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江年聽見了嘩啦啦的白噪音。
    睜開眼，是昏暗的房間天花板。
    他仔細聽了一會，發現外麵好像下雨了。
    鎮南的天氣確實稀奇古怪，一個月總有那麽幾天時不時抽風下暴雨。或是因為台風過境，或是因為別的。
    醒了睡不著，他摸出手機，點開了網抑雲本地下載。
    《匆匆那年》。
    沒談，沒失戀，但是就想代入一下。
    房間一片昏暗，如同潮水一般回蕩著音樂前奏。半首歌過去，悠揚的旋律中插入了一段微弱的天氣預報。
    “中央氣象台預計從明天開始，新一股較強的冷空氣將來襲”
    窗外，嘩啦啦啦的雨點聲響起，劈裏啪啦打在老房子的防雨頂棚上。
    江年醞釀了一會，點開徐淺淺的微信發道。
    “我不怪你，隻怪大霧四起。”
    “我還小就學會了笑裏藏刀，我已經不是王子了，低頭皇冠會掉。今晚八點鎖定智慧樹，聽聽我的複仇計劃。”
    兩條騷擾信息發過去，沒動靜。
    江年來回刷了刷手機，刷到了樂治的QQ。和他的聊天停留在前天，提分的辦法已經發給他了。
    至於怎麽做，看他自己了。
    他又看了一眼QQ群，疑似於同傑小號冒頭了。倒也沒說什麽特別的話，就是陰陽怪氣抱怨了幾句。
    “題目很好，和我平時考得差不多。”
    秒了，傑尼龜。
    江年不禁笑出了聲，往上翻一翻，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頭像。沒見過，但是頭像和昵稱風格有點熟悉。
    一口咬碎小春（不吃香菜版）：“恭喜。”
    往前翻，江年發現這人很少說話，但陰陽風格和周玉婷很像。以他對周玉婷的了解，基本可以當場逮捕。
    一個群不到二十個人，已經有三個熟人了。樂治小號、周玉婷小號、傑尼龜小號，果然鎮南人才多。
    他想了想，用樂治小號添加了兩人好友。
    驗證消息很簡單，直接打名字，加一句“不通過直接散播作弊證據，舉報到年級組。”
    江年純粹有棗沒棗打一杆，反正是沒本的買賣，不整點活就賤的發慌。
    翌日一大早，江年醒來，手機裏全是消息。
    消息都有，他先看的是微信，第一條最新消息是徐淺淺發來的，大概是早上醒來看到了他的半夜網抑雲。
    “有毛病啊！江年！（鄙視）”
    江年：“爽了（比心）。”
    徐淺淺：“？？？？”
    江年打字回複道，“你出門的時候外麵還下雨嗎？”
    “下啊。”
    “大不大？”
    徐淺淺：“你在哪？”
    江年左右看看，單手打字回複。
    “浴室刷牙（害羞）。”
    徐淺淺：“.少發那些弱智表情，你聽我的。把頭從浴室窗戶那伸出去，就知道雨大不大了。”
    江年回複：“太大了，會卡住。”
    徐淺淺：“.不跟你說了，雨太大，不建議騎車。”
    “哦哦，那算了，今天去不成了。”江年回複道，“那改天套圈吧，明天或者周末，你應該有時間吧。”
    徐淺淺回消息速度挺快的，“有是有，你能套上嗎？”
    江年發了一個表情包，“你質疑我，說明我會贏。”
    徐淺淺：“.”
    江年笑了笑，劃出去點進了QQ，發現林棟半夜三點發了消息。
    “（呲牙）小賺三百，簡簡單單。”
    五點半，他又發了一條消息。
    “我把胡念忠也拉進來了，他死皮賴臉非要進。目前看著風險不大，他應該已經賺了二十多塊。”
    江年一邊起床，一邊把林棟的消息翻了一遍。
    那個軟件他也看過，純純擊鼓傳花的APP。什麽時候被套牢，取決於軟件那邊什麽時候決定割韭菜。
    林棟敢玩完全是膽子大，虧不虧全看自製力。
    不過99%的人都要死在裏麵，即使這次不栽，下次還是會栽。欠一屁股債，最後逼不得已，用屁股還。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碰。
    江年發現林棟又發了一條新的動態，於是點開他的QQ空間。
    【你見過淩晨四點的鎮南嗎？努力是成功的唯一秘訣。（圖片jpg）】
    江年看了一圈，底下隻有幾個熟人評論，應該是隻選定了幾個好友可見。
    陳芸芸：“組長又賺大錢了，請一杯奶茶吧。”
    林棟：“（墨鏡）過幾天。”
    王雨禾：“組長去黑磚窯了嗎？”
    林棟：“保密（呲牙）。”
    看著林棟急吼吼裝逼的模樣，江年不禁樂了，評論道。
    “竟然刷到了你，真的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嗎？我們從小不認識，你在你家玩，我在我家玩。”
    “看到兄弟你好起來，我真的由衷為你感到高興。我知道這麽說有點唐突，能不能搞個十五塊吃個鴨腿飯。”
    發送過後江年退了出去，一邊刷牙一邊接著瀏覽消息，於同傑和周玉婷在早上陸續通過了江年的好友申請。
    兩人發來的消息都大同小異，十分謹慎。
    周玉婷：“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
    於同傑：“你想做什麽？”
    江年笑了笑，用分別回複。
    “別緊張，這隻是一個小小的嚐試。”
    周玉婷：“聽不懂你說的是什麽。”
    小醜：“你也不想我舉報給學校吧，聽說你升班了，恭喜。”
    周玉婷：“我沒作弊！”
    小醜：“誰知道呢，這話你留著跟同學說吧。”
    周玉婷：“你是誰？”
    小醜：“正義夥伴。”
    在於同傑那邊，江年也回了幾句差不多的話。說的越多漏洞越多，江年迅速下線，免得把樂治小號抖出去。
    讓他們過幾天好日子。
    刷完牙，客廳冷風襲來。
    老媽剛起床，看了江年一眼，叮囑道。
    “今天降溫了，穿你那件衛衣。”
    “知道了，我找找去。”江年回房間，往身上套了黑色的衛衣，順手找了一件牛仔外套，背著包就往外走。
    樓下，江年撐開黑傘，冷風不住的往脖子裏灌。
    他抬頭看了一眼灰蒙蒙天空走入雨中，從上往下看，萬千雨絲落下，像是一朵盛開的黑色的蓮花。
    收傘，掛在教室外窗邊。
    大早上，外麵光線不佳，整棟教學樓都開著燈。
    大聯考之後，張檸枝罕見早到了，穿著咖啡色的針織外套，下麵是米白色的糯米褲。椅子那掛著小袋子，裏麵是校服外套。
    “今天怎麽來這麽早？”江年放書包坐下。
    “睡睡不著。”張檸枝聲音有些奇怪。
    他下意識循聲看了一眼，見她臉色蒼白，精神狀態不佳。嘴唇看著也沒什麽血色，一副極度虛弱的模樣。
    “來了？”
    所幸的是來得很早，前後左右都沒人，否則張檸枝非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問那種事，哪有問這麽直接的？
    見張檸枝沉默，他自是當默認了。
    小樣，還害羞上了。
    上次誰給你裝的熱水，暖完就扔是吧？
    女生的心思不好猜。
    江年也懶得猜，摸了摸保溫杯熱不熱。忘記了，這玩意隔熱，他直接擰開蓋子看，被熱氣撲了一臉。
    “別玩我杯子。”張檸枝委屈巴巴。
    自己都這樣了，他還欺負人。
    “哎，你小子別誣陷人啊。”江年第一時間澄清，做出了哈士奇指人的動作，“我這是關愛同學，怕你沒打熱水。”
    張檸枝麵色凝住，愧疚道。
    “噢，那對不起啊。”
    枝枝寶寶，騙是真好騙。
    江年感覺他正常發揮，應該能把她的零花錢全騙來。這比起林棟賺那三五百的，直接靠實力致富了。
    “你帶了那個貼腰的嗎？”
    “什麽.貼腰？”她有些懵。
    “就是那個會發熱的玩意，暖寶寶？”江年也不確定，長這麽大沒來過姨媽，“帶了嗎？貼了會好受一點。”
    “嗯，帶了。”張檸枝點頭。
    她又不是蠢，各種用品都提前備好了，隻是覺得沒那麽嚴重。這才打消了請假的念頭，依舊堅持來上課。
    “貼了嗎？我看看。”江年說出了愚蠢之言。
    張檸枝立馬撲在桌上，一副誰要給你看的模樣。
    “不要。”
    說完，她又補了一句。
    “還沒貼，等最痛的時候再貼才有用。”
    江年習慣性問道，“還有這種說法嗎？那止痛藥呢？”
    “吃多了有依賴性，能不能還是不吃。”張檸枝說完，埋在臂彎裏的頭微轉，狐疑問道，“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抖音上刷的，大把的暖男教程。”江年說謊眼睛都不眨一下，轉移話題道，“你怎麽不直接找醫生調理一下？”
    “你上次好像也是月初才.這樣輪下去，豈不是明年六月高考，你剛好那個嗎？”
    聞言，張檸枝有些臉紅。
    “調很費時間，而且喝藥會影響學習狀態。過年調理一下叭，那個應該也也不會一直那麽準時的。”
    她說的結結巴巴，顯然有些不好意思。
    “至於你說的那種事情，我問過上一屆的學姐。她們說不用擔心，快高考那幾天，學校會建議買.”
    江年一邊聽一邊收拾桌麵，忽見卡殼了，不由好奇問道。
    “買什麽？”
    張檸枝想了想，心道他應該聽不懂，於是換了個說法斟酌道。
    “推遲那幾天的藥。”
    江年微愣，脫口而出。
    “避孕藥？”
    張檸枝瞳孔微縮，瞬間把頭轉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