行雲集團，開始大手筆操作，時不時就上媒體雜誌，接受采訪。
    兩個月後，深州幾家領頭羊的企業全部破產倒閉。
    那幾個家的孩子，全都是曾經動手打過傅镹安的。
    宋家因此崛起一些，因為有了兒子，宋修止逐步掌握宋家大權。
    他避開行雲集團和封延集團的鋒芒，暗中發展，蓄勢待發。
    六個月後，薑黎黎生下二胎，取名傅柒。
    一年後，陵園。
    蘇封塵一身黑色西裝，胸口別著一朵白色的花，手裏捧著一束黃菊。
    崔婷婷穿著黑色長裙，領著同樣一身黑的穗寶，站在付倩芸的墓前。
    “麻麻，為什麽我們要在一個月的時候，才能來看奶奶？”
    穗寶晃了晃崔婷婷的手，鼻頭紅紅的，“我想奶奶了。”
    今天是付倩芸下葬一個月的日子。
    崔婷婷不知如何跟穗寶解釋，她蹲下來，摟著穗寶麵朝墓碑。
    “穗寶好好看看奶奶，我們下次再來，就是清明節了，還要很久呢。”
    墓碑上，付倩芸的照片是八年前拍的。
    那時蘇家還沒出事，她笑容燦爛。
    遺照是付倩芸自己選的，在她近些年的照片中，自從蘇家出事再拍的每一張照片，她都沒再笑過。
    整整一年，整個蘇家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每個人心底風起雲湧。
    “媽，我可不守規矩。”蘇允柚一邊擺點心一邊說，“以後我想你了就來看你，不分什麽日子。”
    江城有規矩，去世一個月，非每年忌日以及祭奠日，其他時間不能祭拜。
    但這一個月裏，蘇允柚隔三岔五就來。
    “姑姑，我也要來。”穗寶歪了下頭，看向蘇允柚。
    七歲的小穗寶對生離死別還不是很了解。
    她想奶奶，卻永遠也不懂，再也見不到奶奶了，是什麽概念。
    “好，姑姑到時帶你一起來。”
    蘇允柚衝穗寶擠出一個笑容。
    陵園是付倩芸自己選的，在蘇家老宅後山的半山腰上。
    幾個人在這兒待了上午，才慢慢步行回去。
    “以後沒事，你常回家看看。”
    蘇封塵交代蘇允柚，“多來看看媽，別讓家裏空了人。”
    蘇允柚點頭，“你這次去深州，要待多久？”
    “不確定。”蘇封塵眉頭擰了擰。
    封延集團從兩個月前，就開始出現大大小小的問題。
    那時剛好付倩芸狀態最差，蘇封塵脫不開身，一直冷處理。
    挺過這兩個月，已經是強弩之末，蘇封塵必須要回去了。
    這一年，崔家夫婦來江城探望了付倩芸一次，崔婷婷沒有回去過。
    他也該帶著崔婷婷回去了。
    歸期不定。
    “家裏就放心交給我吧，哥，我等你回來。”
    蘇允柚突然覺得自己孤零零的了。
    沒有了父母，哥哥也要遠行。
    七八年的時間，蘇家七零八落，原本幸福美滿的家，一下子全碎了。
    蘇家的下人被遣散了大半，她每次進屋都覺得鼻子酸酸的。
    天下沒不散的宴席，最近薑恒的公司也逐步向外發展，要做好隨時離開江城的準備。
    蘇允柚心裏難受，幾乎每天都要跟薑黎黎聚一聚。
    薑黎黎要看著小柒，沒時間出來，她就跑到傅家去。
    三天後，深州。
    蘇封塵在深州落地，直接去了公司，連夜加班處理工作，一待就是三天。
    崔婷婷放心不下，來公司看他。
    蘇封塵剛開完股東大會，一群人從會議室裏出來，嚴肅凝重的氣息迎麵撲來。
    整個公司氣壓都很低，有種搖搖欲墜前夕的窒息感。
    “你怎麽來了？”
    蘇封塵身上還穿著三天前的襯衫。
    原本整潔幹淨的襯衫此刻皺皺巴巴，領帶不知所蹤。
    俊朗的男人下巴冒出一層青澀的胡茬。
    “不放心你，過來看看。”
    崔婷婷拎著便當，放在桌上，“中午還沒吃吧？”
    蘇封塵搖頭，他看了看腕表，下午兩點鍾。
    “早上也沒吃。”
    三天，他隻吃了四頓飯。
    每次都是周展催著，鋒利插針吃一口。
    “我媽燉的湯，趁熱喝，這裏還有幾道小菜。”
    崔婷婷將餐碟擺好，遞給他筷子。
    蘇封塵拉開椅子坐下，剛接過筷子，他腦袋裏劃過一個念頭。
    這一年來，崔婷婷在江城，恪守本分，充當著蘇家少夫人的角色。
    而他，因為付倩芸的病，忽略了她和穗寶。
    早已不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她……應該是失望了。
    回了深州，她是不是就要提起協議婚姻的事情了？
    這個念頭剛落地，崔婷婷開口道，“你快點吃，吃完了我有事跟你說。”
    “好。”蘇封塵胃裏空著，但餓過頭，反而感覺不到餓了。
    其實現在就可以談，但他沒有勇氣讓她現在就說。
    “公司情況怎麽樣？”崔婷婷在說那件事情之前，忍不住先問工作的事情。
    能讓蘇封塵忙三天，公司現在一定很不穩定。
    “止步不前就是退步，很多合作商都被挖跑了，許多項目逼停，損失慘重，董事們讓我退位，讓蘇冥延回國任職。”
    公司會走到今天，與蘇封塵這一年不在有直接的關係。
    但是他並不後悔。
    “蘇冥延？”
    這個名字久到，崔婷婷都快把這個人給忘記了，“他回國了嗎？”
    蘇封塵搖頭，“沒有，他以擁有封延集團一半股份的話語權宣布，我是封延集團唯一的執行董事，公司繼續由我管理。”
    因為蘇冥延的支持，董事們拿蘇封塵沒辦法。
    但他們要求三個月內，看到公司的變化。
    “你別急，公司的事情一步步的來。”崔婷婷想了想又說，“需要我也回公司嗎？”
    她之前在公司掛副總，但因為蘇封塵離開一年，需要人坐鎮。
    所以將周展這個總裁助理提拔成封延集團副總了。
    “不用。”蘇封塵三下五除二，將食物吃得差不多，抽了一張紙巾擦嘴，“你……剛剛想說什麽？”
    崔婷婷把保溫桶收起來，“你等下。”
    她將桌麵上清理幹淨，然後從包裏拿出一遝文件，放在桌上，推向蘇封塵。
    是他們結婚時簽訂的那份協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