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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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季節,黃昏時分。
    天樽市,老城區。
    熱鬧的老街之中,一間老舊寬大的房屋佇立於街角。
    有些破敗的門頭上方,懸著一塊長方形的牌匾,上書四個頗有韻味的大字。
    【南明劍館】
    與外側老街區那人來人往的熱鬧不同,劍館門前空曠,甚是冷清。
    一個青年單手推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緩步來到劍館門前。
    他穿著樸素的短袖單衣,黑發黑眸,身高和樣貌都頗為周正。
    可惜的是右眼被一個黑色的眼罩遮蓋,讓本來算是上佳的外貌有了不協調的地方。
    左臂也垂在身側,整個手掌齊腕而斷,隻是簡單的用一塊布巾裹著。
    他推車進門,將自行車停在劍館的院子裏,用單手略微吃力地解開後座上的固定綁帶,將自行車後座上的方形箱子拿了下來。
    轉身回頭,就看到一個明媚可人的少女正背著手,巧笑嫣兮地看著他。
    “周焉,你回來啦。”
    少女容貌秀美,白嫩的臉蛋帶著些許嬰兒肥,一頭柔順的頭發向後攏著,在後頸的中段位置分開,紮成了兩道可愛的小辮子。
    她身高不高,穿著一條樸素的淺色小白裙,露在外麵的雙腿白得發亮,充滿著青春的氣息。
    洛珂,十七歲,即將入讀頂尖學府“朱雀大學”的預備大學生。
    專業為“神機係”,大概類似地球上的機械工程類專業。
    南明劍館的當家之一。
    當然,她的作用等同於吉祥物,真正的當家館主,是她的姐姐。
    “小珂。”周焉笑著朝少女點了點頭,隨後把送餐盒遞給她,“張叔看我今天跑的單子多,所以送了些甜品讓我帶回來。”
    就在說出“甜品”兩個字的下一秒。
    周焉看到少女的雙眼猛地一亮。
    “嗚呼~”
    她歡天喜地地一把搶過送餐盒,轉身朝著屋子裏跑去。
    邊跑邊嚷嚷著:“姐姐~周焉帶了甜品回來——”
    即將進門的時候,她想起了什麽,驀地停了下來。
    然後轉身看向周焉,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周焉,今天也辛苦啦~”
    說罷,她又急匆匆地衝進了屋子裏。
    周焉失笑著搖了搖頭。
    低下頭,不經意間看到自己沒有手掌的左臂。
    他輕歎了一口氣。
    沒想到穿越了之後,竟然從正常人變成一個殘廢。
    要是被其他穿越者前輩知道的話,也太丟人了。
    沒錯,周焉是一個穿越者,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已經兩周有餘。
    作為平平無奇的社畜,在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意外被憑空出現的奇怪“裂縫”吞沒。
    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倒在了這個世界的昏暗小巷之中。
    從剛穿越後身上的衣服款式和手機判斷,他的身體還是原來那具,隻是也許在穿越過程中出了點差錯,年齡變小了一些,並且失去了右眼和左手。
    但這些都不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他沒有身份,是個黑戶。
    在這信息科技不下於原世界的新世界,沒有合法的身份,寸步難行。
    就連打工......也隻能做一些非正規的零工。
    比如——跑腿送外賣。
    劍館所在的老街區人氣頗旺,經營著好幾家口碑極好的老店,周邊的居民和學生都喜歡光顧,外賣單子絡繹不絕。
    老店不喜被外賣平台抽成,所以會自己另外安排員工給熟客跑腿送餐。
    周焉憑著厚臉皮和“殘疾優勢”,成功在幾天的熟絡之後拿下了這個兼職。
    日結,收入不高,但短時間救急沒有太大問題。
    總算不至於在這劍館白吃白住。
    *
    收起心緒,周焉不再耽擱,也緊隨著洛珂的腳步走進了劍館之中。
    從外部看起來頗為老舊的劍館,內部設施簡陋,但幹淨整潔。
    地麵鋪設著某種特製的膠質墊子,天花板上懸掛著一盞盞亮度十足的白光燈。
    一側的牆壁上是一麵滿牆的長鏡子,鏡子的好幾處位置有著磕碰的裂痕。
    從種種痕跡可以看出,這個劍館的財政情況相當一般。
    如今,鏡子前還站著三個人。
    周焉一眼就看到了其中最顯眼的那一位。
    那是一個身材高挑,容貌俏麗,氣質冷冽,紮著高馬尾的年輕女孩。
    洛璿,十九歲,洛珂的親姐姐。
    一個天才女劍手。
    南明劍館真正的話事人。
    此刻,她正在認真盯著還在練習劍術的兩個男學員,聽到大呼小叫闖進來的洛珂和緊跟進來的周焉,隻是微微轉頭看了兩人一眼,便轉回頭去。
    洛珂看到姐姐酷酷的模樣,轉頭朝跟上來的周焉吐了吐舌頭,指了指手中的外賣箱,做出了‘我們先吃’的嘴型。
    周焉笑著搖了搖頭,示意讓她先吃。
    他等會還有事要做,不適合先吃東西。
    洛珂擺出了一個‘真沒勁’的表情。
    ( ̄へ ̄)
    不過,這表情隻維持了一秒就很快消散,她急不可耐地轉身躲進門邊的接待台裏,美滋滋地打開了送餐箱。
    看到裏麵包裝完好的幾份甜品,雙眼逐漸變亮。
    “嘿嘿,有冰綠豆沙,我吃這個!”
    洛珂毫無客氣的意思,直爽地從箱子裏拿出了她中意的那份甜品,舀起一勺塞入張得圓溜溜的小嘴中。
    周焉就這樣倚靠著接待台,欣賞少女猛炫甜品的模樣。
    洛珂用手捧著綠豆沙吃得唏哩呼嚕,鼓著腮幫子動來動去。
    靈動的雙眼發現周焉正笑著看她,便口齒不清地讚了一句。
    “周焉咕咕,這個綠豆沙尊好次!”
    周焉微微一笑,隻覺得少女有趣。
    *
    少頃,洛珂放下空了的塑料碗,打了個滿足的小嗝。
    周焉指了指不遠處臉色嚴峻的洛璿。
    “小珂,你姐姐什麽情況?今天的氣場比平時還要冷。”
    洛珂順著他的手指看了一眼,想了想,隨後小聲說:“聽說是劍館的頂層有大人物要來翼城視察,姐姐正在發愁派哪個精英學員去競爭交流名額。”
    隨後她鬱悶地小聲吐槽:“我們劍館的這兩個精英學員,水平都是半斤八兩的菜......隻怕就算是端上去,也會被別的劍館秒殺,到時候就丟死人了。”
    聽到洛珂的話,周焉點了點頭。
    他來到這個世界也有兩周了,多少也發揮了一點穿越者的素質,查了些資料。
    大概能聽懂洛珂所說的內容。
    他想了想,好奇道:“就算那兩個人水平有限,但是洛璿應該很厲害吧,她自己上不就行了。”
    洛珂呆呆看了周焉一眼,然後無語地說:“姐姐是館主,怎麽可能跟學員比......”
    她的小臉又皺了起來:“說起來,就算是從館主角度來說,姐姐也很吃虧......別的館主,至少都是‘妙級’的強者......要是爸爸還在的話,就沒那麽麻煩了......”
    說著,洛珂的小臉上,肉眼可見地呈現出低落的表情。
    周焉默然不語,他不清楚詳情,隻知道這劍館的前任館主是兩姐妹的父親,是個所謂的“妙級”高手。
    老館主死了之後,劍館由兩姐妹繼承。
    從這劍館的經濟情況就能猜出,硬著頭皮擔任館主的洛璿的壓力應該相當大。
    周焉縱然想幫她們,但是以這目前的殘軀,也無能為力。
    與此同時,另一邊,洛璿似乎被這邊洛珂的動靜吸引,平靜的眼神看了過來。
    雖然沒有說話,銳利的劍眸卻隱約給兩人帶來了些許壓力。
    洛珂縮了縮脖子,朝周焉吐了下舌頭。
    周焉聳了聳肩,沒再跟洛珂多聊。
    而是默默走到了教習場的角落,從那裏的武器架上拿下一把木製的練習劍。
    開始一板一眼地練習起來。
    洛珂則無聊地坐在接待台裏,雙手捧著臉蛋看周焉的練習。
    思緒忍不住有些放飛:‘如果周焉能有幸和朱雀宮的大人物見麵,得到那人的青睞,說不定他的眼睛和手都......’
    隨後,她又用力晃了晃腦袋。
    ‘真是的,最近犯傻了,周焉現在充其量隻是個初學者,連入門都不算......更別說打敗其他劍館的精英學員拿下名額了......
    ‘我怎麽會有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
    ......
    女孩如同斷線風箏般的思緒,專心練劍的周焉並沒有察覺。
    他認真地揮劍收劍,身形也隨著動作相應變動。
    練習之中,他不時地抬眼虛視著前方。
    視界之中,一行隻有他能看到的,簡單樸素的霧氣文字浮現。
    【擁有一定的戰鬥技藝後,即可開啟「禍界行走」】
    周焉看著視野內由霧氣組成的信息,抿了抿嘴,左眼中流露出期待。
    達到這條信息中的“擁有一定戰鬥技藝”後,開啟的“禍界行走”,會是什麽東西?
    答案近在咫尺,仿佛唾手可得。
    但卻不能操之過急。
    一切都會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