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點水吧，別太累著了。”
    安然也很清楚，在這樣的大環境下，陸沉也一定是很累的，所以在陸沉還在辦公室裏忙碌的時候，安然就遞過去了一杯水。
    “你也一樣，這些天也辛苦你了。”
    陸沉微微鬆了一口氣，接過了安然的水，看著電腦上做到半的文件，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看向了安然，眼神中很自然地流出了一分笑意“現在好像很多人都在評價我們公司啊，你怎麽看？”
    “現在電商的基礎擺在這裏，我覺得我們現在如果要拉投資的話，估計是沒戲的。”
    安然也沒有繞彎彎，直接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這也是事實。
    “嗯，我也是那麽覺得的，不過我們手上有著的三百億應該足夠我們度過這種時間了，更別說還有尉遲大哥那邊和張叔那邊，我覺得這樣的時間應該不會太久。”
    “我們的這些數據暫時保密嗎？”
    安然點頭算是認可陸沉的說法，轉而問道。
    “當然，我們現在給媒體看見的隻是我們想讓媒體看見的數據，這一個小風口不能夠提前暴露，我們要先把市場做卡裏才行，至於其他人怎麽看，和我們的關係並不大！”
    陸沉深吸一口氣，看著電腦上的那些數據，眼底流出了一分滿意“其他人怎麽說我們不用管，但是現在和我們合作的水果廠商都沒有什麽不滿意的事情發生，我們的補貼也在正常發放，我們現在做好我們的人緣就足夠了！”
    “看樣子你很有自信哦？”
    安然眉角彎彎笑了起來，很是好看，繞到了陸沉的身邊坐下，和他一起看著數據，笑道“之前我們內部的人都不看好的事情，現在好像已經做的很好很好了！”
    “是嗎?你也不看好嗎？”
    陸沉轉頭看著安然的眼睛，似乎想在這一個瞬間就從安然的眼睛中看見答案。
    而安然預判了她想做什麽，避開了她的目光，拿起了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道“現在數據不錯啊。”
    陸沉沒有回複，兩人就這樣淡淡地沉默了一會，安然心中暗道“這臭毛病還沒好”，隨後有些嗔怒似地拍了一下陸沉“幹什麽？就那麽想知道？”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們的想法！”
    陸沉看著安然，溫和地笑了一下，但是眼睛中卻裝滿了期待。
    “你真想知道？”
    安然看著那雙眼睛，心中有些想笑，看著陸沉點了點頭，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似乎是放下了什麽，又似乎是拿起了什麽一樣，道“沉哥，我們從一開始，我們賣魚的開始，我們就沒有質疑過你，不是嗎？”
    這一句話，似乎是直接戳在了陸沉的心房之中，陸沉定定地看著安然，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是卻發現，好像這一句話就已經足夠了。
    夠了，真的夠了……
    陸沉莞爾，沒有再追問，把目光轉向了電腦上的數據。
    “時間過得……好快啊，想起我們之前賣魚的時候，已經大半年了！”
    安然又喝了一口水，看著電腦，心中似乎裝滿了惆悵“我忽然響起了以前，我們還在孤兒院的時候，為了一些錢，我們去撿垃圾，去幫人家搬東西，我們幾個人東奔西跑，當時還是被吳奶奶一個一個抓回來訓了好多次呢……那樣的時光，也好遠好遠了，遠到我都快記不住了，隻能夠模糊地勾勒出一個個輪廓，隻能在夢中補齊那些色彩。”
    “後悔了？後悔離開臨江市，離開那一個我們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陸沉似乎是感覺到安然的情緒有些不太對，歪頭，側臉看著安然。
    安然的神情似乎一如從前一般簡約淡雅，似乎又本身就是帶著那種悵然，看著陸沉的眼睛，道“後悔倒是沒有，你曾經說過，有我們的地方，那就是家，隻是我們的家，現在好像已經……”
    “好了好了，這些事情都過去好久了，你要是實在想念，我們以後空出手來，再回臨江市看看。”
    “還要回去嗎？算了吧，太遠了，而且，我也不是很想回去了。”
    安然輕輕歎了一口氣，眼睛看向了天花板“你說得對，都過去了，那些回憶就當是回憶吧！”
    安然的語氣似乎鬆弛了許多，眼神也變得靈動了許多，笑道“我還記得當年我們一起去擺攤，一起去撿垃圾，一起去做好多好多的事情，隻要是能夠賺錢的事情，我們都一起去，有一些需要做苦力的，就是你們三個男生去……”
    “哼哼，你還好意思說，有時候你們混入其中的時候，你就是那個最賣力的人！”
    陸沉伸手摸了摸安然的頭，看著安然似乎都已經習慣了，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動作，笑了笑“你們幾個女孩子也真是的，當時腳底板都快磨出了跑，腿都伸不直了，還是我們幾個人把你們全部背回去的，這樣我們更加累！所以當時我們三個男生一合計，我們偷偷出去做苦力的時候就不叫你們了！”
    “好啊，難怪我說怎麽你們好幾次都突然消失，回來是滿臉灰塵，你們卻說去後山玩了，讓吳奶奶好一頓訓！”
    安然聽聞此言，臉色一板，頓時有著幾分惱怒的意思。
    “哎呀，這不是怕你們又跟著我們去嗎？這樣我們還會更累！”
    陸沉吐了吐舌頭，笑了起來“不過當時你們應該也不老實吧！你們估計也在偷偷去做些什麽的！”
    安然的臉一紅，扭過頭用長發遮住，嘴硬道“哪有……”
    陸沉看著安然的這副樣子，他也是早就知道這些事情的，哈哈笑了一下，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兩人又一次的沉默了起來，一時之間，整個辦公室很安靜，安靜得能夠聽見彼此的呼吸。
    “是啊，都回不去了，當時覺得苦，苦得像黃瓜一樣，現在回頭看看，這也是我最珍貴的一個回憶，我那些苦好像都不值一提，時至今日，都已經變了味道，變了顏色，差點我就分不清到底什麽是真實，什麽是回憶了……”
    許久許久，安然才緩緩開口，似乎是用盡了所有的情感，用盡了所有的回憶“你說得對，都過去了，我們還要停留在原地的話，是會被人笑話的！”
    陸沉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麽。
    彼時，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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