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如果能被她親手殺死,那也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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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沉舟瞳孔一縮:
    “什麽意思?”
    洛平安卻搖了搖頭:
    “阿舟,在故事的最開始,你與她,就注定是不可能的。”
    謝沉舟攥緊他胳膊,一字一頓道:
    “到底怎麽回事,說清楚。”
    洛平安沉默一會兒,緩緩道:
    “神諭中說,終有一日,魔神像倒,小華山現,三百裏黃泉彼岸花花開成海。”
    “當天空下起黑色的雪,你將失去長生,而祂,將歸來。”
    謝沉舟睫羽顫了顫:
    “祂,是誰?”
    洛平安動動唇,想要說出那個名字。
    下一秒,他臉色一白,身體晃了晃,眸中多了幾分痛苦之色。
    “看來時機還沒到。”
    洛平安滿臉歉意:
    “阿舟,我隻能告訴你,這是你曾經與天道做的交換,誰也幹涉不了。”
    謝沉舟捏捏眉心:
    “不必勉強。”
    頓了頓,他道:
    “謝謝。”
    洛平安正色道:
    “阿舟,聽我的,不要和她在一起,這樣,你就會平安無事。”
    謝沉舟看著他的眼睛,緩慢地搖頭:
    “我絕不離開她。”
    洛平安道:“即便有一天你會死在她手裏?”
    謝沉舟笑了笑:
    “如果能被她親手殺死,那也是很好的。”
    洛平安歎氣:
    “罷了。”
    他拍拍謝沉舟的肩:
    “若閑來無事,可去魔神像處一觀。”
    謝沉舟點頭。
    “走吧。”洛平安道,“是時候離開這裏了。”
    謝沉舟輕聲道:
    “再見。”
    洛平安彎了彎眼眸:
    “再見。”
    他轉頭對蹲在一邊玩泥巴的桑念道:
    “慢走。”
    桑念拍拍手上的泥,站起來:
    “你們敘完舊了?”
    謝沉舟:“嗯。”
    “那走吧。”她道,“咱們回蓬萊。”
    謝沉舟:“好。”
    兩人並肩走向那片湖泊。
    即將踏入水中漩渦時,謝沉舟回望身後。
    少年揣著袖子,笑眯眯地對他頷首。
    他收回目光,踏入水中漩渦。
    冰冷湖水從四麵八方湧來,漸漸的,湖水變鹹。
    眨眼間,他與桑念已置身海底。
    光線幽暗,少女發絲柔軟,與衣袂一同漂浮在水中。
    海中神識感應不甚靈敏,她不安地抓著他的袖子,緊緊地。
    ——直到這時,她才像個真正雙目失明的人。
    謝沉舟看了她一會兒,慢慢握住她的手腕,下移,抓住纖細指節。
    她臉上閃過小小的詫異,猶豫了一下,沒有掙開。
    謝沉舟帶著她浮上水麵,等到腳下重新踩上幹燥的沙子,他克製地鬆開手。
    桑念舒了口氣,對他道:
    “多謝餘道友。”
    謝沉舟道:“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桑念一邊烘幹濕漉漉的頭發和衣裳,一邊問他:
    “我們到蓬萊了嗎?”
    “嗯。”
    四周沒什麽動靜,大戰果然已經結束了。
    桑念惦記著沈明朝等人,忙道:
    “走吧,去淩霄宗。”
    謝沉舟在臉上輕輕一抹,容貌頃刻間變換。
    他道:“走吧。”
    桑念走了一段距離,察覺他還遠遠落在後麵,又火急火燎地跑回來:
    “你腳受傷了嗎?”
    謝沉舟:“沒有。”
    桑念:“那是累了嗎?”
    謝沉舟:“沒有。”
    桑念:“那你為什麽走的這麽這麽這麽這麽這麽慢呀?”
    謝沉舟:“……知道了,我會走快些。”
    桑念一把拽住他胳膊,踩著軟綿綿的沙子健步如飛。
    她不忘強調:
    “你要是身體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我可以背著你走的。”
    謝沉舟掃了眼她單薄的脊背:
    “你?”
    桑念:“嗯嗯,你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用我的樹枝把你舉起來走,很威風的。”
    謝沉舟:“……”
    他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委婉道:
    “其實那樣也沒有很威風。”
    桑念道:
    “我是說我很威風。”
    謝沉舟:“。”
    所有人變成樹以後,都會這樣嗎?
    藍得很憂鬱的海邊,魔尊大人同樣很憂鬱。
    不多時,兩人抵達淩霄宗。
    淩霄宗弟子正忙著修補破破爛爛的宗門,見到他們,皆愣了一下。
    “不知兩位道友是?”
    桑念摸了摸袖子,把沈明朝放她這兒的腰牌取出來:
    “我是逍遙宗的桑念,他是餘渡,散修。”
    淩霄宗弟子見了腰牌,又聽見她的名字,瞬間瞪大眼:
    “原來你沒死啊。”
    桑念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是嘞是嘞,我沒死。”
    淩霄宗弟子激動道:
    “你失蹤了九天九夜,你們大師兄沈明朝找你快找瘋了,差點把整片海都給翻了過來!”
    原來歸墟和外界有時差。
    桑念急道:“他現在在哪兒?”
    淩霄宗弟子道:
    “他剛被你們二長老從海裏撈起來,正暈著呢。”
    桑念:“多謝!”
    話落,她禦風而行,又又又一次察覺餘渡沒跟上,緊急調轉方向。
    她一把抓住青年領口,將他麻溜地提溜到了自己身邊。
    兩人消失在眾人麵前。
    方才那名淩霄宗弟子納悶道:
    “不是說桑念臉上有塊疤嗎?她這和畫像上也不一樣啊。”
    另一人道:
    “對,她剛剛說她是桑念,我還以為是騙子呢。”
    “不過——”
    那名淩霄宗弟子臉紅了:
    “她還、還怪好看的。”
    眾人哄笑:
    “得了吧,沒看見她旁邊那位餘道友看她的眼神嗎?哪還有你的事。”
    那名淩霄宗弟子悻悻道:
    “她又沒說自己有道侶了,沒準兒是那位餘道友單相思呢?”
    眾人道:“那可不一定。”
    他不解:“為何?”
    眾人衝空中努努嘴:
    “她急成那樣了都能發覺他沒跟上,你說呢?”
    “何況,你忘了?她還是個瞎子。”
    ……
    逍遙宗暫住的客房。
    見床上的人醒了,琉璃月忙端來一碗藥:
    “自己能喝嗎?”
    沈明朝靠著床頭閉目緩了一會兒,沒接那碗藥,掀開被子想要下床。
    “去哪兒?”琉璃月攔住他。
    他啞聲道:“去找她。”
    琉璃月擰眉,取來一麵鏡子:
    “你好好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沈明朝抬眼看去。
    鏡中青年臉色慘白,眉間一團青黑之氣,眼中布滿血絲,身上的傷口被海水腐蝕得不成樣子。
    “你傷還沒處理就一頭紮進了海裏,能不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嗎?”
    琉璃月放下鏡子:
    “就算要找,至少先喝完藥再去。”
    沈明朝沉默地接過碗,卻沒動。
    琉璃月催促:“喝啊。”
    沈明朝道:“我找不到她。”
    琉璃月:“什麽?”
    沈明朝捏緊勺子,神色恍惚:
    “我把整片海底都翻了一遍,可是,我還是找不到她。”
    “她,到底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