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江的天也陰沉著。
    路上滿是雨，已經下了好幾天了。
    江璟和宋妄沒有驚動官府，而是先暗自展開了調查，此時，正是夜裏，四周無人，自打蔡家被滅門，這裏的居民都搬走了。
    根本不敢出現在這條街上。
    鳴衡撬開門鎖，小心翼翼揭開封條，等公子和宋大人進去後，便重新貼上。
    江璟打開手電筒，照著四周。
    宋妄幽幽道：“給我一個。”
    得到手電筒後，他左右研究。
    “你遇到久姑娘，算是三生之幸了。”
    江璟嘴角勾起，“嗯，確實是我的幸運。”
    蔡家很大，裏麵的財物都已經被官府搬空，上繳國庫了，據衙門的說辭是沒有拿走任何財物。
    江璟道：“不謀財，隻害命，殺伐果斷，一個不留，計劃周密，仇恨頗深，這案子好破，但人，恐怕不好抓。”
    天大地大，說不定早就逃到天涯海角了。
    他與宋妄在蔡家轉了好幾圈，仍舊沒有任何發現，直到出了門，抬頭看到樹上掛著的一點布料，鳴衡取下。
    宋妄道：“這料子，不像是尋常人家能穿的。”
    久酥與秀瑩合開了錦繡閣，江璟也對布料上過心，他思索道：“倒像是湖州的軟煙羅，此料顯貴，尋常人確實買不起。”
    江璟命鳴衡去湖州調查。
    天亮了，他們出了蔡家，去了縣衙，走了走繁瑣的程序，縣令熱情，非要宴請，兩人並未推脫，去了縣令準備的地方。
    醉仙樓，聽著就讓人流連忘返。
    就連南城知府也都來了。
    舞女貌美，總是朝兩人放電，但江璟和宋妄根本就不抬頭。
    知府小心翼翼地詢問：“兩位大人，可是不滿意她們？”
    江璟道：“心中裝有懸案，自然無心玩樂，知府可對此案，有什麽看法嗎？”
    知府抬手，屏退舞女。
    雅間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隻能聽到大家放筷子的聲音，江、宋兩位大人都不動筷了，他們誰敢吃？
    他歎了口氣道：“下官懷疑，是仇殺。”
    江璟與宋妄對視一眼，輕抿了口酒水，有些微辣，頓了頓，他道：“知府大人，能否詳細說說，仇家是誰？衙門沒有審問嗎？”
    知府給了縣令一個眼神。
    縣令賠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那都是蔡奇年輕時候犯下的錯了，已經過去很久了，具體什麽情況，下官也不知道。”
    江璟問：“可有關於那戶人家的信息？”
    縣令猶豫幾秒，他沒有提前準備。
    “這得去衙門查。”
    江璟正要找理由離開，突然，身邊的人猛地站起身，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他側頭，神情警惕著問：“怎麽了？”
    宋妄後背僵直，握起拳頭。
    滿臉怒火地看著不知所措的女子，“你幹什麽？”
    女子雙眸含情：“宋大人，小女伺候您。”
    宋妄皺眉，他意識到反應太大，重新坐下，與她保持了距離，道：“本官不需要你伺候，你回座位用飯吧。”
    身為刑部尚書，對周圍人或事物，都極為敏感。
    這姑娘應該是誰家的千金。
    知府介紹道：“鶯鶯和燕燕是下官的女兒，二位大人舟車勞頓，就讓她們貼身照顧吧。”
    宋妄再次拒絕。
    “不用。”
    知府著急道：“她們身子清白…”
    “知府大人。”江璟打斷他的話，“我們是來查案的，無心醉酒，就不打擾各位的雅興了，勞煩縣令帶我們去查蔡奇殺害的那戶人家吧。”
    縣令看向知府。
    知府無奈隻能同意，他帶著其他人，一直送到醉仙樓門口，等他們和縣令走遠，他轉身就翻了個白眼。
    回到原處喝悶酒。
    “皇上怎會派如此頑固的人來？”
    有同僚笑著說：“好像近幾年，這些年輕的大臣，都極為古板，說什麽要為國為民，為天下先，除了江、宋兩位大人，不還有安家嗎？”
    知府笑意中帶著嘲諷。
    “為國為民？為天下先？說的倒是好聽，當年我們當官的時候，誰不是這樣，如今成什麽樣了？有的大人可別不願意，覺得自己還算清高。
    也就是貪得多貪得少的區別，時間會將他們慢慢同化，他們終將會變成我們的。”
    他命人收拾好了江璟和宋妄的住處。
    將兩個女兒送了過去。
    與此同時，縣令正在衙門裏，苦苦尋找案卷。
    “兩位大人，就是這個了。”
    江璟掃過案卷，皺眉：“醉酒失手殺人，判五年牢，這處罰是否太輕了？”
    縣令尷尬賠笑：“蔡家權勢大，又有銀子，將人贖出去了，五年已經很久了，這還是官府裏頂著壓力的判決。”
    案卷上有地址和姓名。
    他們循著找去。
    撐著一艘小船，搖搖晃晃差點掀翻，宋妄深吸一口氣，根本不敢沾水，他懷裏還有丘漫送的手繪平安符。
    也不知淋濕了嗎？
    登岸後，這片地極為遼闊，江璟心中說不出上來的荒蕪，隻有三三兩兩的房子，有的已經被砸了，兩人走近，竟然發現，這是個無人村。
    雨水將房子衝洗的極為幹淨。
    百家離岸邊很近，門口布滿苔蘚，卻依舊能看到鮮血灑落的痕跡，隨著這些雜草生根發芽，然而，就在一眾草堆裏。
    卻有一塊空地。
    旁邊是被人拔出的草堆。
    江璟望著四周被燒熏的草，他道：“看來，百家還有人，前不久來過這裏，祭奠過家人，就是不知是蔡家滅門前還是滅門後來的這裏。”
    宋妄道：“這兩種情況都有可能，前麵…似乎有人住，我們去瞧瞧？”
    村子嶄新，一看就是搬來沒多少年。
    雨下得很大，家家閉門不出，有的碰巧看到陌生人，趕緊丟下手中的東西，跑回了屋，他們猜測，原先村裏的人害怕蔡家發瘋，就搬到這裏來了。
    他們閉門不出，怕丟了性命。
    村子建了一個大門，村民自覺輪流站崗。
    “我們村子不招待陌生人，還請二位公子去別的地方。”
    宋妄道：“天下大雨，我們能不能避避雨？”
    村民極為警惕，就算第一印象對他們不錯，但這門也不能隨便亂開，畢竟看著是好人又如何，就算真的是好人，那也抵不住有野心。
    方圓二十裏，就他們一個村子。
    “不好意思，我們村裏不讓進外人，你們還是去別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