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戰爭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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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規模的戰鬥,以及對異端分子的清剿,成了大戰的序幕。
    如亞曆山德羅斯所遭遇的這次衝突,隻是其中一個縮影。
    其中大多數情況都不容樂觀,畢竟有著亞曆山德羅斯這樣老兵帶隊的才是少數。
    農民或許有過舞刀弄槍的想法,可身體素質與武器裝備,卻是怎麽也沒法彌補的。
    加上大多數參與清鄉運動的隊伍,都是由十字軍老兵帶隊,久經沙場。
    在這種情況下,也就那些有著帕拉丁帶隊,或者突厥人數量較多的戰鬥,才能比較輕鬆的取得不敗不勝,逼退對方。
    運氣好的時候,才有不斷追殺,迫使其潰散,再逐個擊破的機會。
    在這種交鋒中,即便是蓋裏斯也不好插手太多,畢竟這一是收到消息的時候都晚了,二是也可能同時出現在複數地方。
    不過這一階段,伴隨著科穆寧軍隊的進發,戛然而止,城中的氛圍也愈發沉寂。
    默罕默德,一個在伊斯蘭信仰中非常普遍的名字。
    確切來說,就是對穆罕默德的另外一種方言發音。
    事實上受到波斯語或者說土耳其音譯的影響,還可以稱之為馬哈默德。
    同中國有避諱的習慣不同,亞伯拉罕係宗教,在習慣上,是不避諱的,或者說,一般人根本夠不上避諱的資格。
    隻有到神那個層次,才有資格被人避諱。
    在舊約中,對神有許多稱號,但沒有任何一個是真正的神名,即便是“YHWH”在轉寫成拉丁語的時候,也是Tetragrammaton意為“四字神名”。
    某些虔誠的英語信徒,甚至在書寫的時候,會把GOD寫成GD。
    可見,亞伯拉罕係宗教並非不存在避諱概念,而是對於避諱的層級要求太高。
    就連耶穌這種層次的“神”或者說神子,也在不同的文化圈裏,模棱兩可。
    在英語、德語文化圈裏,基本上不會使用耶穌或者耶穌的相近發音作為名字,東正教國家會使用替代的尊稱。
    到了西班牙語的拉丁美洲,赫蘇斯這種名字便爛大街了。
    可見尋常聖人或者國王的名字,真沒啥避諱的需求,拿來作為孩子的名字,反而具備著美好寓意。
    如蓋裏斯這種,不存在任何宗教層麵含義的名字,反倒是天主教世界的異類。
    至於日後會不會變多,又或者增添更多的神聖意味,那就視情況而論了。
    但反正伊斯蘭文化圈裏,長久以來大家都喜歡穆罕默德、默罕默德、馬哈默德這種名字。
    這直觀的體現了他們的信仰,以及對先知的遵從。
    同時由於同名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默罕默德作為阿薩辛的一份子,就和阿泰爾不一樣,他外出工作的時候,都懶得以假名示人。
    “默罕默德,今天這些糧食,你這邊趕忙帶著人,給我送城外去,那群拉丁大爺可不好糊弄。”
    店鋪老板如此吩咐著,默罕默德隻能點頭哈腰,不斷稱是。
    現如今,他的身份就一名被迫來到特拉比鬆務工的年輕人。
    因為腿腳還算利落,要的價錢不高,加上能說會算,因此在糧鋪裏謀了份工作。
    當然,除了他之外,又有一些人混進了特拉比鬆,在城市裏組建出一個相對鬆散的間諜網。
    由此,城外的人才能盡可能的獲取城中消息。
    由於外貌難以偽裝的緣故,他們大多並非阿薩辛的一份子,而是以本地人為主。
    默罕默德在這個過程中,則擔任著指導者的身份。
    也因為自己偽裝出來的身份不錯,所以擔負傳遞消息的責任。
    跟著隊伍,默罕默德混出了特拉比鬆城,按照他們既定的計劃,是要前往阿塔納提鎮,據說在那邊,科穆寧的部隊已經開始同拉丁人的大軍撞上,雙方開始對峙。
    在這種情況下,繼續繼續以來軍隊自身收集補給的話,恐不利於戰爭中士兵的集結,因此反而是向城裏提出了運輸糧食的需求。
    阿塔納提是真正意義上的帝國邊境城鎮,與格魯吉亞控製的城鎮僅三日路程。
    距離特拉比鬆城倒也不算遠,走上一個白天,其實也就到了。
    靠著自己糧鋪的身份證明,他們這支隊伍一路上撞見了些巡邏的士兵,但也沒追究太多,因此便一路東行。
    然而在快要靠近阿塔納提的時候,默罕默德卻不由得倒吸了兩口冷氣。
    越是靠近阿塔納提,便越能見到類似絞刑架的東西,上麵自然是掛著屍體。
    而在阿塔納提城鎮外,插著人的棍子,更是到處都是。
    默罕默德怎麽都難以想象眼前這一幕,倒不是說看著不像,而是這數量實在是太多,讓他下意識不願意承認。
    這片屍體猶如密林一般,至於遠處城鎮的牆上,也如裝飾般一串串掛著人頭。
    這些數量加起來,都有小三百了!
    也不清楚這是什麽樣的想法,在殺了人後,不想著掩埋而是如此示眾。
    要曉得阿塔納提也不過是一個小地方,鎮子裏人總數才一千出頭。
    算上那些被殺了,又沒被掛出來的,或許五六百也有可能。
    如此一來,也就能理解,為什麽拉丁人十字軍,會向特拉比鬆要求運輸糧食了。
    阿塔納提這地方,恐怕已經被禍害到,再也搜刮不出食物的境地了。
    在靠近阿塔納提的時候,便又看見城裏拉丁人押送一隊人出來,這些人手被捆著,用一根繩子串在一起。
    他們被拉到一片野地裏,緊接著便是拉丁人幹淨利索的動手殺人。
    也不管對方反抗或者尖叫,總之一槍戳過去,戳中要害後,人也就和死魚一樣,掙紮著撲騰,而後漸漸沒了生息。
    至於這些人為啥要死,默罕默德看了一會,怎麽也沒想出來。
    或許單純是因為他們命不好,生活在一個混亂的地區,遭遇了一夥混亂的人。
    要知道他們阿薩辛殺人的時候,也是非必要不動手,許多時候,其實也不過是威懾敵人,而沒想過要對平民痛下殺手。
    就在這邊糧隊的人,被嚇的兩腿發顫,想要盡快離開這裏進城的時候。
    那夥拉丁人注意到他們自然是走了過來,攔住他們。
    “你們是要幹什麽?”
    為首的那人,說的是希臘語而不是拉丁語。
    見此,糧隊這邊領頭的就鬆了一口氣,連忙上去招呼對方。
    在亮明自己這邊身份後,對方的臉色也好了不少。
    再一套近乎,發現大家其實都熟人,在城裏打過照麵,不過對方是約安尼斯家的,而糧隊這邊的領隊,則是另一戶貴人家族的。
    默罕默德全程則一句話沒說,隻低著自己頭,避免被對方注意,畢竟他這樣貌。
    或許希臘人能夠接受,而十字軍拉丁人那邊……就有些微妙了。
    好在,或許是他化妝還算靠譜,又或者拉丁人這邊沒認出來,他蒙混過關了。
    而等到他們這支隊伍走進城鎮後,所見的卻就是又一副地獄繪卷。
    ……
    另外一邊,蓋裏斯這邊也成功收到了消息。
    戰爭迷霧這件事,確實是非常的惱火,許多時候根本無從判斷對方多少人馬。
    也因此,在戰爭時期,不論是對外多報自己的兵馬,又或者少報數字,總歸是能起到一定誤導作用的。
    赤壁之戰時曹操說自己八十萬兵馬的時候,江東地區的士族因為對中原了解不深,還真有不少人願意相信。
    畢竟在江東人看來,自己乃南蠻之地,都能集結那麽多軍隊,中原地大物博,百姓億萬,拉出來八十萬不成問題。
    拿當下這次戰爭而言,特拉比鬆城一方,則幹脆沒有對外說過自己的兵力數量。
    至於農民間口耳相傳的數字,那更是從三千人到三萬人不等。
    指望這種道聽途說的消息,作為戰爭布局的依據,自然是笑話。
    不過好在,有著默罕默德這樣精通情報的人負責,他多多少少還是能了解對方情況的。
    按照一次性運輸的糧食估算,加上對敵人營地的估算,對方敵軍總數大致上不會超過三千五百人。
    這個數字,就很正常。
    一方麵是特拉比鬆城各個貴族私軍集結,而後加上部分的壯丁作為仆軍,再算上拉丁人的援軍,東拚西湊出來的。
    而這個數字,其實也比蓋裏斯這邊的軍隊數字要多上不少。
    蓋裏斯這邊,除去科穆寧兄弟的兩千格魯吉亞人,就是他麾下的敕令騎士大隊,總數加起來不足兩千五百人。
    在這種情況下,科穆寧兄弟有所疑慮,但蓋裏斯倒是信心十足。
    甚至於蓋裏斯主動要求科穆寧這邊,不要太過隱蔽自身軍隊數量,而是要大方的通過軍營大小等數據,告知對方自己這邊人馬較少。
    從而挑逗對方主動進攻的欲望。
    這確實是有效的,因為對方也選擇在蓋裏斯這邊視野能及範圍裏,設立了軍營。
    從這一階段開始,氣氛變的開始緊張起來。
    每天士兵門板,都要忙於準備作戰,打磨自己的武器,調整盔甲尺寸,向神祈禱,或者試圖寫點什麽書信。
    在蓋裏斯和科穆寧的商議下,每天他們這邊的部隊,都會在軍營外的平地上集結一次,擺出自己的陣形,看敵軍是否願意應戰。
    這種方式,其實相當古老,從羅馬時代便延續至今。
    起初的時候,特拉比鬆一方還有些猶豫,一直不曾主動迎戰。
    但伴隨著補給的穩固,加上對周圍環境的了解愈發深厚,確定蓋裏斯這邊是孤軍一支,確實僅三千人規模不到的時候,便激進了起來。
    也開始組織出軍陣,與蓋裏斯這邊準備戰鬥。
    不過讓他們感到疑惑的一個問題在於,蓋裏斯這邊的軍旗,顯然呈現出兩種款式,但整體來說,這兩種款式都透露出基督教的文化色彩,會有十字架等標識。
    這表明蓋裏斯這邊是一支基督徒聯合軍隊。
    但拉丁人也好,又或者特拉比鬆貴族也罷,他們怎麽也分析不出,在這個關頭還會有哪支基督徒軍隊,願意和格魯吉亞人站在一起。
    7月2日,一切準備就緒,戰爭正式拉響。
    蓋裏斯雖然人數最少,但因為自己先前在談判中占據了優勢,加上同大衛·索斯蘭達成過協議,因此反而成為這次戰鬥的總指揮。
    在他的安排下,格魯吉亞人被分為兩支,每支各有一千人,又科穆寧兄弟各自指揮,分為左翼、中軍。
    至於他自己本人,則率領著敕令騎士大隊坐鎮右翼。
    因為這附近地形開闊的原因,這一次蓋裏斯並未設想過奇兵突襲。
    其中格魯吉亞人的重步兵部隊,他們排成“希臘方陣”樣式,長矛向前,盾列緊密,成為兩堵會移動的城牆。
    特拉比鬆方麵的軍隊,由各地私兵、募兵組成,訓練水準參差不齊,雖說人數占優,但缺乏統一的指揮節奏。
    他們采用典型的“線式推進”戰術,即三層步兵前出,右翼為弓弩隊,左翼為拉丁騎士所率的突擊隊。
    當戰爭正式開始的時候,首先是雙方部隊,開始緩慢靠近。
    當距離被拉到大約100步的還是,箭矢也開始互相射擊。
    少量的特拉比鬆弓手率先射擊,格魯吉亞人抬盾迎擊,前排受創不多。
    隨即是敵軍主力步兵前壓,喊殺聲震天,仿佛山洪撲麵。
    拉丁人的將領,並沒有衝動的調動騎兵衝鋒。
    現如今的十字軍戰爭技藝,相較於過往已經提升許多,至少他們沒覺得依靠騎士衝鋒,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但蓋裏斯這邊相對薄弱的左翼,依舊讓他們有些猶豫。
    相較於格魯吉亞厚實的重步兵方陣,僅三百人規模的敕令騎士,雖然裝備上看起來相當精銳,但整體數量又確實非常少。
    這讓他們感到了猶豫,最終當另外兩軍與格魯吉亞人碰撞的時候,拉丁人還是主動發起了進攻。
    當轟鳴響起的時候,戰旗在狂風中飛舞,以一百多騎士當頭、加上其他騎兵,總計兩百人,在稍微一個迂回後,從蓋裏斯的左側發動了衝鋒。
    感受著大地的震撼。
    第四次十字軍,也終於在異國他鄉,於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同耶路撒冷異端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