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眼前這位舉止端莊、溫文爾雅的年輕人娓娓道來，張茂林的內心並不平靜。這倒不是對方列舉的事例出乎他的意料，因為這些年來淞陽市興商銀行暴露的那些醜聞，如同光棍嫖娼——不是啥新鮮事！但讓張茂林心起波瀾的就是石岩對淞陽分行的印象以及那一堆評論。如此說來，在省行上上下下的一幹人等心目中，淞陽市興商銀行係統就是一個混漿漿的大染缸......
    此刻的張茂林沒有作任何反駁，他知道在這樣的氛圍裏向石岩做任何解釋都沒必要甚至引發不好的效果。
    張茂林喝口茶，慢慢引出另外一個問題；
    “你作為省行監察室的業務骨幹，這其中的原因難道還不清楚嗎？”
    “嗬嗬，不瞞您說，那時候老弟我就是一跑腿學舌的。對於下麵反映的情況，我們隻負責具體的調查核實情況。至於最終的處理結果一概不知，因為那些都是人家領導層麵的事了，咱這個‘小蝦米’角色哪有資格過問細情啊！
    不過，在省行機關大樓裏誰都清楚，王維信行長的能量大著呢！別看譚行長和滕副行長時常在公開場合對王維信挑三揀四的，其實那不過是場麵上故意給別人看的‘障眼法’！他們之間背地裏的關係那可‘鐵’著呢。聽秘書處的人說，在所有二級分行行長當中，唯有王維信行長本人進滕副行長的辦公室時可以不敲門如履平地。要知道，咱滕副行長的火爆脾氣一旦發作起來，能把省行辦公樓‘掀翻’！況且他的辦公室監控設備特別先進：想見他的人隻要一拐進同方向的走廊一角，滕副行長就能在房間裏看到全部影像。如果他不想見你就立刻可以做相關的操作——不等來人敲門，門鈴就會自動語音提示：主人有事不在，請提前電話告知。”
    石岩回答得有些風趣。
    “嗬嗬，真是實足的高科技嘛！買這套設備得需要很多白花花銀兩吧？”
    張茂林打趣道。
    “那還用說！但是話說回來，到了人家那個級別，一切開支都是從領導的工作需要出發，誰還用成本去衡量啊！不過，這種高科技的玩意兒也有壞事的時候：前年‘重陽節’期間，省行幾位原任的行級離退休老幹部因為待遇上的事情和省行鬧僵了。有一天，幾位老幹部來找滕副行長理論。本來滕副行長辦公室的門鈴已經發出了語音提示，但是其中的一位大爺當場就給滕副行長打手機：這下壞了！滕副行長的手機鈴聲不次於廣播喇叭——響亮得很！外麵的人聽的真真切切。
    這下麻煩了，身為行長大人竟然躲著藏著不接待老幹部！一氣之下，幾位老爺子開始鐺鐺砸門！要知道那幾位離退休大佬可都不是善茬，其中有兩位是當年跨過鴨綠江的‘老兵’出身！別看滕副行長在咱們麵前是個大官兒，但是在人家那幾位離休老幹部麵前就是一團‘肉泥’！後來門開了，誰都想不到秘書處的打字員紅著臉蛋兒從裏麵跑了出來！滕副行長尷尬地向眾人解釋說，剛才是文書正在幫著處理一份機密文件的存檔，所以，不方便讓外人隨便進來……
    那以後，幾位老幹部到處宣揚此事甚至給演繹出很多令人啼笑皆非的‘環節’來。其實，我也覺得這裏麵不一定有什麽特殊內容，青天白日的況且人家又是廳局級幹部，哪能弄出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兒？！但是，有句老話叫‘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此事，讓滕副行長憋屈老長時間！嗬嗬，張行長，我今天是不是口無遮攔了，以後您可千萬別把我賣了！”
    石岩訕訕的表情。
    “哈哈，‘興商銀行’版的戲說乾隆而已！左耳聽、右耳冒嘛……”
    張茂林嘿嘿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