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台階上，竟然聊起了天。

    江念吟提議“您若不想回府，晚輩帶您去茶館也好。”

    “不了。”宋氏搖頭，神情疲倦道，“就在這裏吧，我不同意你跟文止的婚事，為什麽還要救我？你是想討好我，嫁入宋府嗎？”

    聞言，江念吟輕輕一笑。

    “無論你是誰，我都會阻攔她輕生，總不能他們有個兒子我就嫁吧？”

    宋氏疑惑轉身“你不想嫁給安文止？”

    江念吟捏起一塊雪，在掌心揉碎，再次想起與安文止之間的事情，她心中的酸澀，少了很多。

    “不太想了。”

    宋氏問“為什麽？我兒子優秀，當年你們情深義重，盛京的人都知道你喜歡我兒，現在他為了你與公主鬧著要和離，你現在不想了？”

    江念吟回頭，與她對視。

    “安大人優秀，但我也不差，此時非彼時，他已娶過妻，嘉雲公主還總是來找我的麻煩，給我生活帶來很多危險的人，我都要考慮考慮，再說，您不是不同意嗎？晚輩也沒必要想些不可能的事情。”

    一番話，將宋氏懟得啞口無言。

    她神情慢慢恢複了理智，想到自己剛才竟然輕生，耳根就紅了。

    “你這拿的什麽？”

    江念吟道“卷宗，一些命案。”

    宋氏嗤笑“你看得懂嗎？”

    江念吟如實道“看不懂，昨晚通宵看了一夜，有些眉目了。”

    宋氏笑不出來了，因為此刻，她發現，一直討厭的姑娘，竟然比她親手選的公主兒媳好，她低頭，眼睛裏泛起淚花。

    “你不能。”

    江念吟疑惑地看過去，歎了口氣，將手帕遞過去，“您是出什麽事了嗎？我送您回宋府，安大人會幫你解決的。”

    她站起身。

    被宋氏又拉著坐下。

    宋氏搖頭，“文止嫌棄我管事，老爺嫌我比妖怪嘮叨，我不太想回去，也不知道去哪兒，讓我跟著你吧，還有，你別忘記文止，他為了你，去西格國了，此番凶險，還不知能不能回來，你可不能忘記他啊。”

    江念吟沒說話。

    她又著急去刑部，隻好帶宋氏一起去，還在路上買了兩個包子，“伯母，您在這兒等著吧。”

    宋氏還是跟上了。

    正好有機會，她想看看江念吟到底什麽樣子，能讓兒子不跟公主同房，也要惦記著。

    江璟在院中，跟宋妄練劍。

    他看到妹妹和宋夫人一起來，不禁皺眉，但依舊禮貌地喊了一聲“宋伯母。”

    “誒…”宋氏疲倦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可想到她對江念吟多有出言不遜，麵對江家人時，就心懷愧疚，“你們為什麽都來刑部了？”

    這案件也不是個秘密了。

    江璟道“來查蝴蝶圖案一事。”

    宋氏心裏一驚，倒吸口冷氣，她眼神飄忽著，正好，久酥和丘漫休息好了走出來，她看向丘漫，因蝴蝶圖案慘死的人中。

    就有丘漫的母親。

    “這事兒，你們查出什麽了嗎？”

    眾人搖頭。

    江念吟拿出案卷，指著上麵的一句話，不確定道“我研究了一晚上，好像很多死者的卷宗上，都出現了鳥叫聲…”

    話還沒說完，就從一旁走出個女人。

    開口譏諷道“你看了一晚上，就看出這麽點東西？那些夫人都住在院中，家中有些鳥獸不正常嗎？”

    宋妄介紹道“刑部的廚子，芳暖。”

    芳暖氣衝衝地跑上前，雙手叉腰道“大人，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表麵是廚子，但實際上刑部的編外人員，也是查案的一份子。”

    宋妄不鹹不淡地點頭。

    “好的。”

    芳暖從江念吟手裏搶回案卷，嘴不饒人地問“說你呢，就在哪兒聽鳥叫了？真是浪費這些案卷，大人，你還不如給我看呢。”

    丘漫搶回，放在江念吟手裏。

    “給你看，放在鍋裏炒菜嗎？”

    芳暖臉一紅，“那也比聽鳥叫強。”

    久酥問“那你待在刑部這麽多久，研究出什麽了嗎？或者說，這樁案件已經發生十幾年，還是一樁懸案，你是想說，刑部在幹什麽？刑部尚書是幹什麽吃的，對嗎？”

    宋妄哀怨地看向江璟。

    江璟看了他一眼，“刑部的飯，確實不好吃。”

    芳暖咬牙，見其穿著樸素，沒好氣地道“哪兒來的人，竟敢在刑部，說大人的壞話，不要命了嗎？”

    她一門心思都在想成為刑部的審案人。

    哪兒有功夫研究什麽菜品，能熟不就行了？

    宋妄阻止她說下去，“放肆！這位是鹽運使久大人，我本官請來的，這裏還輪不到你說話。”

    芳暖察覺大人生氣了。

    跪在地上“久大人，奴婢有眼無珠，請你見諒，隻是您不好好運鹽，在刑部查案，會不會算是逾越權職了？”

    久酥反問“哦，我來幫宋大人的忙，就算越權了，那你不好好做你的飯，過問什麽案件？你有權嗎？”

    ‘你有權嗎’

    這四個字，像是柴房裏的火，狠狠地砸烙在芳暖的心裏。

    她落於下風，比燒盡的灰還卑微。

    “奴婢想查案，把壞人抓住，替大人分憂，剛才的話，是奴婢說錯了，任何人都有抓壞人的責任，還請久大人恕罪。”

    當然，這隻是一個小插曲。

    久酥根本不在意，她就當放暖是一個熱情、嫉惡如仇之人。

    隻是…

    她看向狀態不對的宋氏。

    “宋伯母，您怎麽了？”

    宋氏神情局促，她回憶著，頓時腳底生寒，下意識看了看四周，怕有歹人，她口幹舌燥道“有點渴，進屋說吧。”

    幾杯茶下肚，在眾人的疑惑下。

    她才終於肯說話。

    “其實，江念吟說的有點道理。”

    江念吟眼睛亮了亮，“伯母知道內情？”

    宋氏點頭“倒也不是內情，就是一些傳聞吧，你們聽說過安穆王嗎？二十歲那年，也就是皇上登基那年，卻傳出暴斃，那天，皇宮的天空上圍著一群又一群的鳥，這位安穆王當時喜歡楊夫人，沒過幾年，楊夫人便死了…”

    丘漫皺起眉頭，“如果楊夫人的死因，真是因為他，那我娘又招誰惹誰了？”

    宋氏訕訕道“我也隻是聽說。”

    “安穆王葬在何處？”久酥問。

    宋氏道“好像是皇陵吧，我隻是隨口一說，你們可別當真，我先回府了。”

    害，她現在有些後悔。

    說這些幹什麽？要是扯上皇事，豈不禍從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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