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親戚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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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雙筆挺的腿在玻璃前停下,修長的背影與精致絕倫的藏品相映成輝。
    男人勾出一抹慵懶的笑意,目光落在藏品下麵的字體:
    汝窯天青釉茶具(由沈柚女士捐贈)
    這本該不是現世的東西。
    沈柚拎著文創店紙袋出來,在來往的行人中,透過玻璃反光,撞進一雙漆黑的眸子,
    不過轉瞬即逝,再抬眼時,隻剩下映射的燈光,還有道深色的背影。
    這腿長肩寬的比例,從展廳走過格外顯眼。
    沈柚收回視線,逛到時間差不多,在手機上跟徐嘉言說了聲,便從出口離開藏館。
    博物館前麵就有一條仿古建築的街道,賣各種特色美食,不少人把車停到這邊。
    不止看不見一個空位,她這連路都沒了!
    沈柚站在自己車前,深吸一口氣,旁邊這人就差懟上來了,把她的車門堵得嚴嚴實實,根本開不了。
    能把車停得這麽嚴密,何嚐不是一種實力。
    看看對麵停著那輛張揚的跑車,兩邊的車都離得遠遠的,跟躲瘟神似的。
    沈柚從另一邊鑽進駕駛位,啟動車子,花了幾百去吃了頓早就想吃的海鮮自助餐才回家。
    一停車,家裏電話進來了。
    沈柚把車裏音樂關掉,接通,喊了一聲,“媽。”
    “小柚你最近怎麽樣,店裏有困難嗎?”
    聽著耳機裏傳出的熟悉聲音,沈柚輕聲道,“店裏還行,挺好的。”
    剛知道遺產的時候,她打電話回家問過那位沒什麽印象的親戚,
    對方跟他們家十幾年沒有來往,無兒無女,確認有這麽個人,不是詐騙套路,她才簽字辦理手續。
    “那就好。”鄒玉靜欣慰地笑了笑,“對了,你堂嫂他們家說要去江城,想問下你,能不能讓他們借住一段時間。”
    沈柚趕緊回答,“不能,不方便!”
    “你知道的,媽,我不喜歡外人住到我的房子裏,你不會答應了吧?”
    聽著那邊略微沉默的聲音,她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大家都是親戚,怎麽能說是外人。”鄒玉靜壓著聲音反駁,“總不能連親戚都不顧了。”
    沈柚臉上的情緒淡了幾分,
    “這話應該跟哄你們擔保後跑路的人去說,我們講感情,他們講嗎?”
    “別說我還在裝修,就是不在也不行!我給人修複舊物是精細活,萬一出了差錯,我可賠不起。”
    後麵一句就是給她媽媽準備的借口,沈柚太了解父母。
    老實了一輩子,麵對親戚好像不知道怎麽說拒絕的話。
    “那行,你在市裏照顧好自己......”
    鄒玉靜又囑咐了幾句,才掛斷電話。
    在院子裏等著答複的堂嫂安麗鳳,聽到被拒絕,臉上的笑容一下就變了。
    不明顯,但說出來的話紮人,
    “哎......我也是想著小柚一個女孩子自己住,總是沒那麽安全,
    我們過去借住幾天,她嬸嬸還能幫襯她看看店,做下飯,誰知道反倒讓她不高興了。”
    沈柚的嬸嬸,也就是堂嫂的婆婆,他們家想在江城買房,讓孩子到這裏讀書。
    城市裏的教育條件總比區縣要好。
    可看房的時候,還有之後從收房到裝修那段時間,總需要住的地方。
    租房還得再花錢,他們原本想著,就先去沈柚那裏借住一段時間。
    反正沈柚是一個人住,聽說那棟房子有三樓,他們借住也是夠的。
    誰知道那丫頭連她親媽去說都不行,一點也不顧念這些親戚,像什麽樣子。
    “小柚不是這個意思。”鄒玉靜有些尷尬地解釋,“她那又裝修又接了活,確實不太方便。”
    “小柚在裝修?她那店鋪生意不錯吧?”安麗鳳驚訝地問。
    她和婆婆沈翠萍交換了一個眼神,心思又活躍起來了。
    這年頭裝修可貴,少說也要十幾萬。
    那丫頭賺到這麽多錢了,要是能借點給他們,買房的預算也不用那麽緊俏。
    鄒玉靜笑了笑,“我也不清楚,她一個人在外麵花銷也大,賺的錢自己夠用就不錯了。”
    安麗鳳熱切地接上話茬,“小柚今年中秋回來過節嗎?”
    “回的。”鄒玉靜回答。
    沈翠萍笑著說道,“那挺好,到時候咱們就在家裏一起吃飯。”
    距離中秋還有一段時間,安麗鳳從沈柚家離開時,心裏已經開始盤算起來。
    沈柚還沒有下車,她看著手機亮起的屏幕,往後靠了靠。
    她又想起了三年前。
    那會她還是清澈又愚蠢的大學生,除了放假,平時也不能回家,
    以至於,事情發生的時候她根本不知道。
    二舅連著去了她家三天,噓寒問暖,端著一副誠懇可靠的態度,用所謂的血緣親情,哄得她父母簽字擔保,連她家剛賣的一套房的錢,都借了去,一分沒剩。
    當初說的信誓旦旦,資金周轉過來立馬就還。
    她父母看重那點親戚情分,沒拉下臉讓寫借條,就這麽把錢轉了過去。
    錢一到手,二舅就不去她家了,還錢的事一拖再拖。
    她知道這件事後,讓父母趕緊去問,結果就得到兩個字,沒錢。
    父母說,二舅本來跟人合夥說要幹大買賣,這兩年資金情況不好,實在拿不出錢來還,都是一家人,不好逼得太緊。
    就這麽又過了一年,他們等到的是二舅借遍了所有親戚,連鄉下那些遠一點親戚都因為信任把錢借了他。
    少的幾萬,多得十幾二十萬,一個都沒還。
    二舅拆了東牆補西牆填銀行欠款的行為兜不住了,轉移財產跑路了。
    銀行的催收短信和法院傳單,送到了他們家裏。
    沒辦法,簽字擔保就是要負責,二舅跑了,這一部分債就落到她家頭上。
    被銀行的人敲門,法院凍結父母辛苦存了半輩子的積蓄。
    她家最後是一窮二白,還剩下一套小產權老破小和三十萬欠款,每個月都要還。
    父母也後悔了,可說什麽都晚了,人就算被找回來,資不抵債也還不了。
    家裏這種情況,她不可能再繼續考研。
    那段時間,沈柚氣得經常失眠。
    小時候,二舅其實對她很好,兩家人關係親近。
    可二舅跑路前一年,說還不上錢,他那在外麵花天酒地的兒子被仙人跳。
    當時就花了好幾萬擺平,還是第二回。
    不止如此,還有醉駕跟人私了,又花了十幾萬出去,還能帶著老婆孩子出國旅遊,就是沒錢還。
    見識過人可以利己到什麽程度,沈柚隻信自己。
    父母養老的開支她會承擔,那些塑料親戚在她這裏早就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