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交談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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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但一定有無緣無故的挨揍。
    此刻的趙佶就很懵逼,今日趙孝騫揍他確實是無緣無故。
    幸好趙孝騫的身份是宗親,大家都沾親帶故,若趙孝騫是普通人,敢如此揍趙佶,恐怕當天就斬立決了。
    而現在,趙孝騫揍趙佶隻不過是兄弟間的打鬧,根本不算事兒。
    果然,宗親的身份總歸還是有點用處的。
    趙佶一直處於懵逼狀態,他不清楚趙孝騫為何無緣無故對他動手,也不清楚這位宗親堂兄為何還要搶他的玉佩。
    但趙佶不敢表達情緒,現在趙孝騫給他的印象有點喜怒無常,又打又罵之後,立馬一副笑吟吟的樣子,親密地勾著他的肩。
    趙佶很害怕,這人腦子好像有什麽大病。
    踹了趙佶幾腳後,趙孝騫神清氣爽,然後盛情邀請趙佶去吃酒。
    不去不行,趙孝騫會很生氣,生氣就忍不住要打人。
    趙佶隻好答應,被他勾著肩膀,一路踉蹌出了宮門,上了馬車。
    汴京城飲酒的地方特別多,有正經的酒樓,也有不正經的青樓,還有官辦的教坊司,甚至勾欄院裏聽曲也能飲酒。
    穿越過來這麽久了,說來慚愧,趙孝騫唯一知道的不正經的地方,隻有醉花陰,太缺少社會閱曆了。
    既然是招待未來的昏君,該有的牌麵必須有。
    趙孝騫終究還是選擇了醉花陰。
    剛進門,醉花陰的掌櫃便迎了上來,見到趙孝騫後,掌櫃臉色一變,下意識扭頭張嘴欲喊,卻還是硬生生止住了衝動,堆起一臉笑容迎客。
    趙孝騫冷笑看著他。
    他知道掌櫃想喊什麽,無非是把樓裏的漂亮姑娘藏好。
    給薑妙仙贖身,對青樓來說無疑虧到姥姥家了,掌櫃的實在很擔心這位楚王世子又看上一個。
    “掌櫃的放心,不白嫖,也不會再從你這兒贖人了。”趙孝騫安慰道:“汴京城那麽多青樓,總不能逮著你這一家使勁薅吧。”
    掌櫃兩眼一亮,急忙進上讒言:“世子言之有理,其實醉花陰東麵不到半裏,還有一家青樓,名曰‘妙音坊’。”
    “那家青樓也有一位花魁娘子,簡直美若天仙,又精詩詞曲彈,實在是人間絕色,世子若不棄,可將那位花魁娘子贖回去……”
    趙孝騫瞥了他一眼。
    這就是所謂樸實無華的商戰?
    你們商戰,拿我當槍使?嗬!
    一腳狠狠踹上掌櫃的屁股,掌櫃身形一個趔趄,於是猛然驚醒了,麵色蒼白連連躬身賠罪。
    趙孝騫指了指他,道:“再有下一次,你這家青樓不用開了。”
    “是是,小人該死,該死!世子恕罪!”
    隨著趙孝騫一腳踹出,原本意難平的趙佶瞬間平衡了,心態都隨和了許多。
    原來見人就踹屁股是他的習慣,就像有些人時刻掛在嘴邊的口頭禪一樣,不是針對他個人,而是針對所有人。
    趙佶覺得自己懂趙孝騫了,連表情都變得柔和起來。
    掌櫃安排了一間雅閣,趙孝騫和趙佶入內,在蒲團上盤腿坐下。
    趙佶此刻仍有些不自在。
    雖然才十三四歲,但趙佶去青樓已不止一兩次了,骨子裏有藝術家基因嘛,藝術家沒女人怎麽活?
    他不僅去過青樓,自己的府邸裏也養了好幾房侍妾。也不知他從小吃了啥,發育得這麽成熟。
    趙孝騫至今隻有薑妙仙一個女人,簡直給汴京城的紈絝們丟臉了,相比之下,他才叫真正的清心寡欲。
    酒菜上桌,趙孝騫與趙佶對飲。
    趙佶顯得很拘束,臉上的笑容也很僵硬,在趙孝騫麵前時刻陪著小心。
    趙孝騫為何今日要請趙佶飲酒?
    因為他需要了解趙佶。
    曆史不能重演,必須改變,而眼前這位未來的昏君,是最需要改變的一個,趙孝騫不希望世上仍舊出現一個昏庸的徽宗。
    將來為友也好,為敵也好,先了解對方總是沒錯的。
    “佶弟,來,滿飲。”趙孝騫殷勤勸酒。
    趙佶看著樽中足足半斤的米酒,一臉無措地道:“子安兄,弟……不擅飲,你我不如淺酌如何?”
    “不擅飲你來青樓幹啥?”
    趙佶無辜地看著他:“不是你拉我來的嗎?”
    “既然你半推半就來了,那就喝,不醉不歸!”趙孝騫將樽中酒一飲而盡,朝他亮了亮樽底。
    趙佶快哭了,老老實實閉上眼,如同被官家賜自盡一般,悲壯地飲盡一樽酒。
    趙孝騫笑吟吟地打量他。
    趙佶今年應該快十四歲了,身材有些瘦削,長得倒是清秀,天生的文弱書生的人設,隻是容貌過於陰柔,有點像前世棒子國的花樣美男,拈著蘭花指“吃個桃桃”那種。
    他的眼神不算清澈,裏麵有些讓人看不透的光芒,卻時刻堆著人畜無害的微笑,見誰都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
    縱是被人欺負了也逆來順受,怎麽看都沒有郡王的氣場,反而像處處小心謹慎的寒門子弟。
    趙孝騫不知道他表現出來的是不是裝的,如果是本色,那他就是個純純的藝術家,按照曆史原來的軌跡,他的皇位也是從天上掉下來,落到他頭上的。
    如果這副文弱的樣子是裝出來的,趙孝騫隻能說,十四歲的年紀能裝到這個地步,道行算是不錯了。
    滿飲一樽酒後,趙佶麵孔已然醺紅,眼神也有些迷離了,米酒後勁不小,一口氣喝半斤,很快就上頭了。
    沒錯,趙孝騫故意的,想看看酒後的趙佶是啥模樣。
    “子安兄,你今年的變化好大……”
    趙佶打了個酒嗝兒,道:“以前你根本不與我們宗親來往的,濮王家那誰,還有晉王家那誰……都說數年難得一見子安兄,延福宮每年初一祭祖,見了麵你都不搭理人。”
    “可今年開春後,子安兄卻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好費解啊!”
    趙孝騫眨眼:“我變成啥樣了?”
    趙佶努力搖了搖不清醒的腦子,道:“變得……厲害了,你勸楚王叔易幟,改推新法,那道奏疏至今被族中長輩們稱奇不已,都誇你一句話挽回了楚王府必頹的局勢。”
    “還有你會作詩填詞,雖然隻有半闕,但已被汴京士子們傳頌至今,還有雪鹽,那買賣我也很想插一手,無奈官家不讓我插手。”
    “最厲害的是燧發槍,官家私下跟我說,子安兄造的這種火槍改變了國運,朝堂也傳得沸沸揚揚,最近看朝臣們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子安兄,你為何突然變得如此厲害?”
    趙孝騫笑道:“這些年幽閉在家,喜歡胡思亂想,不著調兒的東西想了很多,有些念頭莫名其妙就這樣冒出來了。”
    趙佶頓時露出深思之色,喃喃道:“幽閉在家難道真會如此神奇?這就是聖賢說的‘天人合一’,獨思而養靜氣,故而必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