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7章 ·解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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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晚了還來這外頭,要麽是去海上停著的那種花船,要麽就是當海匪的。
    不管是哪種,船夫都司空見慣了。
    何虹卻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握拳在窗戶上敲了七下。
    船夫的臉色頓時就變了變:“小少爺這是?”
    “別試探了。”何虹努力鎮定心神,緊緊地盯著他:“我是荀六爺的朋友,荀六爺,你不會不知道吧?”
    他們在這裏的船夫時常都會換人。
    這一次換的就是不認識何虹的。
    但是何虹也半點不慌,他低聲說:“荀六爺有事要我跟翁老大說,你帶我去找翁老大。”
    船夫顯然是被他給鎮住了,沒想到他一來就要找翁老大。
    還能說得出荀六。
    但是也沒有僅憑著他幾句話就輕信的道理。
    所以,船夫笑眯眯的說:“小少爺說的是什麽?小的真是聽不懂。”
    “你聽不懂,那你聽得懂什麽?荀先生可隻有荀六爺這一個侄子,他在漳州府也隻有跟我玩的好,你不認識我不要緊,把我帶去見翁老大,若是翁老大也不認識我,你們那麽多人,在海上殺了我一個文弱書生,豈不是輕而易舉,你在怕什麽?”
    心思被人戳破,船夫倒也沒有尷尬。
    他沉思著看著麵前的少年,見他的打扮穿著都是一等一的,一看就知道的確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便想起來,之前的確是有人議論過,說荀六爺跟知府的妻弟玩的極好。
    看樣子,現在這個少爺,看起來倒像是傳聞中的知府小舅子了。
    念頭一轉,船夫笑了起來:“喲,原來是何公子啊?真是失敬失敬。”
    正如剛才何虹所說,去了海上,就是他們的地盤。
    這個何虹哪怕是孫悟空,也翻不出如來佛祖的手掌心。
    荀六叫他來,指不定是真的有什麽要緊事。
    他利索的放了繩索,撐著船離開了岸邊。
    遠處風聲陣陣,到了夜晚,海水已經開始漲潮了。
    何虹其實沒有大半夜出海的精力,要說不怕那是假的。
    他嚇得渾身都在顫抖,卻還是死死的咬著牙,不敢有一點放鬆。
    船夫本來還一直盯著他的,看到他這副樣子反倒是笑了。
    真是沒見過世麵。
    海上一點兒風浪就嚇成這樣,這種紈絝子弟,能幹什麽?
    什麽也幹不了的。
    他笑著引逗何虹:“小少爺,不必害怕,這船穩得很,輕易不會翻船的。”
    越是這麽說,何虹的臉色就越是差。
    等到到了海島,他已經麵色煞白,吐了無數次了。
    船夫搖了搖頭,跟岸上的人對了暗號,才帶著何虹上岸。
    島上的人倒是有人認識何虹的,咦了一聲有點奇怪:“怎麽他一個人單獨來了,咱們六爺呢?”
    以前可都是六爺帶著他上來的。
    島上的日子無聊,若是不找找樂子,好人都得變成瘋子。
    因此島上早就已經是人人都會賭牌了。
    如今又恰好是晚上,沒什麽事兒,現在不賭牌什麽時候賭?
    聽見這話的人壓根就沒理會,頭都沒抬:“六爺,六爺有事兒唄。”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荀六跟何虹確實熟悉,這是人人都知道的。
    何虹一個人上島來,肯定是荀六的吩咐。
    但是那也跟他們沒什麽關係,荀六肯定是讓何虹來找翁老大的。
    翁老大正從一間屋子裏出來,渾身都帶著血腥味。
    從月光下看過去,能看到他的衣服上頭都噴灑了不少血跡。
    見到何虹,他喲了一聲,原本陰沉狠厲的眼神陡然就轉換了,笑眯眯的問:“什麽風把咱們何公子吹到我們島上來了呀?”
    何虹說不出話。
    他知道,翁老大肯定是剛剛殺過人。
    從前跟海匪玩,他從來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的,為什麽不能一塊兒玩?
    那些海匪對別人多凶多狠,反正也不會對他怎麽樣。
    但是現在不同。
    他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明白,要是自己跟這些海匪之間有一點利益衝突,這些海匪就會毫不遲疑的殺了他。
    就跟殺那些平常的百姓一樣。
    翁老大見他不說話,不由得皺了皺眉:“何公子?”
    以前荀六帶著何虹來玩的時候,何虹活泛的很,半點兒都不畏畏縮縮的。
    今天怎麽看著傻呆呆的?
    他挑眉問:“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何虹這才反應過來,有點緊張的說:“翁老大,是出事了,六哥讓我過來給您送信......”
    他急急忙忙的把信從懷裏給掏出來。
    翁老大狐疑的瞥了他一眼,伸手接過信,掃了一眼之後,他就麵色大變,冷冷的問:“這封信,他是什麽時候給你的?”
    “就是下午,給了我之後,讓我裝成出去玩兒,一定要把信送給您!”何虹顯然自己也是被嚇壞了,吸了吸鼻子:“翁老大,是不是,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翁老大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不知道是在想什麽。
    徐虹努力的保持著一副茫然的樣子,心裏知道自己此時一定不能有任何的不對勁。
    好在,翁老大的注視雖然讓人難熬,但是也不會比全家都一起下地獄要好多了。
    靠著出來之前姐夫交代的那番話,徐虹死死的攥住自己的褲腳,泰然自若的等著。
    過了好一會兒,翁老大才輕描淡寫的開了口:“你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你不是就在城裏嗎?”
    “是啊。”何虹撓了撓頭:“我和六哥在怡紅院玩兒呢,六哥忽然就被叫走了,沒一會兒,六哥讓我回家去看看。我回家去了,但是又沒見到我姐夫,問我姐姐,我姐姐隻是說.....說我姐夫被貴人叫走了。正在書房議事......"
    他顯然也很茫然不解:“我也不知道到底出什麽事了,反正家裏都不對勁,我就回去找六哥,六哥卻也不告訴我,隻是給我塞了這封信,讓我一定要送到您手裏......”
    翁老大攥住信紙,麵色一時十分複雜。
    福州發生的事兒,就是荀先生的意思。
    這件事,做成功了。
    否則不可能會引來對方這麽厲害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