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封塵瞳仁一震，就連呼吸都緩慢下來。
    他長眸掀起落在崔婷婷臉上。
    “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麽跟你簽下這份協議嗎？”
    崔婷婷抿了抿嘴唇，緩緩開口。
    蘇封塵搖頭。
    “沒有愛情的婚姻，我算是經曆過兩次。不論是搭夥過日子，還是單向奔赴，我都不想再過了。”
    崔婷婷心頭一陣苦澀湧上來，嗓音淡淡的。
    “我們之間隔了六年，你突然說愛我，我不是不接受，是不敢相信。”
    “我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還不如我自己帶著穗寶度過餘生。”
    蘇封塵的眸光一點點暗下來。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這個道理他懂。
    他自己都意外，六年後的再次重逢，他每一次見到崔婷婷時，內心的波瀾都在一次次地不斷擴大。
    “現在，這份協議作廢。”崔婷婷傾身，拿過他手旁的打火機，打了火，“你沒有意見吧。”
    協議作廢，意味著……這段婚姻也到頭了嗎？
    崔婷婷在江城這一年，為付倩芸跑前跑後，付倩芸走的時候看到兒孫滿堂，沒有任何的遺憾。
    光憑這一點，蘇封塵對她的感激，無法用語言形容。
    如今，他沒有任何道理再跟與崔婷婷糾纏了。
    不是嗎？
    “對不起，這一年來是我做得不夠好，忽略了你和穗寶……”
    辦公室裏，他的聲音輕而無力，透著淡淡的哀傷。
    燒幹淨的協議書傳出火燎的味道。
    火光在兩人的眼睛裏擴大，最後又漸漸消散。
    崔婷婷站起來，朝蘇封塵伸出手，“以後協議作廢，我們這段婚姻可就全靠感情維持了，蘇先生，餘生請多多指教。”
    “什麽？”蘇封塵看著她遞來的手，慢慢的站起來。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卻怎麽也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下意識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不管你聽不聽得懂，既然跟我握手就證明成交了，若是反悔……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
    崔婷婷看到他傻呆呆的樣子，禁不住笑了笑。
    蘇封塵鬆開她，從書桌前繞出來，站在她麵前。
    “你是說……我們不離婚？”
    “我都離了兩次婚了，再離，我的名聲都不好了。”
    “那……協議？”蘇封塵看著被燒成灰的協議書，聲音已然變輕了許多。
    “燒了，沒有愛的婚姻，協議的婚姻我都不要。”
    崔婷婷抬起手，雙手捧著蘇封塵的臉，讓他看向自己。
    “所以，等哪天你不喜歡我了，我還是會離開你的。”
    她清可見底的眸中，倒映著他俊朗詫異的樣子。
    她眼底含著笑意，但麵色卻是認真的。
    “不會。”蘇封塵立馬搖頭，伸出三根手指朝天，“未來餘生，我一定會對你和穗寶好。”
    崔婷婷的手落下來，圈住他的腰，緊緊抱著他。
    付倩芸去世那天，崔婷婷也這樣抱過他。
    但是與此刻的感覺不同。
    “隻是對我們好？不喜歡我們嗎？”
    “喜歡。”蘇封塵抱著她，吻了吻她額頭，“很喜歡！”
    蘇封塵表達感情的方式永遠是含蓄又內斂的。
    在封延集團不穩定時，他的內心被填得滿滿的，一陣陣暖。
    不論公司多忙，他每天都會按時回家，陪著崔婷婷和穗寶吃晚餐，飯後再陪兩人散散步。
    然後一頭紮到書房處理工作，有時忙個通宵——
    但一年的缺席，再有宋家虎視眈眈，封延集團受到重創。
    他力挽狂瀾，也隻是在三個月內保住了封延集團沒有破產。
    深州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想讓封延集團重回以前的高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宋修止不是吃素的，在他元氣大傷時，幾乎搶走了封延集團所有的客戶。
    在同行之中，宋家一支獨大，強勢壓製封延集團。
    無奈之下，蘇封塵隻能另辟蹊徑。
    八年後，封延集團在其他賽道重回高峰，與宋家不相上下。
    宋家這些年不安穩，蠢蠢欲動，給蘇封塵使了不少絆子。
    商場如戰場，在宋家來勢洶洶下，蘇封塵不再坐以待斃，已然有了反擊的想法。
    “爸爸！”蘇穗安（穗寶）拖著行李箱，從房間出來，“快來幫我一下！”
    蘇封塵放下手中文件，起身上樓幫女兒拎起行李箱，“難得暑假，不在家裏陪陪爸爸，又要到江城去？”
    蘇穗安挽著他胳膊下樓，“好爸爸，你每天接送我上下學，晚上還陪我和媽媽一起散步，多少年了雷打不動，還陪你幹什麽？難得暑假，我才要去江城找小九和念念啊。”
    “你們兩個每年暑假都把我一個人扔在深州兩個月，沒良心。”
    蘇封塵佯裝不高興。
    蘇穗安墊著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爸爸，你這麽聰明，而且善解人意，會照顧人，一定能把自己照顧好的，我們兩個隻會是你的拖累哦。”
    女兒越大，越是貼心，還多了點兒小鬼心思。
    蘇封塵老父親的心，都被她給迷糊透了。
    “你去樓上看媽媽準備好了嗎，我審完這個文件送你們去機場。”
    蘇穗安轉身上樓，將崔婷婷喊下來。
    年僅十四歲的蘇穗安比崔婷婷還高了些，出落的愈發漂亮，亭亭玉立。
    蘇封塵送兩人到機場。
    蘇穗安在三人小組的群裏匯報消息，馬上登機。
    一旁的崔婷婷與蘇封塵難舍難分。
    這樣的場景每年都會上演兩次，蘇穗安已經見怪不怪了。
    半小時後，飛往江城的航班起飛。
    深夜，江城傅家。
    傅镹安站在客廳正中央，俊朗的小臉透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與嚴肅。
    “爸，我不想出國。”
    傅行琛坐在沙發上，他麵前的茶幾上擺放著一份國外頂尖學校的錄取通知書，是傅镹安的。
    “現在國內時局不穩，你還小，掌控不了公司，隻有學到更多的東西，未來才能接管傅家。”
    傅镹安毫不猶豫地說，“我不要傅家。”
    傅行琛看他一眼，“你不要，傅家給誰？”
    說著，父子兩個一同移開目光，看向坐在貴妃榻上，摟著薑黎黎撒嬌的傅柒。
    “嘿嘿嘿，熊大，俺要吃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