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正做著題，聞聲跟著往後排轉。
    他昨天已經從林棟口中得知了楊啟明這幾天遭遇，作為知情人之一，隻能說老表有點過於慘了。
    什麽無縫銜接，說白了就是綠帽。
    不知道誰發明出來這種安慰人的詞，好似在出軌和犯錯之間，建立了一個緩衝區。
    綠了我？殺殺殺！！
    無縫銜接？她會改。
    我查過她的星座了，她就是心思比較野。不是綠我，等感情深了她就會收心的。
    這就是文字的魅力。
    “楊哥，楊哥！”
    黃才浪害怕極了，壓低了頭，聲音低促喊著楊啟明。
    眼睛如同壓槍一般，既往左邊看又極力往講台上看。
    楊啟明幽幽轉醒，臉色有些麻木。
    有些人活著，靈魂卻已經被翻來覆去滾燙曬過一遍，已經死透了。
    這模樣落入數學老師眼裏，又是另一回事。
    “站起來！”
    周玉婷餘光瞥見楊啟明起身的動作，不由捂住了臉。
    救命。
    救救我，不想待在這個組。
    要不試著和班主任說一下吧，再不換同桌，自己真的要死了。頭一次想換座位，不是因為討厭同桌。
    要說性格，其實兩個奇葩人都挺好的。
    楊啟明在沒發病的時候，人比較熱心，說話也是有應必答。
    黃才浪憨了一點，但從未在他眼裏看到下頭男視線。人不錯，就是.老是喜歡說一些奇怪的話。
    特別是在楊啟明犯病的時候，兩個人一唱一和尬得不行。
    不是，黃才浪到底圖什麽啊？
    周玉婷想不明白，難道是他殺人的時候被楊啟明看見了嗎？
    教室最後排。
    楊啟明麵無表情的拿著書，腦子裏亂糟糟。數學老師的話，他現在一句都聽不進去。
    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為什麽會被無縫銜接。如果是大大方方分手，他反而沒那麽難過。
    想不明白，他就一直想。
    下課鈴響的那一瞬間，楊啟明忽然想明白了。這壓根不是什麽無縫銜接，有縫無縫都沒有那麽難受。
    不過是時間長短，事實就是分手了。
    就是被綠了。
    這才是自己難受的點！
    所謂無縫銜接，就是先出軌再分手。不就是先綠瞞著不說，找個機會分手嗎？
    草他媽的真不要臉！
    下課後，黃才浪走了過來。
    “楊哥，你還好吧？”
    楊啟明剛剛開悟，神情還有些恍惚。但總歸眼神變得清明，不再如一潭死水一般，開始有了複蘇的跡象。
    “嗯，我沒事。”
    黃才浪有些愧疚，昨天楊哥那麽難過，自己竟然還吃撐了。在天台一直散步，直到半夜才消完食。
    “楊哥，你要堅強。”
    聞言，楊啟明眼神恢複清明。
    綠帽痛苦並不能即刻緩解，但看到才浪這樣許多關心自己的人。他覺得自己應該振作，不讓他們擔心。
    “謝謝你，才浪。”
    黃才浪一臉懵逼，不知道楊哥在謝什麽，但他還是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不用，楊哥，這都是我該做的。”
    下午一放學，江年就跑了。
    他和徐淺淺約好了，趁著下午放學的時間騎車去鎮南廣場套圈。
    不約在周末，主要原因是兩人都很熟。沒那麽多彎彎繞繞，可以直奔主題，套完圈就回去上課，壓根沒必要浪費假期。
    放假在家睡睡覺，刷刷視頻不好嗎？
    三樓。
    “走了走了！”江年和徐淺淺匯合之後，催促道，“快點快點，等會套的東西太多，還得回家一趟。”
    “你吹吧。”徐淺淺不以為意。
    那種套圈遊戲看著容易，技巧性卻很高。心急扔個圈過去，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水花都打不起來。
    說白了，純純送錢。
    江年瞥了她一眼，懶得懟。
    “話怎麽那麽多，別磨蹭了。”
    “這全程來回最少也要二十分鍾，說不定還得回趟家。套圈最多花十分鍾，我還想吃上一口熱飯呢。”
    徐淺淺毫不在意，哼了一聲。
    “顯得你了。”
    兩人一路走出校門，騎上電動車往鎮南廣場那邊去。
    徐淺淺沒抱太大期望，純粹出來散散心。以前看別人套圈，一直沒玩過，正好借這個機會玩兩把。
    鎮南廣場距離學校大約五公裏，屬於鎮南縣北邊區域。再往北走有個鎮南大市場，專門賣各種油糧米麵和山貨。
    一入夜，鎮南廣場就變得熱鬧起來。
    擺攤小吃、買衣服的、買玩具的，一切東西應有盡有。其中也包括各種遊戲，套圈、抓球、寫數字等等。
    兩人沒穿校服，站一起又有點不恩愛。
    人群裏好幾人回望這對奇怪的少年少女，第一反應是臥槽真漂亮，第二反應是這對情侶好奇怪啊。
    “就這吧？”江年問道。
    “別急，鎮南廣場有兩個擺攤套圈的老板。”徐淺淺拉著他往另一邊走，“貨比三家，看看誰的獎品更好。”
    攤子老板是個年輕的女人，身材尚可。脖子裏掛著一個軍綠色的斜挎包，手上拎著一把五顏六色的套圈。
    她無意間聽見了徐淺淺的話，不由笑出聲。
    小韭菜還挑上了。
    別去了，另一個攤子也是我的，守攤的是我老公！
    不一會，江年和徐淺淺果然回來了。
    倒不是因為另一個攤子的獎品不行，而是男老板有點凶。他們走過去，正好看見男老板在和顧客掰扯。
    兩人對了一個眼神，立刻撤了。
    時間是金錢，他們沒心情也沒時間去和攤主耗。
    “他們兩家的貨源好像是一樣的，獎品看著長得也都挺像。”徐淺淺一邊往回走，一邊認真分析道。
    “所以，恐怕兩個攤子老板認識，萬一也賴賬怎麽辦？”
    江年聽出了她言語中的擔憂，狂妄道。
    “全套中不就行了。”
    徐淺淺捂額，心道又開始了，男生的蜜汁自信。
    “行，你加油。”
    人妻女老板笑眯眯的看著兩人返回，心裏早已樂開了花。
    類似的場景，她在這廣場上早已見過無數次。
    由於有兩個套圈攤子，精明的客人一般會習慣性對比。見自己老公凶神惡煞的，而自己這邊溫溫柔柔好講話，又會乖乖回來。
    這個時候隻要自己服務態度好一點，提供點情緒價值。客人一時上頭，買幾十上百個套圈也不稀奇。
    那玩意叫什麽來著，自古套路得人心。
    一共來了三對韭菜，一對父子和兩對情侶，那對更好看的排在最後。
    目光掃過那個高個子的漂亮女生時，她不由多看了兩眼。心中不禁暗道自己讀書時也這麽年輕來著，每次過年上門提親的人從鎮南排到鎮北。
    可惜年輕的時候雖然漂亮，但人很窮。好在趕上了時代浪潮，一番南下廣東打拚，終於不年輕了。
    水靈靈的少婦也沒黃毛惦記了，隻剩下隔壁老王。不是出不了軌，實在是張不開腿。
    “老板，這個套怎麽賣？”那對父子走到了她跟前，打斷了她的思緒。
    “哦哦，兩塊錢一個。”女老板堆起笑臉，目光遲疑跟上，“買二十塊圈，套中不中送一個玩偶。”
    中年人聽見價格，像所有帶小孩的大人一樣，啊了一聲然後開始心算。
    這個價格倒也不是買不起，隻是這個錢花在比崽子身上有點虧了。這個年紀不玩石就是聰明孩子了，套圈能玩明白嗎？
    和所有熊孩子一樣，小孩扯著嗓門大喊道。
    “阿姨，我要一百個。”
    “滾！”老父親顯然明白自己生的是個什麽玩意，大怒道，“上次怎麽跟你說的，這次給你個教訓，就買五個！”
    熊孩子零幀起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吵大鬧。補藥補藥的瘋狂大哭，扭曲爬行到滿地打滾。
    直到老父親舉起巴掌，小孩這才眼含淚光的站起來。雙手插兜，擰著個頭大喊道。
    “你在外麵一點都不給我麵子，不配當爸爸！”
    中年人氣笑了，怒而抽出腰間皮帶。
    熊孩子立馬改口，“爸爸我愛你。”
    江年和徐淺淺在後麵不由相視一笑，套個圈還送樂子看。
    輪到前麵那對情侶時，男生扭捏了一會，疊了不少buff。比如我不怎麽會套，手前天受傷了之類。
    然後女生摸摸頭，安慰道。
    “寶寶最棒了，套不中也很可愛，我們買個二十塊吧，起碼有個保底。”
    江年看了一眼徐淺淺，後者也看向了他他。兩人齊齊皺眉抿嘴，無聲交流。
    江：搞輛卡車創死他們吧
    徐：可。
    輪到江年他們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廣場哢的一下，四周的燈接連亮起。
    “帥哥，要幾個？”女老板笑嘻嘻，自信到壓根不看攤子。
    剛剛買了五個套的父子輪流扔圈，一個都沒套中，怒掙十塊。
    小情侶哎呀哎呀的，也是一個沒套上，基本就是小保底的命。一個攤子擺一晚上，基本掙幾百塊沒壓力。
    遇上高手也最多套點小玩意，大玩偶內有乾坤。
    徐淺淺不想浪費錢，伸出兩根手指道。
    “先來二十塊錢吧。”
    女老板有些失望，想勸勸集美對自己好一點。不花男人錢，難道留給他攢彩禮娶別人嗎？
    卻聽見一旁的男生主動加碼，“省這點錢幹什麽，直接上四十塊吧，來二十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