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君臣又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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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生病了,狂躁症,想打爆這群老貨的狗頭。
剛才初見這幾位宗親時,趙孝騫還覺得這幾人慈眉善目,又是自家人,對他們還有了幾分好感。
是自己天真了,這群老貨沒一個省油的,全特麽成了精。
“不去!”趙孝騫果斷拒絕。
趙宗晟等人麵麵相覷,然後一齊望向趙顥。
你的好大兒,你來搞定。
趙顥肥厚的臉頰微微一抽,幽幽地道“吾兒啊,咱家快賣田產了……”
“我去!”趙孝騫立馬改口。
眾人驚愕,做人這麽沒原則的嗎?
趙孝騫也是滿腹無奈,“沒錢”這個事實,確實把他拿捏住了。
誰叫自己有個敗家的活爹呢,家財一股腦全給了道士,真就一點都沒保留,這年頭的信仰如此值錢嗎?
不想看到這群老貨,趙孝騫端起旁邊桌上的一盞茶水,慢悠悠地啜了一口。
眾人無動於衷,很快熱烈地討論雪鹽的消費人群。
看來這個年代還沒有端茶送客的禮儀,他們根本不懂。
…………
趙孝騫又進宮了。
帶著皇室宗親們交托給他的使命,這次進宮的心情比上次平和多了。
仍舊是站在右掖門外,遞上象牙腰牌,巧的是,值守宮門的仍是上次那位指揮。
上次送的玉佩顯然價值不菲,指揮見到趙孝騫後態度很熱情,聽說趙孝騫要進宮麵君,立馬吩咐將士進宮請示。
沒多久,一名宦官走出來,笑吟吟地領趙孝騫進宮。
福寧殿內,趙孝騫又見到了官家趙煦。
趙煦神色疲憊,趙孝騫見過他兩次了,總覺得他氣色不好,眼裏布滿了血絲,一手撐著額頭,嗬欠連天。
這狀態趙孝騫很熟,前世翻學校的牆跟同學網吧通宵,第二天就這模樣。
趙煦顯然通宵了,處理國政的辛苦,趙孝騫終於有了非常直觀的畫麵。
看來當皇帝比當牛馬更累,牛馬被農夫寶貝得不行,一天最多幹半天的活兒,皇帝跟畜生相比……
見到趙孝騫後,趙煦還是強打起精神,發出爽朗的笑聲。
“子安又來了,朕很高興。”趙煦笑道。
趙孝騫恭敬見禮,道“官家昨日封賞,臣今日進宮特來謝恩。”
趙煦擺手“不必,你應得的,朕說過,你我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禮。”
“是,臣也覺得兄弟之間不必多禮,但臣父楚王認為臣還是應該進宮謝恩,若缺了禮數,恐又被朝官參劾,不大不小是一樁麻煩。”
趙煦大笑“看來爾父是被禦史嘴官們參怕了,一點話柄都不敢落給外人,哈哈。”
“陛下見諒,臣父一生小心謹慎,唯願做個閑散逍遙的宗親,最怕的便是被禦史參劾,卷進風波。”
趙煦一怔,深深看了他一眼。
趙孝騫的話,他似乎聽出了別的味道。
最近關於趙顥上疏的事,朝堂掀起驚濤駭浪,至今仍有無數奏疏參劾趙顥,裏麵的言辭越來越犀利,罵得越來越難聽。
舊黨勢力在朝堂上已是絕大多數,可想而知趙顥的這道奏疏捅了多大的馬蜂窩,不少禦史甚至搜羅了趙顥這些年來的無數款罪狀。
侵占田產,強納民女,對先帝不敬,盤剝農夫,出行車馬儀仗逾製等等。
這些罪狀有條有理,總之,必須要將趙顥置於死地。
但奏疏被送上來後,都被趙煦攔下了,來了個不聞不問。
趙煦很清楚舊黨勢力的目的,更清楚自己要做什麽。
廢舊法,複新法這件事是必須要做的,而趙顥,便是目前推行這件事的領頭人物。
領頭人物不能有事,天大的罪狀也要壓下去。
現在趙孝騫突然說楚王“唯願一生做個閑散逍遙宗親”,以趙煦的智商情商,當然不會覺得這是一句毫無意義的閑聊。
很快他便明白了趙孝騫話裏的意思。
楚王可以為了推行新法搖旗呐喊,但,他光出嗓子就好,新法如何推行是朝堂君臣的事,楚王府不願卷入太深。
除非你當皇帝的有魄力打破祖宗成法,讓皇室宗親掌實權。
這大概便是趙孝騫的意思。
趙煦望向趙孝騫的眼神愈發欣賞,真是個絕頂聰明的年輕人,才十八歲,難得思維如此敏捷,同時也非常懂得進退尺寸。
楚王隻負責吆喝,給趙煦省了一樁麻煩的心事。
這兩日他一直在猶豫,要不要給趙顥一個實權官職,畢竟趙顥是諫議新法的急先鋒,不掌實權便是名不正,言不順。
但若給了官職,便是違了祖宗之法,趙煦會被朝臣們罵得狗血淋頭。
現在趙孝騫代表楚王府主動退讓,又表示願意繼續號召鼓動推行新法,天下的臣子若都像楚王父子這般識情知趣懂分寸,趙煦該延壽多少年。
此時的趙煦,對楚王府的印象又好了幾分,望向趙孝騫的目光愈發順眼。
“朕明白了,隻是委屈了楚王叔,朕一時無法補償,改日必登門道謝。”趙煦微笑道。
趙孝騫笑道“父王倒是不怎麽委屈,他挨的罵,大多被官家幫著擋下了,真正委屈的是官家。”
“官家說過,您與楚王一脈既是君臣,也是自家宗親,既是一家人,官家有憂難,楚王一脈願為官家分憂。”
說話是一門藝術,趙孝騫的話令趙煦心情特別愉悅,熬了一夜的疲憊身體此刻都覺得鬆快許多。
正要聊點家族閑事,增進一下感情,誰知趙孝騫卻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包東西。
“臣今日進宮,還有一件事……”
剛要打開紙包,趙孝騫猶豫了一下“按規矩,是不是要先驗個毒什麽的?”
趙煦好奇地看著紙包“吃的?”
“讓東西變得好吃的……”趙孝騫接著道“規矩不能亂,請官家召宮人進殿,先驗毒,再聊別的。”
趙煦想了想,還是叫了內侍宦官進殿。
驗毒的過程很快,也不知用了什麽方法試毒,宦官片刻後便入內,雙手捧著紙包,表示無毒。
趙煦盯著紙包道“此為何物?”
“官家,這是鹽,就是做菜放的鹽,但與平常的鹽不一樣……”
趙孝騫打開紙包,趙煦立馬便被吸引了。
“如此雪白,它真是鹽嗎?”趙煦吃驚地道。
“色澤雪白是其一,味道也不一樣,官家不妨親自嚐嚐?”
趙煦小拇指蘸了一點入嘴,很快兩眼一亮“鹹!但沒有苦味,奇了,真的沒有一絲苦味!”
趙孝騫微笑道“這是臣昨日胡亂弄出來的,官家若不棄,這種鹽以後可供宮中所用。”
趙煦連連點頭“好,好!子安有心了……”
隨即語氣一頓,趙煦奇道“此物是子安所創?”
“是,臣胸無大誌,隻喜歡搗鼓一些吃喝玩樂的東西,此物是臣閑暇無事之時偶然弄出來的。”
趙煦驚訝地打量他“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趙孝騫差點一頭栽下蒲團。
我特麽是大明湖畔夏雨荷生的,就問伱驚不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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