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宋趁著另一邊的兩個人打架的功夫，從另一個手機裏翻出一張照片，放到了屏幕前。
    繁枳也湊近屏幕，低聲問：
    “看到她了嗎？”
    聽到這話的宋宋莫名感到一陣寒意。
    【看到了，這個女孩跟著他爸爸……】
    【等會，這個女孩好像不是冤魂來著，她在抱著她爸爸？】
    【這像是在安慰吧？】
    一個安撫著父親的冤魂，和一個被嬰兒鬼魂纏繞的院長，就算是陰間彈幕也開始偏向盼盼爸爸那一邊了。
    繁枳看著那個已經麵色憔悴的女院長，連著叫了幾聲：
    “盼盼爸爸，盼盼爸爸，稍等一下？”
    盼盼爸爸根本聽不下繁枳的聲音，直到女院長也忍無可忍，威脅道：
    “你再這樣我可要報警了，你沒有你女兒死於醫療事故的證據，我可有你威脅我人生安全和侵犯我肖像的證據！”
    盼盼爸爸被稍微唬住，但是還準備說什麽的時候，繁枳終於有機會開口說話了：
    “盼盼爸爸，把手機給院長。”
    盼盼爸爸氣得不停地喘著大氣，狠狠地瞪了女院長一眼，但是想到繁枳的身份，還是把手機遞給了院長。
    繁枳也剛好從彈幕裏那些扒了院長信息的文字裏找到了這個院長的名字李冰，她的語氣平靜，問著：
    “李院長，您負責的科室應該不是急診科吧？”
    “終於有一個明事理的了。”李冰微微鬆了口氣，怒視著盼盼爸爸，一字一句道：
    “你聽好了，我是婦產科醫生，主管人流科，不是負責你女兒救治的人。”
    這就對了。
    這個院長身上如果都是冤魂的話，她的麵色不會這樣和善，想來在親手流掉那些未成形的小孩的同時，這個院長也親自接生了無數新生的孩子，才會有這樣顯然會長命的麵相。
    猜測正確，繁枳鬆了口氣，可是彈幕卻在此時開始轉動了風向。
    “啊？人家沒給盼盼做手術嗎？”
    “那這個爹找人家院長幹什麽？”
    “他找錯人了吧？”
    盼盼爸爸看了一眼彈幕，覺得心髒一陣抽痛，他捂著自己的胸口，一邊大喘著氣，一邊指著李冰哭訴著：
    “你雖然沒給盼盼做手術，但是你是這間醫院的院長，你名下的醫生殺了我的女兒，你卻包庇你的醫生，這和殺人凶手有什麽不同？”
    李冰依舊辯解著：
    “我沒有包庇我的醫生，手術室有監控，我們也給你看過了。”
    盼盼爸爸不管不顧地說著：“你們就治了幾分鍾就宣布放棄治療了，我女兒隻是摔下了樓，骨折了啊！她上救護車的時候還看著我笑，叫我爸爸……”
    說道這，他抱著頭蹲下，無助地痛哭著。
    父親的哭聲聞者動容，彈幕裏的人，還有宋宋都低下頭，有些紅了眼眶。
    李冰見他情緒崩潰，也蹲了下來，對著直播眾人和他耐心解釋著：
    “骨折隻是傷勢之一，我們醫院免費給孩子做過檢查，你女兒是死於後腦損傷，送過來的時候太晚了，而且一開始也沒有得到很好的固定，你是不是因為著急抱著你女兒跑過，搖晃過女孩的頭部？”
    盼盼爸爸的聲音哽咽，抹著眼淚，說著：
    “沒有，我看到她倒下之後就打了120，然後一直在原地等著你們過來了。”
    繁枳也有些頭疼，這兩個人似乎都不是害死女孩的凶手，難道真的隻是因為救治不及時而產生的悲劇嗎？
    可是擁有上帝視角的隻有她一個，其餘的彈幕看到事情變成這個樣子，也一時不知道該站哪邊了。
    宋宋看著屏幕上一直沒有動作的那雙手，小聲問道：
    “橘姐，你還在嗎？”
    “在。”
    繁枳答應一聲，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思緒在腦海裏不斷的流轉著。
    【小枳，女孩身上有二次傷害。】
    【女孩說她很痛，但是醫生讓她忍著點，等到了醫院就好了？】
    【等一下啊，小女孩說她看到醫生在玩手機？手術期間還玩手機嗎？】
    看到最後一條彈幕，繁枳反應了過來。
    不是手術室的醫生玩手機！
    就在此時，盼盼爸爸直播的手機掉在了地上，下一刻，情緒一直激動的男人重重摔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胸口，重重地吸著氣。
    李冰立刻上前，查看了一會，連忙拿出手機，也就在此時，繁枳立刻開口道：
    “李院長，撥打120，就指定要求花城醫院的救護車！”
    李冰看了直播一眼，點了點頭。
    可是彈幕卻是不太理解繁枳的做法，直接質疑著：
    “什麽啊？還去花城醫院？嫌醫院害的人命少了？”
    “為啥還要去花城啊？人家心裏不膈應嗎？”
    宋宋也不舍得離開直播，他眼巴巴地看著屏幕對麵，屬於繁枳的那雙手。
    繁枳正拿著另一部手機，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在屏幕上輕點著，有一點催眠的效果。
    這段時間，三個主播都沒有說話，可是事件的發酵卻讓觀看直播的人數越來越多，大家都耐心地等著，直到十分鍾之後，救護車的聲音出現在樓下。
    一直在給盼盼爸爸做著臨時急救措施的李冰跟著趕來的護士，順帶拿上了還在直播的手機跑上了救護車，在車上執行臨時治療的護士認出了李冰，低聲問：
    “院長，運送病人五百一次，這個病人要走醫院報銷嗎？”
    “什麽？五百？！”
    原本氣息奄奄的盼盼爸爸一下子坐了起來，瞪著眼看向李冰，聲聲質問：
    “這裏離醫院那麽遠才五百，為什麽我送盼盼過來的時候要了我三千多，還說我要是不交就把孩子扔在路邊，你們醫院就是這麽坑錢的嗎？”
    他一下子暴起，原本已經紮好針的手立刻搶過直播的手機，對準了那個嚇了一跳的小護士，質問著：“還說家屬不要上車，要我自己想辦法去醫院！”
    “家屬您先冷靜。”
    小護士看著正在直播的手機屏幕，眼淚一下子就嚇了出來。
    眼瞧著現場再次陷入混亂，繁枳的聲音再次在封閉的救護車內響起：
    “李冰院長，請問醫院是否有把救護車的業務承包至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