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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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縣試的時間逼近,雲鑒就有了一種緊迫感。先前他已經下場兩次,次次名落鬆山。這回若再不中,上有負父母的教導,下耽誤了妹妹雲箏的終身。
    雲箏十五歲了,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安氏之所以拖著,也是希望雲鑒趕緊得個功名,才好為女兒擇婿。
    因此這幾日他念書格外用功。
    沈嫵找來時,他已經在書房待了整整兩個時辰,連茶都沒喝一口。
    “我沒有打擾到你吧?”沈嫵想著雲鑒若是不得空,事情改天再說也一樣。
    雲鑒擺擺手,請她進來。“不打擾,正好我也想歇一會兒。”
    沈嫵聽到他說話嗓音沙啞,忙招呼人上茶,又勸道:“讀書不是一日之功,哥哥也別把自己逼的太緊。”
    雲鑒點點頭,不過看表情明顯沒有聽進去。
    沈嫵倒也理解他的心情,勸過一句也不再多說,說起自己的來意。
    “哥哥可還記得咱們之前做印泥的事?”
    雲鑒麵上一陣迷茫,想了半天才慢慢有了印象,“阿嫵是說父親還在常州府做官的時候?”
    沈嫵點頭,“對,就是那次。”
    那時她才六歲,跟著沈父在常州府居住,一時興起想起了後世大名鼎鼎的龍泉印泥,便從係統商城買了方子。
    不過那時她年紀太小,而印泥製作工藝繁雜,所需原料中有許多名貴藥材都是她弄不到的。
    好在有雲鑒幫忙出錢出力。那時雲鑒已經十歲,安氏並不限製他出門,私房銀子也比沈嫵多。
    雲鑒記得當時他的確幫著找了好多東西,不過具體製作是沈嫵自己來的,因此他並不知道後續。
    不過已經過去這麽久了,阿嫵怎麽會突然提起?
    沈嫵看出他的疑惑,笑道:“我來就是告訴哥哥一聲,那印泥製好了。”
    “什麽,製好了?”雲鑒有些反應不過來,“都這麽長時間了……”
    “哥哥瞧瞧,這就是了。”沈嫵從荷包裏取出一個小巧的印泥盒放在他麵前,解釋道:“這種印泥工藝複雜,製作時間漫長,好在最後品質倒是十分不錯。”
    雲鑒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打開盒蓋細看。隻見盒中印泥顏色鮮紅,卻紅而不燥,在日光下熠熠生輝,這樣冷的天氣,竟也一點沒有凝固。
    他取出自己的印章,在一方白紙上試蓋,竟是比他常用的好出不知幾倍。
    他不禁欣喜的望向沈嫵,“阿嫵,你這印泥製得實在好。”
    那當然,在現代龍泉印泥可是號稱一兩黃金一兩泥的。
    “這些印泥,咱們兄妹一人一半。”沈嫵道。
    雲鑒聞言就要推辭,沈嫵就道:“哥哥莫要推辭,印泥能製作成功,也有你的功勞。印泥是文房之寶,哥哥用來送同窗再是清雅不過。”
    如此雲鑒便也收下了。
    除了分給沈鑒的,沈嫵還給沈父和安氏一人送了兩盒,她倒是還想送雲箏和兩個弟弟,雲鑒卻先她一步送過去了。
    沈父收到後,原也沒當回事,隻是試用之後發現這印泥色彩鮮美,細膩沉著,竟比他收藏的京城至寶齋印泥還好,頓時喜愛非常。
    作為讀書人,就沒有不愛這種文房雅物的。
    於是,次日請安時,沈嫵就收到了沈父讓安氏給她轉交的好東西,一錠李廷圭鬆煙墨。
    沒想到沈父這麽大方,她吃了一驚,沈諾在一旁也有些眼紅,“南塘徽州李庭圭墨乃是墨中名品,墨堅如玉,色澤如漆,曆來為文人雅士所追捧,然千金難求。”
    不過他雖然羨慕,卻也不嫉妒。而且父親給五姐的東西越好,就越說明昨兒收到的印泥果真是好東西。
    沈嫵把玩半晌才收起來,然後大方的邀請兄姐們,“過幾日你們來我屋裏一起寫字。”
    雲鑒和沈諾自是欣喜的答應了。
    沈媛並不認識墨,不過聽到弟弟的話,她也明白沈父到底給了五妹多麽珍貴的東西,頓時心裏酸澀無比。
    她費了多少功夫給父親做鞋襪,父親也隻給了她一隻金釵,而沈嫵呢,不過一盒印泥,就輕輕巧巧得了這樣的珍品。
    都是女兒,父親竟是如此偏心。
    她神色有異,不過屋內誰也沒有注意到。
    沈嫵這會兒趁著安氏正高興,便央求她允準自己出門逛逛。
    安氏雖然不情願,但想到女兒這回十分爭氣,昨晚老爺是誇了又誇,便也心軟了。隻是再三囑咐陪著出門的雲鑒一定要看好妹妹。
    沈嫵得了話,一到學裏休沐這日,便迫不及待的拉著雲鑒和沈諾出門了。
    這回三人去的依舊是雲家窯廠,而且這回在窯廠裏待的時間更長。
    “你到底看出什麽來了?”回去時雲鑒忍不住問道。
    沈嫵搖搖頭,“一時看不出什麽,還得多去幾次才成。”
    “還去?”雲鑒頓時頭大。
    但也知道勸不動她。別看沈嫵平日十分好說話的樣子,一旦對某件事執著起來,誰勸都沒用。
    果然,之後沈嫵又借機去了窯廠幾次,都是偷偷求得沈父的同意。快過年了,安氏忙的分身乏術,根本顧不上她。
    好在還知道適可而止。在安氏發火之前收了心,老老實實在家裏上學,修習女紅。
    安氏見狀,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敲打幾句也就算了。
    隻是她含糊了事,有人卻看在眼裏且放在了心上。
    這日是十一月初十,冬至。
    沈家大小主子聚在暮雲院吃家宴。
    沈父雖在饒州府做官,但家裏還是保持著北方的習俗,冬至吃餃子。
    宴罷,時辰還早,大家一時也沒有散去。沈父的三個妾室陪著安氏說些閑話,沈父則帶著幾個子女畫九九消寒圖。
    正好沈父想看看沈嫵的畫技,便讓她主筆畫一支素梅,然後自己在旁邊指點。
    望著沈嫵和沈父父慈女孝的這一幕,沈媛隻覺有些刺眼。
    明明大家都在這裏,偏父親眼裏隻有沈嫵。
    鬼使神差的她出聲道:“前兒我去重籬院,下人們說五妹妹出門去了。說起來這些日子五妹妹總是不在家,可是外麵有什麽新奇的事吸引了五妹的心神不成?”
    滿室的溫馨中,她的聲音顯得有些突兀。
    花姨娘反應過來,不由麵色大變,下意識去看安氏。
    安氏麵無表情,但望向沈媛的眼神裏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厲色。
    雲鑒和沈諾皺著眉,一會兒看向安氏,一會兒看向沈父。雲箏眼裏滿是擔憂。
    唯有書案前沈父神色不變,還拍了拍停下畫筆的沈嫵,提醒她:“專心。”
    一直到沈嫵畫完了一副梅花圖,沈父才出聲讓人將畫掛起來。但從始至終都未對沈媛告狀的行為說些什麽。
    從暮雲院出來,花姨娘還心有餘悸,“二姑娘今兒是怎麽了,當著老爺夫人的麵告五姑娘的狀。”
    沈媛抿著唇不說話。
    花姨娘歎了口氣,說道:“這回可是把夫人得罪了。”
    沈媛一臉倔強,“我說的是事實,母親心虛,剛才當著父親的麵不也不敢發作麽。”
    “我是怕老爺對你有看法,你是姐姐,卻告妹妹的狀。”
    “父親方才可是什麽話也沒有說的。”沈媛不以為意。
    花姨娘卻一臉憂心忡忡。她比女兒更了解老爺,老爺不說話是因為覺得女兒的教養該夫人管。
    不過比起老爺的態度,還是夫人的態度更要緊,也不知會不會怪到媛兒身上。
    花姨娘一連擔心幾日,安氏的態度一如往常,這才慢慢放下心來。
    沈嫵一連多次去雲家窯廠,對窯廠的師傅水平有了一定了解。
    接下來就是選擇合適的瓷器開窯試燒。
    加上製作龍泉印泥成功後係統獎勵的30積分,沈嫵現在總共有三百多積分。
    她不打算抽獎了,直接將積分用來購買燒瓷秘方。
    不過係統商城裏的名瓷種類繁多,她一時拿不定主意選哪一種。
    正糾結時,無意間聽到安氏和沈父正為明年祖父六十大壽的壽禮發愁,她腦海裏瞬間有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