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春日 第十八章 柳舒夜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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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衣青年緩步走來,周身肆虐的玄氣湧動,恐怖的天地威壓自他的身上緩緩展露。
    門口的人群傳來一陣騷動。
    “快看!那似乎是柳氏家族的大公子,柳舒夜!”有人低聲說道。
    “是舒夜公子!”有少女眼中異彩連連。
    “沒想到連柳氏家族的大公子也來了,這下有好戲看了。”不少人幸災樂禍,抱著看戲的心態。
    範辛陽和雷淵二人臉色凝重的看著柳舒夜,感受著那若有若無的強大威壓,不敢輕舉妄動。
    柳舒夜素來溫婉的麵龐此刻布滿了寒色,他幾乎都有些不忍回頭去看身後妹妹慘白的麵頰以及陸吾渾身的鮮血。
    滿腔的怒火化作實質性的殺意,鎖定了麵前的二人。
    柳舒夜通體被清幽皎潔的光芒所覆蓋,仿佛一層薄薄的戰甲,氣質出塵。
    他清冷的目光掃過二樓眾子弟,後者皆是不自覺的縮了縮腦袋,往後退了幾步。
    “小姐!陸吾!”一個少年著急忙慌的跑了過來,扶起柳雲璃和陸吾。
    陸吾認得此人,是柳舒夜府上的下人,阿吉。
    “大哥哥。”柳雲璃低聲呼了一句,聲音中不複往日的靈動與活潑。
    柳舒夜回過頭來,盡力擠出一個溫暖的笑容:“沒事的,哥哥來了。”
    柳雲璃雙眸中突然泛起水霧,鼻頭一酸,珍珠般的淚水滑落。
    “公子,”陸吾麵色慘白,單手拱了拱,額頭冷汗淋漓,“是我沒有保護好雲璃小姐。”
    卻頓時身子一軟,昏睡了過去,阿吉趕忙保住了陸吾的身子,這才不至於跌落到地麵。
    柳舒夜麵色一變,白皙的手掌快速探了過去,示指和中指輕輕搭在陸吾的寸口。
    許久,感覺到陸吾並未大礙,他鬆了口氣。
    陸吾今日連番遭到重創,身心俱疲,若不是一股信念支撐著,早就昏過去了。
    而今,終於見到柳舒夜前來,心裏的巨石終於放下,緊繃著的身體自然放鬆,也就不堪重負的昏睡過去了。
    突然,一股詭異的波動微微掠過。
    雷淵和範辛陽驚懼的瞳孔中突然掠過一絲驚訝和駭然的神色。
    “咦?”柳舒夜眉頭挑了挑,目顯異色,“這就跨入了泥胎八煉?”
    一旁的柳雲璃聞言,原本擔憂的雙眸中突現喜色。
    陸吾今日雖連番受創,但是卻仿佛當日在習武場一般,雖然挨了不少拳頭,卻讓肉身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得到了錘煉,但是限於體內玄氣今日不要命的輸出,早已接近幹涸,故而沒有踏出那一步。
    好巧不巧的是,那雷淵先前一擊,有陣陣外放的玄氣侵入陸吾體內,試圖破壞陸吾一身血肉,卻被那丹田氣海中高懸的劍光,以奇異的方式引動,順著一身經脈自成周天,臨門一腳,終於踏出了那關鍵的一步。
    一旁的範辛陽和雷淵二人麵色鐵青,心情複雜。
    未曾想今日,不僅折戟沉沙,還成就了那小子!
    柳舒夜觀得陸吾並無大礙反倒略有進境,神色中透露出一股奇怪的錯愕,但也僅僅一瞬,恢複了先前的冷淡。
    柳舒夜回身,望著驚懼不安的雷淵與範辛陽,閑庭信步一般,踏出一步。
    轟!
    恐怖的玄氣浪潮瞬間被引爆!
    柳舒夜雙眸瞬間變得空洞,似明鏡一般,纖塵不染。
    周身狂烈的玄氣聚攏,包裹著柳舒夜的身軀,逐漸朦朧,傾灑出道道仿佛明月般皎潔的流光。
    他似是在演繹某種法門,周身逐漸被濃濃的霧氣所包裹。
    轟!
    一隻晶瑩剔透,仿佛玉石般的手掌,熒光流轉,加持著滔天的威壓和肆虐的玄氣波動,向前探去。
    九品上武學,流明掌。
    此番威勢,相較於先前陸吾,雖是同一門武學,但卻不可同日而語。
    雖不過九品上武學,但是經過柳舒夜的演繹,似乎是具有了別樣的韻味。
    玉石般的手掌被濃鬱的玄氣淹沒,逐漸換化作一道半丈長的巨掌,手掌上的紋路清晰可見,裹挾著恐怖的威勢,呼嘯而去!
    範辛陽和雷淵二人麵色瞬間一變,一身玄氣驟然鼓動!
    範辛陽一口鮮血突然噴出,落在了手中的墨色戰斧之上,隻見那戰斧瞬間光芒大作,似是被範辛陽的鮮血引動,跳動著詭異的血色光輝。
    雷淵一身電光也瞬時大增,周遭空氣不斷傳來爆裂般的聲響,帶著絲絲的火花,僅存的手掌捏拳印,剛猛霸道的肌肉青筋暴隆,仿佛雷神降世。
    二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咬了咬牙,驚人的攻勢幾乎同時向著那恐怖的手掌重重對轟而去!
    轟!
    雙方重重的碰撞在了一起,洶湧的氣浪肆虐開來,周遭的桌椅板凳瞬間化作齏粉,頃刻間,激起了巨大的塵土。
    眾人皆是不自覺的倒退而去。
    酒樓的牆壁上神光流轉,暗暗卸去勁道,並未崩塌。
    煙霧散去,柳舒夜周身濃鬱如霧般的玄氣緩緩散去,不遠處,兩道身影跪在地上,劇烈喘氣,周身氣息萎靡,在也不複先前的強勢。
    範辛陽冷汗淋漓,一身的玄袍盡皆濕透,劇烈的喘息,眸中盡是濃鬱的恐懼和不安。
    雷淵麵色更為慘白,且不說先前被柳雲璃以幾乎搏命的方式斬斷了他一隻手掌,就是剛才的攻勢中,他也是將自身所有的氣血玄氣盡數注入其中,現在玄府空空如也,就是泥胎九煉,怕也不是對手。
    “柳舒夜!”範辛陽突然嘶吼一聲,神情癲狂。
    柳舒夜淡淡回眸。
    “你仗著山巔二層的境界欺壓我二人,也不怕遭到他人恥笑!”範辛陽雙眸猩紅,充滿不甘。
    雷淵氣息萎靡,但也緊咬牙關,從牙縫裏蹦出兩個字:“無恥!”
    柳舒夜麵色寒冷,靜靜說道:“爾等先前以高出一個大境界的修為去欺負我的妹妹和書童,就不怕他人恥笑?”
    “是他們殺人在先!”範辛陽怒吼一聲。
    柳舒夜冷哼一聲:“卻是你主動送來的人頭。”
    “哈哈哈哈。”範辛陽略顯病態的笑了笑,言語之間充滿譏諷,“素聞你柳氏家族大公子柳舒夜熟讀聖賢書,以身作則,知書達理,今日卻是如此行徑,這是哪條先賢言語,又是哪位前人所為,公理何在?”
    柳舒夜聞言,皺了皺眉,神情間罕有的透露出一絲嫌惡。
    “盡是些詭辯。”柳舒夜緩緩說道,“素聞有紈絝,三伏季節行於街頭,見一女子身著薄衫,便行禽獸之行,事後言其身著暴露,故意行於小徑引人非禮,而責女子之行,絲毫無悔己過,與爾等之行又有何異?”
    言語一出,範辛陽臉上頓時青紅交替。
    “你等作惡不成,反送了性命,卻來為難我這可憐的妹妹。我那好心的書童打抱不平,卻被你們施以暴行,這又是什麽道理?這又是什麽公理?”
    柳舒夜頓了頓,不屑的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二人:
    “你等行徑,可稱無恥,又可憐無知!”
    柳舒夜淡淡的聲音,好像一道有力的巴掌,重重的扇在了範辛陽和雷淵臉上。
    柳舒夜朝著虛空拱手作揖,而後朗朗道:“古有聖人雲:吾日三省吾身,與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我且問你二人,。”他犀利的目光驟然緊盯範辛陽和雷淵二人,眼底仿佛有神光跳動,二人頓時被驚出一聲冷汗。
    “你等互有來往,不過酒肉朋友,除卻為非作歹,遇事隻談利益,未慮情誼,何曾可言忠信!未曾勤勉苦學,扭曲聖賢之道,卻喜立身於道德指摘他人,何來的臉麵立身天地!”
    柳舒夜犀利的言辭仿佛道道利刃,將二人層層剝開,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
    雷淵慘白的麵色間掠過一絲羞惱:“柳舒夜,你不過是以高出一層的修為擊敗我二人,任你如何說,我都認了,但你莫要忘了,我隻是屈服在了你的實力之下,去你娘的聖賢古語!”
    柳舒夜臉色驟然變得難看:“如此言語,甚無禮!”
    範辛陽麵色鐵青,身體微微顫抖,見到柳舒夜此番作態,心下莫名的快意,不禁隨聲附和:“口口聲聲先賢古語,不過一副偽君子麵龐。先賢難道不曾有七情六欲?就不曾有偷雞摸狗?你柳舒夜若非是實力強大,憑什麽站在我二人麵前如此說教!”
    柳舒夜麵色陰沉到了極點,柳雲璃感受著兄長體內難以壓抑的怒火,黛眉緊鎖,也是暗暗惱火。
    “原來範氏家族和雷氏家族就是這般家學,真是羞於與爾等為伍!爾等枉稱世家子弟!”柳舒夜聲音微微顫抖。
    轟!
    柳舒夜周身的玄氣因為極端的憤怒,越發洶湧澎湃,肆虐的玄氣浪潮中,竟是浮現出出絲絲森冷的刀意。
    此刻的柳舒夜,深處肆虐的玄氣旋渦之中,再無往日文雅敦厚的氣息,眉宇間漂浮著森冷之色,周身皎潔的霞光流轉,仿佛戰仙臨塵!
    柳舒夜緊盯雷淵和範辛陽二人,回想起先前二人言語,一時間心中殺意澎湃。
    不尊聖賢者,當殺之!辱其言行者,當滅之!
    感受著那盤踞在空氣中恐怖的殺意,範辛陽臉色瞬間一白。
    “柳舒夜,你敢殺我等!”他淒厲的嘶吼一聲,聲音中充滿了恐懼。
    雷淵臉色更加蒼白,色厲內荏道:“你就不怕掀起你柳氏家族和我雷、範兩家的爭端!你柳舒夜承擔得起嗎!”
    柳舒夜眯了眯眼:“廢了爾等,卻也未嚐不可,那後果,我柳舒夜擔了。”
    話音剛落,兩道流光閃爍著森冷的寒芒,自柳舒夜雙袖間驟然掠出。
    洶湧肆虐的玄氣包裹著兩柄精巧的飛刀,撕裂空氣,直奔二人丹田而去!
    二人臉色驟變,卻未曾想過柳舒夜的攻勢說來就來!
    二人想要做出反應,卻均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先前的碰撞中,二人盡皆受了重創,現在一身氣血萎靡,加之玄府空空如也,此刻,也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寒芒自虛空中爆射而來!
    範辛陽和雷淵瞳孔深處驟然變得空洞,充斥著絕望和不甘的灰色。
    咚!
    一道褐色光芒驟然閃過,一把巨斧突然飛掠進場,狠狠的劈在了範辛陽和雷淵身前。
    那巨斧與範辛陽手中戰斧長相相似,通體黝黑,體型卻更加巨大。
    隻見那斧麵上鐫刻著一條凶殘恐怖的大蟒,似是引動著天地間某種力量,通體跳動著火焰般的光芒。
    叮叮!
    兩聲輕響。
    兩道青芒被那巨斧所阻攔,倒轉而回。
    一道充滿寒意,帶著絲絲譏諷的聲音驟然響起:
    “柳舒夜,你想找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