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海的身體猛然一震，聽著陸沉的這些話，不可思議地把目光投向了李雪柔。
    甚至於他的內心都冒出了極大的恐慌這是他來到陸家以後，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恐慌與害怕，從陸沉的話中，以及李雪柔此時冷厲的目光中，他似乎是終於是讀出了什麽……
    自己，就是應該貨真價實的替代品！
    “李雪柔！虎毒不食子啊！他可是你的親生兒子，他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啊！”
    陸雲謹此時雙眼充血，紅得如同馬上要滴出血一般，看著自己的麵具被撕下，抓住了李雪柔的肩膀，用力地搖晃著！
    他沒有想到，李雪柔居然比自己做得更絕！更絕！
    陸沉口中的，無疑就是之前和顧思明提起過的宋氏三小姐！
    當年，李雪柔親自操手，斬除了整個陸家，陸雲謹還以為是當初在臨江市的宋氏已經威脅到了陸家的地位……實際上確實如此……
    那個時候的他已經顧不上悲傷，他隻是覺得，李雪柔這樣的女人，能夠幫自己幫陸家做那麽多事……
    無論是為了贖罪還是真的折服於李雪柔的手段，陸雲謹說不清！
    可是就在今天，他終於知道，李雪柔這樣做，原來是有目的的！
    “虎毒不食子？哈哈哈！虎毒不食子！陸雲謹！你是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
    李雪柔冷著臉，推開了陸雲謹，力氣之大，讓陸雲謹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險些摔倒，看著陸雲謹這樣蒼老的樣子，李雪柔的笑忽然燦爛了起來“這都是你！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我會這樣做嗎！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你說了什麽，我說了什麽！我都還記得，我做到了，你呢！你呢！”
    李雪柔聲嘶力竭，眼中卻一點淚都沒有，或許是那麽多年都已經哭幹了，似乎是心中的恨意在此刻又一次地綻放成花朵“陸雲謹，你的好兒子，我的好兒子！說得對！你！會不得好死！”
    陸雲謹仿佛猝遭雷劈，身子顫抖著，如一座山一般搖搖欲墜！
    他們從小就是青梅竹馬，小時候過家家的時候，說的那些情話許下的那些承諾……
    李雪柔不容許！李雪柔不容許陸雲謹的背叛！她根本就承受用不了，自己為了陸家生了整整四胎，這才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兒子，本以為會消停的時候，在自己還在給陸沉喂奶的時候……
    她……親眼看著陸雲謹和那個賤人卿卿我我，你儂我儂，她親眼看著自己落下了一身的病……
    但是那個賤人，還在陸雲謹的嗬護下茁壯成長！
    陸海站在了兩個人的中間，看著兩邊都搖搖欲墜，橫豎都不是！
    他才是最想哭的人！可是現在兩人已經把他硬生生撕扯成了兩半！橫豎都不是人！
    他，陸海！隻是一個替代品！
    “李雪柔……你知道……原來……你都知道啊！我還以為……”
    陸雲謹看著李雪柔，一把扶住了橋頭，指著李雪柔，嘴唇顫抖著丟出了這幾個字……
    “對，我都知道，你不會以為，我不知道吧？”
    李雪柔笑了起來，毒辣的花朵在此時徹底綻放，她打斷了陸雲謹之後的話“我親手把你陸家唯一的兒子丟了，親手把陸海接回來，讓一個外人接管你的陸家，你爽了嗎？我帶著你，親自把宋氏在臨江市抹除，你爽了嗎？那麽多年，你都沒有發現我做的這些事，你……爽了嗎？”
    陸沉忽然大笑了起來，似乎是這幾天自己的心情都因為看見此時的一切而好了很多很多，他笑得很暢快，很舒心！
    “你知道嗎？陸雲謹，李雪柔看見我的時候，她看見了什麽？看見了她差點在手術台上走不下來，看見了我和你那麽像，就想到那個……宋氏三小姐，看見我，就想到她為了你陸家做了那麽多……生了那麽多……十八年了，她心中的恨，不僅沒有消除一點，而是全部凝聚在了這十八年裏……你，寵愛無比的陸海……養子！一個養子身上！”
    陸沉這才朝著他們走近了一步，嫌棄地看了一眼還倒在地上的陸雨，目光冷如刀刃“你知道她後來為什麽要把我帶回去嗎？因為她要你看著我，看著我怎麽在那一個陸家被他一點一點地折磨，被他一點一點地……殺死！”
    “別說不是！我這不還沒回到陸家嗎？你們就對我做了那麽多的事情，你們真的覺得我不知道嗎？這些事，我會一點一點，一點一點，調查清楚，然後，十倍，百倍，千倍的，還給你們陸家，所有人！”
    陸沉咬著最後三個字，目光落在了手足無措的陸海的身上，正好陸海慌亂的眼神正在自己的身上，陸沉笑了一下，道“真是……可憐啊……”
    也不知道他到底再說上一世的自己，還是……
    陸海！
    陸沉丟下了這一句話，轉身直接離開了狀元橋。
    沒有人攔，沒有人敢攔，同樣，也沒有人有資格去攔！
    周圍是一片死寂，現在是開學季，剛好狀元橋也是在華清大學的一個樹林之中，兩隻在橋下的天鵝廝磨著，看著眼前的一切，二者忽然引吭高歌起來!
    天鵝的高歌，裹挾著清風，將這一座橋更加填上了美麗的色彩……
    可是在這色彩之中，卻夾雜著一種恐怖的顏色，是複仇的顏色，它可以是任何顏色，但是現在，隻有黑色，白色……
    陸雲謹幾乎是靠著狀元橋橋頭這才沒有跌坐在地上，一隻手顫抖著指著李雪柔，嘴唇乃至於全身都在顫抖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一邊的陸雨又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蒼白，咳嗽聲甚至都驚動了水中的兩隻天鵝，黑天鵝張開了翅膀，輕輕攏住了白天鵝，白天鵝竊竊私語幾句，二者就順著水，緩緩地遊向了遠方……
    而李雪柔，看著陸雲謹的這個樣子，心中似乎是吐出了一口惡氣，似乎是這麽多年的怨恨終於被人提起，終於被人揭開，她那麽多年的臥薪嚐膽，終於……有了結果！
    她暢快地笑了起來，開口道“陸雲謹啊，你看看你的好兒子，哪裏有這個養子好！這十八年，你的好兒子已經成才了！你還得謝謝我呢！要是沒有我，你的這個好兒子什麽都不會知道，你……也會被一輩子蒙在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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