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柚頓了頓，放下手裏的烤鴨，被人這麽看著，她也吃不下。
    謝觀榮則畏懼地望著天花板上發光的燈管。
    這是什麽地方？地府嗎？
    可書裏說的地府陰暗可怖，這個地方卻明亮得像白天。
    桌上還有油亮金黃的烤鴨，隻是聞一下，他餓到幾乎虛脫的身體，好像恢複了幾分氣力。
    沈柚看對方這模樣，擔心在店裏出事不好辦。
    她拿起塑料蓋子，放上剛卷的烤鴨，從桌麵推過去。
    “我、我沒有銀子。”謝觀榮局促不安地說。
    他看著桌上的卷餅，眼睛都舍不得眨。
    “不要錢。”沈柚又伸手拿過一次性杯子，在飲水機那倒了杯水，放到塑料蓋子旁邊。
    聞言，謝觀榮表情瞬間變亮，“真的嗎？我可以吃？”
    沈柚點頭。
    謝觀榮伸出瘦弱的手臂，即將碰到食物的時候又猶豫著停了下來。
    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他不相信有這種好事。
    城外到處都是逃難的災民，一口餅子和幹淨的水都是珍貴物資，哪會有這麽好的烤鴨。
    但他現在這樣，除了一條不值錢的命，還有什麽可以讓人圖謀？
    在餓死還是冒一次險的兩個選項中謝觀榮糾結了一會，選擇後者。
    他拿起帶著熱氣的卷餅，感受著食物的香氣，手不由得微微顫抖。
    是真的食物！不是自己餓昏頭產生的幻覺。
    吃一口下去，酥脆的皮香嫩的鴨肉，清爽的黃瓜搭配醬料，瞬間占領味蕾。
    他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難道真的遇到仙人了！
    謝觀榮有些局促地看著沈柚，他舍不得一下吃完，又擔心惹得仙人不高興。
    沈柚拿了一盒烤鴨放過去，外賣有兩盒，她一個人也吃不完，就當做好事了。
    這個年紀在現代，還坐在教室裏寫試卷。
    “這些也給我？”謝觀榮受寵若驚地說，“我能幫您做些什麽嗎？我有力氣的，什麽活都能幹，也讀過書。”
    沈柚看他這風一吹就倒的身板，想了想，“那你給我的鋪子寫幾個字吧，正好牆上缺點裝飾品。”
    她從櫃台底下的快遞盒子裏拿出筆墨紙硯。
    白天才到的快遞，還沒整理，買這些也是為了客人需要的時候，能有得用。
    “你先吃點，吃飽了才能寫好字。”
    謝觀榮感激地對沈柚點了一下頭，萬分珍重地吃著烤鴨片。
    沈柚問了幾個問題，確認這個少年是從城外官道附近亭子旁邊進來。
    對此，她並不意外，店鋪入口本來就可以不固定在那個巷子裏。
    沈柚沒關閉隨機端口，也是想看看這個功能怎麽回事。
    嗯，像遊戲裏移動的PC商人，有點意思。
    謝觀榮的字已經寫好了，寫得確實不錯。
    想著他是在逃荒路上，一盒烤鴨可能不夠吃，沈柚把早上沒吃的米糕從冰箱裏拿出來，用微波爐加熱，還有一包荷葉餅，一起放進塑料袋。
    “這個也給你。”
    謝觀榮隔塑料袋拿著米糕和荷葉餅，心裏的感激無以言表，“謝謝掌櫃。”
    這種軟糯香甜的味道，他沒想到自己還能吃到這麽好吃的東西。
    謝觀榮細細回味著糕點裏的甜味，生怕浪費一點，小心地將剩下的食物揣在懷裏，
    “我能留一點拿回去給家人嗎？”
    “可以，不過別放太久了，會壞的。”
    在他離開店鋪前，沈柚又提醒了一句，“你來到這裏的事，最好別輕易往外說。”
    前兩天砍門的那夥人看著像官家的人，普通百姓還是別惹這個麻煩好。
    “多謝仙人提點，我記住了，今日大恩定不敢忘。”
    說著就要給沈柚跪下磕頭。
    “別別別.....”沈柚趕緊去攔，“沒必要，我收了你的字就是平等交易。”
    在她家裏那邊，除了去廟裏拜神，一般隻有人去世了，吊唁的時候才要跪下磕頭。
    這對著她拜多不吉利。
    謝觀榮不敢忤逆仙人，也就放棄了跪拜的動作。
    他離開店鋪後，回頭一看，月光透過涼亭頂上的瓦片縫隙，灑落在石板台階。
    不遠處，隻有茶肆裏黃泥壘起的土灶，根本沒有那扇發光木門的蹤影。
    謝觀榮驚詫地張開嘴，把塑料飯盒和剩下的半塊米糕藏在懷裏，快步朝著反方向離開。
    他們是逃荒出來的，沒有路引，進不了城，隻能在外麵破廟裏過夜，有時候運氣不好破廟都沒有。
    普通人走官道隻能走兩側，更不能直接睡在官道上，那種情況隻能露宿在離道路近些的荒郊。
    為了安全，逃荒都是好多人一起，家裏沒有青壯男丁就會被欺負，搶東西的事也會發生。
    他得把東西藏好了，快點回到家人休息的地方！
    瘦小的身影警惕地張望著，確認周圍沒有人，立即跑到年紀更小，同樣衣衫襤褸的小孩麵前。
    “哥，你去哪裏了？”
    謝觀榮伸手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小聲點，“我找到吃的了，跟我來。”
    兩個孩子輕手輕腳跑到隱蔽的樹後，謝觀榮這才把懷裏的東西拿出來。
    米糕在懷裏藏著有些變形，但裝在盒子裏的烤鴨卻一點沒變。
    打開帶著水蒸汽的蓋子，露出裏麵烤的金黃冒油的鴨肉，謝華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我剛才遇到神仙了，這是她給的，快吃吧。”謝觀榮說道，“千萬別說出去。”
    “嗯！哥，你也吃。”
    謝華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塊烤鴨往嘴裏塞，仙人給的食物就是不一樣，好吃到他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我已經吃過了，你多吃點。”謝觀榮把烤鴨推過去，自己拿起一張荷葉餅幹吃。
    他們也怕香味引來其他人，用最快的速度解決了食物，盒子裏油都被用來沾餅吃了。
    逃荒路上油也是非常珍貴的東西，一點都不能浪費。
    ......
    沈柚看著櫃台係統上顯示的交易成功，經營值+2的提示，陷入沉思。
    據觀察，經營值跟交易內容，以及物品的價值有關。
    那小孩的字這麽值錢？
    字和畫這類東西，本身好不好是一個方麵，重要的是誰的作品。
    有名氣的隨便動兩筆，蓋個章就能賣出大價錢，普通人的作品可能50塊都沒人買。
    沈柚想了想，點開交易記錄，也沒寫對方有什麽特別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