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獅心王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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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浦路斯,法瑪古斯塔港。
    法瑪古斯塔是塞浦路斯東海岸的一座港口,它位於尼阿拉姆的東部,是座深水港,其是黎凡特港口進行貿易的門戶,絲綢之路的商人,從這裏將貨物運往西歐。
    這裏就如同一個聚寶盆,源源不斷的收集著絲綢之路上的財富。
    最近一年更是如此,自從塞浦路斯被蓋裏斯從艾薩克手中解救出來後,日子可謂是蒸蒸日上。
    同時,遠道而來的十字軍,不僅帶來了一萬兩千人,還帶來了大量原屬於西西裏的財富。
    這群有錢的大爺們,在塞浦路島上吃喝玩樂,放肆消費,極為有效的帶動了本地經濟。
    當然,這也不是說沒代價,本地的治安環境,其實是在前後兩波十字軍駐紮後,嚴重惡劣了起來。
    管住下半身這件事,對於絕大多數軍隊而言,都相當困難。
    對於12世紀的十字軍來說,尤為如此。
    這樣的事,也引發了相當多十字軍與本地人之間的重複糾紛。
    在眾多十字軍裏,騎士奧爾鬆就更如此,而且他還比較特別。
    人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男人有、女人也有,這些東西和人的生物性密不可分,相當多出征在即的男人,一考慮到自己可能一去不複返,就會想著在這個世界上留下自己的子嗣血脈。
    而奧爾鬆作為名騎士,他想又比較遠,他居然打算明媒正娶當地的貴族小姐。
    這聘禮下了,人家父母考慮到十字軍在島上的影響力,沒想清楚奧爾鬆到底是為啥打算娶他們女兒,就真的點頭同意了。
    結果人家女兒自己不樂意,還冒出個小情郎,帶著她私奔了。
    “大人,我們真的要去搜查他們?”在奧爾鬆的身旁,他的侍從威廉看著不遠處有著大量士卒駐守的院子,不由得小聲問了一下。
    威廉雖然是騎士侍從,但他自己也是騎士之子,自己的父親與奧爾鬆之間算是兄弟,而他本人與奧爾鬆之間更接近叔侄關係,所以平日裏說話都頗為自在。
    奧爾鬆接到自己人的通知,說人家那對狗男女在不久前溜進了這個院子。
    原本想到這院子貌似歸耶路撒冷王國所有,好像是一個使館機構,他還有些猶豫,可一看到威廉那張稚氣的臉,自己反而更加堅定了要抓住那對狗男女的心思。
    畢竟自己兄弟的兒子都到了能上戰場的年齡,但他自己卻還是個單身漢,隻要一想到自己可能犧牲在戰場上,卻什麽也不能留下的時候,他就不免有些惶恐。
    這並非基督徒通常該有的想法,但誰讓奧爾鬆並非典型基督徒呢。
    “去多叫點人過來,我們先和他們談談,如果能和平解決的話,那自然是最好。”奧爾鬆對威廉說道。
    在奧爾鬆集結兄弟的同時,駐紮在塞浦路斯的耶路撒冷王國連隊,也在被集結。
    其中一排二排作為劍盾長槍的混編排,被全副武裝的集結在了大院裏,而三排作為強弩排,則穩站院牆後麵還有一些哨塔上,警戒著周圍。
    等奧爾鬆兄弟集結的差不多了,外麵也多出來十幾名裝備精良的騎士與他們的扈從。
    雙方人數相差不多,可等到一排二排衝出院門與對方對峙的時候,雙方還是能察覺到很多差異的。
    最明顯的一點就在於兩群人的精氣神相差甚遠,當一排二排結陣之時,那種銳利的殺氣凝集在空氣裏,讓人不由得下意識想退縮。
    而奧爾鬆那麽一夥人,則就頗為散漫,雖然散發著種殘暴的氣質,可卻不夠凝練。
    而從裝備來講,騎士們的盔甲武裝強於一排二排,而一排二排的盔甲武裝,又強於對麵除了騎士之外的其他人。
    “你覺得他們這樣做,到底是有什麽目的呢?”尼古拉斯在院牆後的平台上,向一旁的馬爾萬問道。
    尼古拉斯如今是塞浦路斯的上層,而馬爾萬則成了耶路撒冷派遣到塞浦路斯的大使。
    出去交涉的是安德烈,一方麵在於對麵的身份還不夠讓尼古拉斯或者馬爾萬出麵,一方麵就在於如果爆發了矛盾還有回轉的餘地。
    特別是在當下這個英法十字軍即將離開的關頭,任何一點不同尋常的跡象,都可能是獅心在試探他們。
    “我不知道。”馬爾萬沒有故作高深,直接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沒過多久,一名士兵從前麵對峙的地方回到了院子裏,向尼古拉斯說明了情況。
    然後聽完之後,尼古拉斯的麵色就怪怪的,私奔的人溜進他們院子這種事他們也能撞上?
    當然更關鍵的在於,他們的院子裏壓根沒可能隨便就進人,以混編連的巡邏密度與崗執勤安排來說,要是隨隨便便就能被人溜進來那就真成笑話了。
    不過重點不在於此,或者說哪怕真有人私奔進了他們院子又如何?
    難道他們還真能讓奧爾鬆帶著人進來搜查他們院子不成?
    馬爾萬便說道:“首先我可以確定,我院子裏不可能存在什麽私奔的情侶,這裏麵可能存在誤會,但我不可能把這件事當做誤會。”
    “我代表的是耶路撒冷王國,我這處院子雖然沒有明確定義,但也在事實上承擔著外交代表機構的職能,我的任何退讓都會被視為是王國的退讓,我的任何軟弱都會被視為王國的軟弱。”
    這年頭外交規則還未明確清晰,放在後世的話在國際法的規範下,外交代表機構應享有治外法權。
    雖然外交代表機構的所在地實際上仍屬駐在國領土,但其內部空間則被視為當事國領土的一部份。
    此外,屬於外交代表機構之外交人員依照維也納外交關係公約,享有免受派駐在國法律製裁之保障,外交人員亦隻須交付等同於本國稅率的相關稅金予駐在國。
    可以說打他們的臉,就是打耶路撒冷王國的臉,雖然不清楚奧爾鬆的行為是個人行為,還是別有深意,總之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可能退讓。
    而如果真的爆發武力衝突的話,馬爾萬已經在考慮如何收場了。
    在外麵,安德烈與奧爾鬆之間的交涉愈發激烈了起來,安德烈也清楚自己的行為到底代表什麽。
    但看眼前這個奧爾鬆,反倒是一副混不吝的二愣子模樣,真就覺得帶人搜查他們院子是合情合理的事情,看似壓根沒考慮到他這種行為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
    這搞的安德烈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看不透奧爾鬆了,說不定眼前這個人隻是裝作啥都不懂。
    不過就在奧爾鬆著急上火,甚至是打算動手的時候,從遠處來了一名騎手,帶來了英法十字軍高層的意思。
    那名騎手命令奧爾鬆立刻、馬上離開這裏,而其他的人即刻解散。
    這給了奧爾鬆一個台階,而安德烈也讓自己身後的士兵們不要再那麽劍拔弩張。
    一次莫名其妙的衝突就這麽結束了,可安德烈走回來與尼古拉斯交流幾句後,他們的麵色卻非常難看。
    “現在不清楚的問題就在於,奧爾鬆過來鬧這一場,到底是誰指使的,或者是誰引導的。是獅心,還是那個羅伯特?”
    “他們想幹嘛,他們這是想毀約麽!”
    “倒也不一定,說不準隻是想著試探一下我們的態度,看能不能坐地起價,畢竟我們之前表露過的形象,都未免太講道理了點。”
    尼古拉斯說著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對於這種行為非常的不屑。
    “那他們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了麽?”
    “不清楚,奧爾鬆表現的太過自然了,完全看不出來是不是別有用心。”
    而在另外一邊,十字軍的高層羅伯特也向獅心報告了當時的場麵。
    “殿下,可以確定,當時如果爆發衝突的話,奧爾鬆那家夥絕無幸免的可能。”
    “你對他們的評價這麽高麽?”獅心有些遺憾。
    “雖然那些人的盔甲並不是非常完備,但對要害保護的都已經有了。”
    “他們一個小隊總計37人,走出院門排列陣型的時候,根本不需要有人去強調站位,執行命令、怎麽執行對於那些士兵來說已經是刻入骨子裏的事了。”
    “當他們前進的時候37人永遠是先邁出左腳,就連步伐寬度都相差無幾,這意味著他們甚至能夠在那條長街上發起衝鋒而不混亂。”
    “當時如果對方下令對奧爾鬆發起進攻,那些士兵絕不會有半點猶豫,反觀奧爾鬆他們,這麽長時間的放縱,已經讓他們不太適應紀律嚴明的戰場作戰了,悍勇有餘,而殺氣不足。一旦心生膽怯,相互之間沒有配合好結陣,就是被一波衝潰的結果。”
    獅心有些有些不甘,實在是塞浦路斯表現的太過香甜了,以至於他有些異樣心思。
    一個無人保護的國家,再怎麽友好,其實都是待宰的羔羊。
    可隻要這個國家,還願意為了保護自己,而奮起反擊的話,那麽如獅心這樣的人物,就需要衡量一下得失了、
    “可你覺得他們敢麽?如果真的爆發衝突的話,他們所麵對的絕不是奧爾鬆那麽一夥幾十人,而是我們在法瑪古斯塔的所有駐軍,整整四千人。”
    對此,羅伯特也有反饋:“不知為何,當時我在遠處看他們行動的時候,就感覺他們確實敢,那種躍躍欲試的想法,就非常的明顯。”
    說著說著,羅伯特頓了一下,他能夠感受到獅心對他話語的不滿,他接著問道:“需要我們再去試探一下麽?”
    “不用了。”
    “為什麽?”
    “因為我剛剛收到消息,威尼斯人與耶路撒冷王國的聯合艦隊,在兩天前,輕易擊潰了薩拉丁的埃及艦隊,俘獲薩拉丁過半的槳帆船,這意味著薩拉丁已經失去了帶著步兵部隊,快速往返於巴勒斯坦到埃及的能力。”
    “眼下是個好時機,我們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已經沒功夫再去和這些黎凡特佬糾結一點錢的事了,我需要你立刻集結手頭的部隊,然後搶先登陸埃及。他們在埃及已經沒有能攔截我們登陸的力量了。”
    在薩拉丁艦隊力量被削弱的當下,東地中海可以說已經是徹頭徹尾的成為了基督徒艦隊的後花園。
    從法瑪古斯塔抵達埃及,隻有450千米左右的海路,乘船如果趕時間的話,僅需3到4天就能趕到。
    而從獅心得到耶路撒冷王國大軍南下的消息時,他就已經開始收集糧草,為遠征埃及作準備,可以說從那時起就已經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所謂的東風,就是薩拉丁海軍被擊敗的消息。
    這意味著薩拉丁一是無法借助艦隊快速將自己的部隊拉回埃及,二就是意味著在獅心部隊登陸的時候,不會受到敵方海軍的幹擾。
    至於埃及的本土守軍?隻要獅心兵貴神速,那麽說不定當他奪下第一座城市的時候,那些分布在埃及各地的守備部隊,甚至都不一定能完成集結。
    “殿下,那我們的目標是哪裏?亞曆山大港麽?”
    “不,是達米埃塔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