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我做你老婆,好不好?(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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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峰山脈的夏天很涼快。
    夜風襲襲,洗完澡換上幹淨衣服的餘淑恒覺得前所未有的清爽。
    把衣服晾曬好,她站在二樓陽台上,憑欄而立說:「你們這裏是個避暑勝地。」
    李恒點頭又搖頭:「這是另一個圍城。」
    點頭是,上灣村山清水秀,風景優美,高山氣候宜人,確實是個養生休憩的好地方。
    但這些不能當飯吃啊,除了景色之外,其他一無是處。
    比如像經濟、醫療、教育和公共衛生等,無一不落後。老農民們日出而作、
    日落而歸,一年365天都在田裏地裏忙碌,卻養不起家、供不起娃上學,哪還有心思去欣賞這些所謂的美景啊。
    聽到「圍城」二字,餘淑恒回頭看了看他,彷佛懂了他的所思所想。
    接下來兩人並肩站在陽台上,仰望夜色星空,都不曾再開口。
    這份難得的靜謐一直持續到田潤娥上二樓喊兩人吃飯才打破。
    餘淑恒很享受這種感覺,突然被驚醒,心頭不免湧現出一股遺憾,回身時,
    麵色平靜的臉上已經有了一絲笑容,同田潤娥說說笑笑下了樓。
    李恒走在後麵,看著她的背影,聽她和親媽聊天,沒插嘴。
    由於之前吃過餛飩,肚子飽的兩人都沒怎麽動米粉,餘淑恒接過他遞來的燒酒,低頭抿一口。
    李恒問:「怎麽樣?喝得習慣麽?」
    李建國和田潤娥緊緊看著她,生怕農村燒酒入不了餘老師的眼。
    餘淑恒連著抿了兩口,抬頭微笑說:「味道挺好,比啤酒好喝。」
    見她表情不似作假,李建國和田潤娥互相看看,滿是笑容。
    喝點酒,在酒精的作用下,餘淑恒身上的冰山氣息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課堂上的那種和藹可親,很好的同李建國夫妻倆打成一片。
    望看和親媽不斷攀談的餘老師,李恒鬆了口氣。
    之前回村的路上,他擔心餘老師會和鄉下農村格格不入,擔心她和家裏人找不到共同話題而總是冷場,現在想來,是自己多慮了。
    酒足飯飽之後,興致不錯的餘淑恒問李恒:「晚上散步安全嗎?」
    李恒意會:「想去馬路上走走?」
    餘淑恒微頜首。
    李恒不二話,拿起手電筒,然後找一根大小合適的木棍當防身武器:「老師,我們走。」
    餘淑恒跟著來到鄉村馬路上,問:「打狗?」
    「對,我們村有三分之一的家庭養了狗,這些狗野的很,沒個趁手的武器在手裏,走夜路還真有可能被咬。」李恒作為土生土長的的農村人,在這方麵的經驗那是相當豐富。
    正如他所料,一路上狗叫聲不斷,期間還有兩隻狗撲了上來,見狀李恒一點都不帶客氣的,直接用棍子招呼,一隻狗被橫掃出3米遠,一隻狗被挑到了空中、
    爾後重重落到了水田裏,兩隻狗都受了皮肉之苦,接著悶哼悶哼一溜煙逃了,太過吃痛連牙咧嘴的狗叫聲都忘了。
    餘淑恒站在他身側,把這一幕幕盡收眼底,不由想起一個詞:狗仗人勢。
    李恒收起棍子:「讓老師受驚了。」
    餘淑恒笑一下:「還好,有你在,我比較安心。」
    無風起浪,兩人相視一眼,忽地安靜下來,隨後繼續慢慢悠悠走著,並排走著,誰也沒去主動捏緊那根若有若無的弦。
    朝前走出一段,她發現河邊與田間有許多手電筒在晃來晃去,忍不住問:「大晚上的,還有人在勞作?」
    李恒為她解惑:「有些人可能在看田水,有些人在捕捉青蛙,至於河邊的那些人,應該是捕魚蝦了。」
    餘淑恒好奇:「捉青蛙,捕魚蝦?」
    李恒點點頭,「也有可能在夾黃鱔泥鰍。」
    餘淑恒問:「這些東西很多嗎?」
    李恒回答:「很多,隻要肯出門,隨便都能弄一餐。」
    餘淑恒從小在高門大閥中長大,哪接觸過這些接地氣的東西啊,登時來了興致,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李恒幾乎秒懂,「老師想吃什麽?我這就回去拿工具。」
    餘淑恒問:「田埂上是不是有露水?」
    李恒回答:「自然有,基本會濕一身,不過非得去田裏,馬路邊、河邊和池塘邊青蛙多得是。」
    餘淑恒想了想,最後選擇去河裏捉螃蟹魚蝦,這種生活她小時候在書本上有讀到過,現在能親身體驗一次,內心充滿了期待。
    「行,這個最簡單,我們回去拿個提桶就成。」說著,兩人返回家,提一個鋁桶出發了。
    餘淑恒疑惑問:「為什麽不提塑料桶,那個更輕,提起來方便省力氣。」
    李恒解釋:「在河裏鋁桶最合適,它的重量大,放沙地上也不會被水衝走。」
    餘淑恒明悟,跟著他來到了河邊。
    見李恒挽起褲腿,她有樣學樣,也挽起褲腿到膝蓋位置,頓時圓潤筆直的小腿露在外麵,讓某人忍不住多瞧了好幾眼。
    餘淑恒把他的小動作全看在眼裏,卻也沒點破,反而興致勃勃地拿起手電筒四處亂找,尋找水中的魚蝦。
    「李恒,那邊有一隻好大的螃蟹。」忽地,她低聲喊。
    「這玩意兒好,炸一下嘎嘎香。」李恒彎腰一把逮住河蟹,丟入桶裏。
    見河蟹在桶裏嘀哩嘀哩亂爬,餘淑恒低頭瞅得十分稀奇,瞅了好一會才說:「它太孤單了,我們趕緊給它找幾個伴吧。」
    李恒:「
    ,
    這話真是清新脫俗啊。
    這年代的小河還沒怎麽受農藥和打魚機摧殘,魚蝦河蟹根本不缺好吧,兩人一路走一路抓,都興奮得很。
    「快看,石頭下有一條好大的魚。」沿著河流往上走出500米左右時,眼尖的餘淑恒悄悄拉了拉旁側李恒,小聲說。
    李恒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果真看到了一條大草魚,目測起碼有4斤左右。
    他說:「這應該是漲大水從哪個魚塘跑出來的。」
    餘淑恒問:「能不能抓住?」
    李恒把桶子交給她,「我試試。」
    跟著二大爺在河裏耍了那麽多年,捉魚捉蝦他自認第二,附近沒人敢稱第一,就算4斤重的草魚又怎麽樣?隻要方法得當,還不是一樣手到擒來噻。
    見他一個俯身就把草魚摁在石頭上,餘淑恒趕忙小跑過去,準備遞上桶子裝魚。
    隻是!
    隻是她一不小心踩到了長有青苔的石子上,就那麽一滑,瞬間重心不穩,身子往後倒了去。
    「老師,小心!」
    看到這一場景,李恒嚇壞了,她身後全是尖尖的小石頭,腦袋要是磕下去,
    萬一運氣背的話,直接就有可能沒了。
    顧不得那麽多了!
    說時遲那時快,李恒已經顧不得大草魚了,慌忙一個閃撲過來,接住了餘老師的上半身。
    「哎喲!」
    驚呼聲下意識喊出,餘淑恒頓時感覺左腳吃痛,然後整個身子落入了他懷裏。
    李恒關心問,「腳扭了?」
    餘淑恒抬起左腳,在手電強光下,已經腫了一個大包。
    李恒把她扶到河邊草地上坐下,蹲下身子說:「左腳試試能不能動?」
    餘淑恒依言扭了扭,怕他焦急,主動安慰說:「還能動,應該問題不大,就崴了一下。」
    和他的想法差不多。
    隨後隻見李恒伸出雙手,左手抓起她的小腿放到自己膝蓋上,右手開始了揉捏按摩起來。
    他解釋道:「這樣能活淤散血,促進局部血液循環,緩解症狀,老師你忍一下。」
    見他很投入、很認真地按摩自已腳踝,餘淑恒並沒做聲,而是視線落到他臉上,近距離望著他,定定地凝望著他。
    隨著一種不可言說的異樣感從左腿傳遍全身,叫人心悸,不知道過去多久,
    她突然脫口而出:「李恒,老師辭職給你當老婆,好不好?」
    話落,空氣沉默了。
    蟲草啾啾,河水流淌,原本熱鬧非凡的河間曠野此刻卻格外的沉寂,沉寂到可怕。
    半天過去,李恒才緩過神,慢慢抬起頭,看向她。
    視線相撞,過往一直占上風的她這回退卻了,第一次退卻,高貴典雅依舊在,但眼神躲閃,偏頭望向了別處。
    看了一會她絕美的側臉,李恒低頭,繼續幫她按摩腳踝。
    餘淑恒不言不語,沒有就剛才的說辭做任何詮釋,沒有說她是認真地,沒有說是開玩笑,也沒有追問他要答案。
    此刻兩人心有靈犀,默契地好似當沒發生一般。
    又過去一會,差不多有半小時左右,消化完剛才那句爆炸性話語的他選擇打破僵局,主動遞話:「老師,這種力道怎麽樣?痛不痛?」
    餘淑恒從思緒放空中回過神,從心講:「很舒服,你專業學過?」
    李恒自顧自說:「我們是農村娃嘛,小時候喜歡到處瘋跑,磕磕碰碰在所難免,每當腳踝扭傷時,家裏長輩都是這樣耐心幫我們按摩揉捏,多了就自然會了。」
    「嗯。」
    經曆剛才的漫長沉默,心境平複的餘淑恒再次把視線投射到他臉上,沉吟片刻講:「老師想來你家體驗農村生活,是很早的決定,並不是臨時起意。」
    此話,她在向他坦誠,也是另一種解釋,
    緣由是餘老師洞悉了他的內心活動,怕他誤會,怕他誤以為自己是來攪局的。
    攪什麽局?
    當然是攪他去見肖涵、陳子矜和宋好的局了。
    然而,她並不是,並沒有存這樣的心思。
    要不然當初她在白鹿村就步步緊逼了,哪還會發生這麽多子虛烏有的事?
    李恒愣了愣,稍後默默歎口氣:「看來我們之間確實存在誤解。」
    都說小人長戚戚,君子坦蕩蕩。
    這些事情,他沒有選擇去撒謊,而是直白承認。這樣反而讓兩人的關係更加純粹,少一份猜疑,多一份光明磊落。
    話說回來,其實就算他不認,就算他撒謊也沒任何意義,因為餘老師能講出那話,就證明人家早就察覺到了。這種情況下再遮掩反而顯得不夠真誠。
    他的坦誠,讓餘淑恒意外。
    爾後她清雅一笑,糯糯地開口:「可惜,我這一滑,幾斤魚蝦螃蟹跑了,草魚也沒了。」
    辛辛苦苦捉了一路,兩人大呼小叫高興了一路,收獲甚豐,魚蝦起碼有3斤半啊,外帶一條大草魚,結果.::
    結果她這一滑,好不容易積攢的家底全沒了,全部打了水漂。
    餘淑恒有些歉意。
    李恒抬起頭,笑道:「不礙事,放它們一條生路是為了來年收獲更多。再說了,等會我們再找找,這草魚跑不了多遠的,肯定還在附近水域。」
    因為某種原因,這按摩一按就堅持了快40分鍾,清醒過來的他發覺腿都蹲麻了,手腕隱隱生疼。
    當然,效果也是巨大的,餘老師腳踝的紅腫成功消散了大半。
    之前兩人沉浸在不可名狀的氛圍中,根本沒在意時間流逝,餘淑恒這時反應過來說:
    「辛苦你了,我好得差不多了,你先休息會。」
    「好。」
    的確累了,李恒沒瞎矯情,小心翼翼地把她左腿平放到草地上,然後站起身舒緩下身子,隨即交代她:
    「老師你到這等我,我去河裏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條魚。」
    「嗯,去吧。」餘淑恒沒阻攔。
    她也希望能捉到那條魚,要不然兩人出來這麽久,一點魚獲都沒有,待會回家也怪不好意思的。
    如果擱以往,她壓根不會在乎李建國和田潤娥夫妻的看法。
    但現在,她望眼河中彎腰尋摸的某人,很多想法都因此改變了。
    突兀地,她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身影,周詩禾。
    假如周詩禾在,他今晚會不會變得十分幸運?會不會爆桶?
    無怪她這麽想,實在是京城打牌的畫麵曆曆在目,打了好幾晚,就沒怎麽見周詩禾輸過。
    「噗!噗!嘩啦啦!」
    就在她思緒飄飛之際,河中猛然傳來巨大聲響,餘淑恒循聲看過去,發現李恒正用嘴巴咬著手電筒,雙手摁在水裏,無數水花湧現。
    她試著問:「魚找到了?」
    李恒嘴巴不空,雙手也不空,於是激動地扭扭腰身和屁股,告訴她:草魚就在手下。
    見他這幅高興模樣,餘淑恒在黑夜中笑出一串長鏡頭。
    釣魚佬都知道,4斤重的草魚到底有多難搞,李恒折騰許久,最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草原拖上岸。
    餘淑恒探頭過來,半響說:「魚的鱗片掉了好多。」
    李恒伸手拍拍魚鰓:「嗯咯,沒辦法的事,它太不聽話了,我就想喂點油喂點鹽給它吃。唉,這魚沒見過什麽世麵,不懂餘老師遠來是客。」
    聽他胡說八道,餘淑恒忍俊不禁。
    她問:「用桶子裝?會不會跑掉?」
    「不用桶子,用草繩。」
    說著,李恒動身拔一些茅草過來,隨意成草繩把魚鰓串好,這樣魚就跑不掉了。
    做完這一切,李恒權衡一番開口:「老師,你腳踝還沒完全好徹底,我來背你吧,你幫忙提魚和桶子。」
    餘淑恒左腳動了動,沒有假客套,大大方方說好。
    達成意向,李恒在他麵前蹲下身子。
    餘淑恒對著他後腦勺發會了會呆,稍後身子前傾,伏了上去。
    好挺,資本好足,背後傳來的信息讓李恒本能地這樣想著,同時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麵,當初她在臥室換衣服的畫麵。
    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餘淑恒饒有意味地在他耳邊念叻:「小男生,你在開小差。」
    「什麽小差?」李恒裝傻充愣,矢口否認。
    餘淑恒偏頭看著他的側臉,笑笑過後,漸漸沒了聲,沒有追究他剛才到底有沒有開小差之事?
    「老師重不重?」
    「還好。」
    「和潤文比,誰重?」
    「啊?」
    「你沒抱過她?」
    「沒有。」李恒哭笑不得地回答。
    兩人上岸的地方離十字路口不是特別遠,沿著小路很快就到了馬路上。此時已經很晚了,在這沒有什麽娛樂活動的年頭,上灣村大部分男男女女早已關起門來造孩子了,山村一片寂靜,隻有寥寥幾盞燈火像螢火蟲一樣掛在幽冥中。
    一路過來,幾乎沒碰到什麽人,餘淑恒張望一會,問:「平時都這樣嗎,都睡這麽早?」
    李恒道:「差不太多,晚上11點過後,除了少數幾個打牌的,基本都睡了。
    不過大夥一般起得比較早,天色毛毛亮就會外出千活,像扯豬草、放牛和上山砍柴之類的。」
    回到家,李建國和田潤娥還沒睡,還在等兩人。
    當看到滿崽背著餘老師回來時,兩口子第一反應就是憎逼,第二反應才火急火燎問詢怎麽回事?
    李恒道:「老師腳扭了一下。」
    田潤娥最是擔心,趕忙讓兒子把人椅子上,親自查看一陣,最後懸著的心才放下來:「休息一晚,明早就應該沒事了。」
    餘淑恒笑著嗯一聲。
    老師腳沒大礙,李建國才有空問草魚的事。
    當得知因為這條魚而損失了幾斤魚蝦時,兩口子隻是笑,同時不斷安慰餘老師,說家裏有很多幹的小魚小蝦,明早做給她吃。
    其實兩口子今晚也沒閑著,去菜地裏抓了很多蛤回來,問兩人:「你們喜歡吃米粉蒸的?還是爆炒?」
    餘淑恒不太懂,看向李恒。
    李恒道:「蛤有腥味,還是爆炒得勁。」
    就著明早的菜和一些瑣事聊了20多分鍾,四人才各自洗漱歇息。
    目送兒子背著洗完澡的餘老師上二樓,李建國拉了拉妻子衣袖,「別看了,
    我們也該回房了。」
    田潤娥雙手交疊在一起,眉頭緊,「你說滿崽和餘老師?」
    李建國揮揮手:「兒孫自有兒孫福,不是說好不管他們麽?」
    「是不想管。可這餘老師家裏不簡單,陳家和肖家都還沒給交代,現在又帶回來一個雷,另外還有個宋妤,我這當媽的能不發愁?」由潤娥真是愁壞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她心存善良,總是感覺兒子做的不地道,對不起這些女娃。
    李建國思考一會,最後說:「餘老師這事,八字都還沒一撇,現在我們不應過多揣測,以免壞了人家清譽。倒是肖書記家的女兒難辦。」
    「肖書記家的女兒?怎麽回事?」田潤娥緊著問。
    李建國講:「今天我去鎮上買農藥,恰好碰到了肖涵,這姑娘竟然主動喊我,還問起了咱們兒子。以前碰到了,人家不喊我的,現在變化這麽大,我估摸著.」
    田潤娥催促:「估摸著怎麽了?」
    李建國欲言又止。
    相處這麽多年了,田潤娥見丈夫這幅模樣,頓時琢磨過味來了,壓低聲音問:「你是說滿崽已經把肖家姑娘給禍害了?」
    李建國點點頭:「十有八九。」
    「啪」地一聲。
    田潤娥雙手重重拍在一塊,爾後歎口氣,失了聲。
    這個晚上,夫妻倆在床上輾轉難眠,一夜沒怎麽合眼。
    無獨有偶,樓下夫妻沒睡好,樓上的餘老師同樣失眠了。
    雖說今天小男生沒有正麵給她想要的答案,但她來上灣村本身就是一個信號,本身就是一種答案。
    過去礙於是他老師的身份,她寧願自欺欺人,也不想去承認一些事情。
    可今天當那句話說出口後,很多東西就無法再遁形。
    即使現在是大夏天,但並不熱,餘淑恒在床上不知道翻了多個來回,可依舊沒丁點睡意。
    他在幹什麽?
    他睡了嗎?
    當一個身影猛然出現在她腦海中後,彷佛就像生根發芽了似的,再也揮之不去。
    不能再這樣下去,某一刻,餘淑恒強迫自己不去想任何關於他的事,可下一秒門對麵那口黑色棺材又莫名其妙躍入了心頭,這下子更沒睡意了。
    昨晚上喝了太多水,半夜起來小便的李恒開門就聽到隔壁傳來床板發出的咯吱咯哎聲。
    聲兒不大,但由於太過靜謐的緣故,還是十分清晰地鑽進了耳朵中。
    李恒在門口矗立一會,稍後去一樓上個廁所,等回來時又聽到了細微的翻床聲音。
    怕自己出現幻覺,他輕手輕腳來到餘老師房間門口,側耳傾聽。
    沒錯兒,這回真聽準了,餘老師還沒睡。
    李恒下意識看看表,2:49
    夜很深了。
    遲疑許久,李恒最終還是抬起右手,輕輕叩了叩門。
    即門聲響起的刹那,房間裏麵霧時沒了動靜。
    「咚咚咚....」
    「誰?」
    第二記敲門聲剛落,裏邊就傳來餘老師的聲音。
    「老師,是我。」李恒在外邊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喊。
    聞言,房裏電燈亮了半分鍾左右,房門打開,露出了餘老師的身影,此刻她身穿白色睡衣,曼妙的高挑身材若隱若現,在昏黃的電燈光下,顯得非常有誘惑力,叫人蠢蠢欲動。
    他甚至能憑空想象,白色睡衣裏頭藏著的名器,
    隔門相對,李恒艱難收回在她身上一閃而過的目光,關心問:「老師,你是睡不著?」
    「嗯。」
    「認床?」
    「不是。」
    李恒想了想,又問:「棺材的原因?」
    餘淑恒沒否認:「有一點。」
    話到這,李恒為難住了,總不能現在就去把棺材扛走吧,大半夜的,別說疹不疹人了,關鍵是他也背不動啊。
    互相又瞧一會,餘淑恒忽地側讓身子,讓到一邊,給他留出一條道。
    這意味著什麽?
    這代表什麽?
    傻子也知道。
    何況他還不是傻子。
    就這麽一個舉動,李恒小心髒不爭氣地狠狠跳動了好幾下,爾後說:「老師.」
    此時此刻,餘淑恒似乎不想聽他說話,當「老師」兩個字一出口後,她就伸手拉住位於門旁的電燈線,在一聲「」中,電燈應聲而熄。
    然後她摸黑回到床上,躺了下去,動作幹淨利落,全程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仿若剛才一切未發生,仿若他沒來過。
    但是,房門卻是開的,有跡可循。
    隨著燈熄,房裏房外的兩人陷入了沉默。
    許久,李恒在黑夜中說話,「老師,我去搬床席子。」
    「嗯。」餘淑恒這次總算回應了。
    也證明李恒猜中了她的心思,讓他進屋睡,她怕,需要他陪著。
    如果沒有京城和周詩未同睡一屋的前例,餘淑恒不會這樣,李恒也不敢應承。
    可老天爺冥冥之中好像早有注定,什麽樣的因,結什麽樣的果。
    因果因果,他既然能接納周詩禾,就不能拒絕餘老師。
    回到剛才睡的屋子,李恒卷起床上的席子,順帶還拿了一床薄薄毯子,然後進了餘老師所在的臥室。
    門關,燈還是未開。
    不過這難不倒他。
    這本來就是他的臥室,對裏麵布置不說了如指掌吧,也差不厘了。
    在地上鋪好席子,李恒把涼鞋甩到一邊,也躺了下去。
    「這個點,你怎麽還沒睡?」剛躺下,耳邊就有聲音響起,糯糯地,不徐不疾,很是好聽。
    「已經睡了一覺,剛才去了趟一樓。」李恒如是道。
    去一樓幹什麽?
    不是喝水,就是上廁所。
    餘淑恒聽懂了,過一會又問:「李恒,你相信世界上有鬼神嗎?」
    這問題叫他怎麽回答?
    原則上,他生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要相信科學。
    但問題是,他重生了啊,他現在兩世為人。
    這麽離譜的事情都發生了,他也不好否認。
    李恒思慮道:「有人信,有人說親眼看到過,而有人堅決不信,各執己見,
    我也不知道信哪個?不過..」
    頓一頓,他接著往下講:「不過我二姐從小就不信這玩意兒,我們村裏最陰森的地方叫曾家坳,她曾半夜去那裏找過牛。」
    「半夜?」
    「是。」
    「她一個人?」
    「是。」
    「離馬路遠不遠?」
    「差不多2裏路,要拐三個大彎,前後左右沒有人煙,隻有新老墳堆。」
    餘淑恒被折服了,一時間很難想象在京城看到的那個李蘭,膽子會這樣大。
    小半天過後,她問:「你二姐從小就不怕?」
    「差不多。」李恒道。
    餘淑恒翻個身子,麵對床下,「那你會不會鬼故事?」
    李恒無語:「老師,你想聽?」
    「聽。」
    「我不會。」
    「那、那你就講講這個曾家坳。」
    「別啊,講曾家坳,我今晚都沒法睡了。」
    餘淑恒說:「我生活在滬市,還沒聽過鬼故事。」
    「那明天白天講給你聽吧。」
    「白天沒氣氛。」
    「要氣氛?要不我們去棺材旁邊坐著講?」
    餘淑恒微微一笑,凝神等待。直覺告訴他,小男生不會拒絕自己。
    果不其然,十來秒後,一個故事在屋子裏傳播開來。
    故事大致是這樣:曾家坳以前是一大地主所在的地方,房產無數,妻妾成群,光傭人長工就有幾十號人,一派繁華。正所謂物極必反,盛極必衰,在一個月黑風高夜,一夥強盜瞅準了這裏,隨後開啟了殺,那一夜,曾家坳火光衝天,哭聲喊聲哀嚎聲響徹幾裏地,但沒人趕去救援。一夜過後,曾家坳橫戶遍野,瓦礫堆積。從那開始,這裏就成了大夥茶餘後飯的鬼街,好多人半夜路過時都有被鬼嚇到,說是女鬼成片站在樹尖,背對著月亮,紅衣飄飄..:
    故事講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李恒發現房裏氣氛有些不對勁,於是喊:「老師。」
    餘淑恒一開始沒回應,足足過去兩分鍾之久,她才說:「你上來。」
    「啊?」李恒以為自己聽錯了。
    餘淑恒說:「我,有些怕。」
    這老師...又菜又愛玩,真是。李恒沒動。
    他不敢動。
    他怕自己若是一動,明天太陽就不出來了,天翻地覆了。麵對這樣一個大美人,他隻要一動就會在意誌力上打開一個缺口。
    可能是察覺到了他的想法,許久,床頭傳來一個細碎聲音,餘淑恒掙紮著從床上緩緩坐起,伸手拿起一個枕頭,隨後下床,把枕頭鋪到他旁邊,稍後她也慢慢躺了下去。
    這一瞬,李恒心跳到嗓子眼裏了,感覺血液正在以450邁的速度在狂飆。
    可這還不止,驟然間,一隻手在他身旁摸了摸,摸索一會後,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李恒咽了咽喉嚨,深吸兩口氣,低沉道:「老師,別鬧...」
    餘淑恒食指在他左手手心畫一個圈,糯糯地說:「睡吧,別多想,老師困了說罷,大半夜沒睡覺的她,困意席卷,真的闔上了眼睫毛。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當抓著他的手時,心似乎被一股神秘力量定住,莫名沉靜。不害怕外麵的棺材了,也不胡思亂想了,隻想好好睡一覺。
    她把他叫進屋,終是得償所願,如願進入了夢鄉。
    可這害苦了李恒哇,守著這樣一個絕世尤物,進不能,退不能,這誰他娘的遭得住啊!
    熬著,忍著,這下子輪到李恒輾轉難眠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某個時候,李恒右手鬼使神差探出,探到了她腰腹位置停留一會,原地摩幾圈,往上往下拉扯中,還是往上而去。
    餘淑恒眼睫毛動了動,稍後從睡眠中清醒過來,感受到他的大手,她瞬間要室息過去。
    又過去一會,餘淑恒雙腿十個腳趾彎成了魚鉤,呼吸也出現了小起伏。
    「老師,你醒了。」見她出現變化,李恒於是問。
    餘淑恒沒做聲,而是左手壓住他的右手,動動身子骨,側身到他耳邊、吐氣如蘭嘀咕:「小男生,你剛剛不是一直知道我醒了麽?」
    李恒:「.
    餘淑恒呼口氣到他脖子裏,「我們扯平了,睡吧,很困。」
    「嗯。」李恒嗯一聲。
    等了會,見他的手還沒拿開,餘淑恒似笑非笑說:「在某人口中,我可是一隻獅子。」
    李恒收回右手,乖乖躺好。
    「就怕了?」
    「怕!」
    「要不這樣,現在你已經吃過的,我允許你留下偶爾打打牙祭,其餘未開封的就算了。」餘淑恒意味深長地說。
    「老師,睡覺。」李恒以極大毅力說道。
    餘淑恒嘴角勾了勾,伸手整理一番睡衣後,再次坐了起來,靜了靜,拿起枕頭回到了床上。
    「你不怕鬼了?」他問。
    「別問,不然我又下來了。」她調侃說。
    其實,她不是不怕,而是她清楚自己的魅力,若是她繼續留在下麵席子上,
    今晚也許他會忍耐不住。
    果然,人一走,李恒壓力驟減,熬著熬著,熬到天亮前的一次公雞打鳴時,
    他終是不敵困意,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睡,他睡到天昏地暗,連河對麵響起了鞭炮聲都沒聽到。
    餘淑恒睡眠淺,也睡得相對較足,她被鞭炮聲吵醒了。
    先是聽了會鞭炮聲,而後拿過床頭的手表看時間。
    7:56
    不太早了,馬上8點。
    這樣思緒著,她沒再戀床,雙手後抽著床,坐了起來。
    這個晚上,她是第三次坐起來了。
    要換衣服時,她停住了解腰帶的雙手,偏頭看著地上熟睡的男人。
    許久,心思一動的她輕輕下床,彎膝坐在他旁邊,腦袋枕在膝蓋上,靜靜地打量他。
    一分鍾...
    兩分鍾..
    五分鍾.
    聽著他勻稱的呼吸聲,餘淑恒試探性伸出左手觸碰他的臉頰,等了等,見他沒反應後,左手才敢完全覆蓋下去,覆在他臉頰上。
    這時這刻,她黑眸湧動,溫柔如水。
    又過去片刻功夫,餘淑恒長長的眼睫毛下垂,收回左手,隨即收攏飄散的思緒,站起身,從行李箱中找出今天要穿的衣服,然後不動聲色地離開了房間。
    她沒去其他地方,而是去了隔壁臥室,也就是李恒沒過來之前的臥室。
    把門關上,她開始褪去白色睡衣,換上今天要穿的衣服褲子。
    夏天的衣服不多,很快換好。
    不過她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拿起白色睡衣,低頭望著它出神。
    「嘩....嘩....!」」
    募地,外麵馬路上有牛在叫,聲音很大很急,像發春了一樣。
    餘淑恒回過神,把白色睡衣疊好,拿在手心往外麵走去。
    不早了,剛剛又耽擱了許久,她沒有再拖延,快速下樓而去。她希望給樓下的老兩口留個好印象。
    「餘老師起來了。」
    看到餘淑恒下樓,正在門口挑選新鮮蘑菇的田潤娥抬起頭,這樣熱情打著招呼。
    旁邊的李建國也同樣抬起頭,笑著點頭示意。
    在老李家,餘淑恒一改往日冰山形象,笑容長掛嘴邊,走過來好奇問:「這是山上的野蘑菇?」
    「對,這個叫雞樅菌,這個叫9月香,7到9月份山上大量出產,我和建國早上剛采摘回來的。」見餘老師興致不錯,田潤娥很有耐心地介紹竹籃中的各種山蘑菇。
    聽完,餘淑恒問:「後山取的?」
    「對,後山。我們這邊的山上到處有,隻要肯動就有收獲,要是運氣好,像這種9月香,一窩就是一豬草欄..::」田潤娥口才不錯,把采蘑菇的經曆繪聲繪色地講了出來。
    她的想法現在很簡單,不管眼前這位高貴的餘老師和滿崽到底是什麽關係?
    將來會不會成為自己兒媳婦?
    但有一點總歸是沒錯的,那就是交好對方,對滿崽前途有利。
    餘淑恒聽得意動,問:「後山還有?」
    「有,不過近的被我們早上摘了,要稍微走遠一點。」
    田潤娥看出對方想要親自體驗一番,於是說:「餘老師,等吃過早飯,我帶你上山找找看。」
    餘淑恒答應下來:「好。」
    答應下來有兩個原因:
    一個是,她本身想進山到處看看,長這麽大,還沒近距離見過這種保持原始風貌的高山。
    當然,京城和滬市周邊那些小矮山除外,根本沒法跟高山連綿的雪峰山脈相比。
    二個是,潛意識中,她想和田潤娥夫妻保持良好的關係,最好是建立起一定情誼。
    也許。
    也許這個地方,以後她還回來。
    至於將來到底有沒有機會來?老實講,她心裏也沒底。
    同夫妻倆閑談一會後,餘淑恒洗漱去了,順帶把白色睡衣洗幹淨晾曬好。
    上灣村早餐習慣吃米飯,菜很豐盛,有小魚小蝦,有爆炒青蛙,有新鮮菌子炒肉,有一麵黃煎豆腐。
    最後還有一個蔬菜,空心菜。
    眼前5個菜已經端到了桌上,卻遲遲未見兒子下樓,田潤娥不禁泛起了嘀咕。
    滿崽怎麽回事?
    家裏還有客人呢?
    自己賴床不起來?
    看眼門外正和大女兒李豔、缺心眼聊天的餘老師,田潤娥解下圍裙,往樓梯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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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更後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