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
    嬴淵將編纂練兵法一事說出。
    皇後深知，練兵關乎皇帝組建三大營，乃重中之重。
    是以，臨走之前，特意囑咐夏守忠一幹人等，切勿打擾嬴淵。
    待返回坤寧宮，皇後一臉憂愁的躺在美人榻上，命身邊婢子不停地揉捏著自己的經外奇穴，顯得很是疲勞。
    方才攙扶嬴淵的那名女史正蹲在皇後身前，輕輕捏著皇後的雙腿，小聲道：
    “自陛下凱旋以來，還從未在娘娘這兒留宿，不如，明日大典結束之後，娘娘與公主請陛下來共用晚膳？”
    這女史顯然是與皇後關係不錯，否則，絕不敢在皇後麵前，談起有關皇帝的事情。
    待其話音剛落，便見皇後閉著眼睛搖了搖頭。
    她為皇帝生下一子一女，女兒今年八歲，兒子今年剛滿歲，乃是未來的大周儲君。
    隻是，生下一雙兒女後，她的身材與容貌都不如從前。
    坐擁三千佳麗的皇帝，憑什麽還會迷戀她的身子？
    想到這裏，皇後更為哀愁。
    女史見狀，繼續道：“仁壽宮的那位淑妃娘娘向來與您不和...陛下近日多留宿淑妃娘娘的宮中...”
    在大周，妃嬪封號有著嚴格的等級排次，分別是皇後、皇貴妃、賢妃、淑妃、莊妃等。
    如今，宮中尚缺皇貴妃與賢妃。
    以當前情況來說，整座後宮裏，唯一能夠影響到皇後地位的，是淑妃。
    因為淑妃比她要早兩年產下一子，而且，今年淑妃正值雙十年華，深得皇帝寵愛。
    更為關鍵的是，淑妃的娘家來自齊魯士族，背後有一群文人士大夫的支持。
    可皇後呢？
    隻是上任兵部尚書之女而已。
    換句話說，皇後沒有娘家的支持。
    總而言之，皇後心裏苦啊。
    頓了頓，她似是想到什麽，忽然睜開雙眼看向女史，問道：“若本宮沒有記錯，你出身榮國公府，乃賈家之女？”
    這女史，正是賈元春，低頭應聲道：“回娘娘，奴婢的確出身賈府。”
    皇後緩緩坐直身軀，用手指捏住元春的下巴，認真看了看她的容顏，笑道：
    “你長得倒是比迎丫頭俊俏些，不過，沒迎丫頭討喜。”
    賈元春心中一凜。
    這個時候的她，還不是賢德妃，遠沒有身為賢妃時的那種尊貴氣質。
    “回娘娘，奴婢的那妹子一向很是乖巧，能討娘娘歡心，實為奴婢與我賈家之福。”
    賈元春恭敬地說著。
    皇後抿嘴一笑，“上次迎丫頭來時，你這個當姐姐的，為何沒有與她相認？”
    賈元春道：“奴婢見迎妹妹與娘娘相談甚歡，不敢打擾。”
    迎春身為公主伴讀一事，她是知道的。
    將來，她們姐妹二人，有的是機會在宮中相見，完全沒必要急於一時。
    否則，難免皇後心裏會多想，屆時再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在這深宮裏，不僅要學會察言觀色，更要懂得隱忍。
    皇後笑道：“你出身國公門第，讓你隻做個女史，倒是委屈你了。”
    賈元春連忙搖頭，“不委屈，奴婢隻願跟隨在娘娘身邊伺候娘娘。”
    所謂女史一職，主要是掌管有關王後禮儀等事。
    “哦？”皇後正色問道：“若有機會，你，難道不願伺候陛下？”
    說到這裏，皇後的目光，一直在盯著賈元春，使得她後背有些發涼，連忙下跪叩首道：
    “請娘娘明鑒，奴婢對娘娘絕無二心。”
    皇後笑道：“難道伺候陛下，就是二心了？”
    賈元春將頭埋得很低，不敢應聲。
    皇後再次開口道：“本宮可以給你一次伺候陛下的機會，但你，能給本宮什麽？”
    賈元春聽到這裏，心中很明白，這是她的一次機會，把握住了，便可魚躍龍門，把握不住，那麽終身就隻能待在女史的位置上不得寸進。
    她深呼吸一口氣，沉聲道：“奴婢無論何時，都是娘娘的奴婢，若違背此誓，奴婢願患惡疾而亡！”
    身患惡疾而死，是極其痛苦的一件事。
    她這個誓言，已經極其重了。
    聽到這裏，皇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容，親自將賈元春攙扶起來，語重心長道：
    “本宮自是信你的。”
    “自陛下寢宮歸來之前，本宮曾吩咐尚膳監做些吃食送給嬴將軍。”
    “這嬴將軍，乃是陛下極其看重的將領，是陛下親信，而據本宮所知，嬴將軍與你妹妹迎春乃是表兄妹。”
    “待尚膳監做好吃食，你幫本宮送過去吧。”
    淑妃憑借著皇帝的恩寵，一向與她這個皇後作對。
    論容貌，賈元春不輸淑妃。
    既然皇帝總是要坐擁佳麗，那麽這個佳麗，為何不能是自己人呢？
    此時，賈元春再叩首，“謝娘娘！”
    她聽出了皇後的話外之意。
    嬴淵是天子近臣，又與迎春有一層關係。
    若能與之交好，自然是好處無窮。
    不過怎麽交好，交好以後，又該如何合理利用彼此身份並助力彼此，就是一件需要細細思量的事情了。
    晚些時候。
    賈元春帶著幾名內侍去向嬴淵送晚膳。
    嬴淵此刻正坐在乾清宮裏的一間書閣內奮筆疾書。
    賈元春命內侍將那些菜肴擺在桌子上，向嬴淵開口道：
    “嬴將軍，皇後念您這麽晚還在為陛下的事情操勞，特意讓尚膳監做了幾道吃食送來。”
    在她們來了以後，從始至終，嬴淵都不曾抬起頭來，一直在寫練兵法。
    雖然在回京途中，嬴淵寫了不少，但太籠統，此番，他要補充些細節。
    見嬴淵沒有回應，賈元春頗為有些尷尬，猶豫片刻，再次開口道：
    “聽聞嬴將軍乃是我迎春妹妹的表兄？”
    聞言，嬴淵忽然停筆，眉頭一皺。
    賈元春還以為是打擾到了嬴淵，便低頭準備退下。
    忽見對方抬起頭，問道：“你是迎妹妹的姐姐，賈女史？”
    在第一次見這女史時，嬴淵便猜想到是她。
    畢竟，宮裏的女官才人極多，但有紅樓夢賈元春那般美貌的並無太多。
    美顏常有，國色極少。
    賈元春點頭道：“正是。”
    嬴淵笑了笑，隨後隻是‘嗯’了一聲，也未看那些美味佳肴，便繼續埋頭編纂練兵法。
    賈元春本以為，當嬴淵得知自己與迎春的關係時，最起碼，能讓彼此二人交好。
    然而，實際上，嬴淵在知道她是賈元春後，便沒了任何興致。
    隻因，整座賈府，除了迎春之外，他不願與任何人有任何交集。
    至於今後賈府是否衰敗，更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