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醉飲膽氣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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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淵聞言,臉上也不由露出了一絲疑惑神情。
    他思索片刻,卻仍是沒有想通徐川這話中原委。
    於是他索性直接開口問道。
    “小友,你又是如何料定,今日必會有變呢?”
    麵對王淵的詢問,徐川倒並沒有急著回答。
    隻見他伸手捏起麵前桌上所放置的酒盞,而後仰頭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隨後他開口道。
    “老先生,晚輩鬥膽一問,這金國使臣,如今要行至什麽地方了呢?”
    王淵一聽,滿是詫異。
    此時答也不好,不答也不好。
    若是回答了,自己的身份必將暴露。
    可若是不答,又恐徐川不會將自己心中的算計給說個清楚。
    所以王淵此時也是左右為難。
    然就在他為難之時。
    何憂之竟直接開口替他解圍道。
    “金國使臣行至何處,我等怎會知曉?”
    “你若是知道些什麽,不妨明說,又何須在此故弄玄虛呢?”
    其實說起來,何憂之這番話倒也極為冒犯。
    所以王淵聽後,也不免出言嗬斥了一聲。
    “小友一片赤誠之心,你出言怎可如此無禮?!”
    何憂之見王淵動了火氣。
    他心中雖是不忿,但也隻能對著徐川拱手作賠道。
    “在下言語多有冒犯,還望閣下切莫見怪。”
    說完,他便端起桌上酒盞,一飲而盡。
    何憂之的言語雖然還算恭謙。
    可他眉眼之間,卻滿是不屑。
    不過好在徐川對此卻不以為然。
    他沒有理會何憂之,而是徑直看著王淵道。
    “金國使臣出使我國,其一言一行自是代表一國氣象。”
    “所以他這一路行來,也少不了要大張旗鼓。”
    “既是如此,想要知道他們而今動向,又有什麽為難的呢?”
    王淵聽罷,眉頭微聳。
    “這……那小友你是知道他們如今行至何方嘍?”
    徐川點了點頭。
    “老先生,我若是算得不錯,他們再有數日就該到達泗州了。”
    “泗州境界,流民動蕩,在此地無論發生什麽,都在情理之中。”
    說完,徐川有意停下看了看對麵王淵的神情變化。
    這王淵此時眉頭緊皺,他的身子雖是坐得筆直。
    可那藏在衣袖下的手臂卻在不斷地抖動。
    這手抖的毛病也算是王淵的舊疾了。
    平日倒不怎麽要緊,可每逢激動的時候。
    那手便會抖動得厲害。
    王淵似乎也意識到了徐川在看著自己。
    於是他便開口道。
    “小友一番真知灼見,還請繼續說下去。”
    徐川也不自謙。
    王淵讓他繼續說下去,他便接著開口道。
    “老先生,我姑且一問,你可知,若是從臨安備快馬,使其沿官道星夜驅馳,如此,幾日可抵泗州境內?”
    王淵沉思片刻。
    “若是沿官道死命驅馳,人歇馬不歇,也許六日之久。”
    對於這個時間,徐川自是了然於心。
    所以聽罷,他微微一笑。
    隨即開口道。
    “老先生,金國使臣用不了幾日就會離境。故此這風雲變幻,今日不變,更待何時?”
    徐川一語,猶若雷霆。
    倒也著實驚出了王淵一身冷汗。
    此時這王淵倒總算是明白了這徐川心中的計較。
    泗州戰亂,其間多流民草寇。
    故此,若是讓金國使團死於此處。
    一來行凶者難以追查。
    二來也利於封鎖消息。
    可若是讓那金國使團出了泗州。
    到時候人多眼雜,這紙裏定然是包不住火的。
    所以不動手則矣,若是動手,必要將其斃於泗州。
    而推算時日。
    今日若是再不著手安排人馬動身。
    到時候這一切可就都要來不及了。
    想到這裏後,王淵便再也無心與眾人共飲。
    畢竟如今眼看南宋興亡,都在自己一念之間。
    自己又如何能夠再去無動於衷呢?
    若依眼前這徐川計策行事。
    一旦事成,到時候宋金必會再起幹戈。
    雖說南宋偏安一隅,可所居之地,乃是江南魚米之鄉。
    故此錢糧富足,每年朝廷所收稅負,更是不計其數。
    除此以外,南宋軍中,更有嶽飛主事。
    而在這金兵營中,也早有傳言。
    說是“撼泰山易,撼嶽家軍難。”
    由此可見,宋軍之強大。
    如今南宋府庫財帛無數,更兼兵甲雄壯。
    因此,又何懼他金兵鐵騎呢?
    若不是官家無道,奸佞掌權。
    這南宋又如何會是如今這副局麵!
    每每想到此處,王淵無不是扼腕歎息。
    其實若是果真再起戰端。
    以南宋之國力,未必不能直搗黃龍,一舉鏟除金庭。
    從而收複另外的半壁江山。
    兩國隻要交戰,這於南宋而言,絕對是利大於弊。
    徐川眼見王淵天人交戰,遲遲做不出決斷。
    他眉頭一皺,隨後朗聲道。
    “唉,隻恨我無有衝天之翼,不能上達天聽。否則我定要為官家謀事。以免其被奸佞諂媚之徒所蒙騙。”
    “可憐嶽將軍,一片忠肝義膽,如今怕也隻能眼睜睜看其蒙難了。”
    林升並不知道,徐川說這番話,是為了激怒王淵。
    因此也就權當他是有感而發了。
    故此在聽徐川說完之後,林升也不由跟著感歎道。
    “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放眼望去,卻也盡是些阿諛諂媚的小人。唉,可憐我泱泱大國,如今竟要受辱於異邦。”
    林升和旁人不同,他是切實受過金人戕害。
    當年金國大舉入侵,以至北國淪喪,從而使得他流落在外,難歸故土。
    所以他做夢都想著,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落葉歸根。
    而如今,嶽飛率軍屢戰屢勝,金軍也是一敗再敗,終至潰不成軍。
    這也終於讓林升看到了一絲可以歸於故裏的希望。
    但不承想,朝廷昏聵,官家無能。
    打了勝仗,卻還想著搖尾乞憐,勾圖富貴。
    想到此處,林升眼底兩行熱淚滾落。
    他也本是熱血男兒,率真書生。
    所以從不會掩飾自己心中所想,不然也決幹不出來那寫“反詩”的勾當。
    徐川和林升這無意中的一唱一和,終於成功激起了王淵心中火氣。
    他緊咬牙關,而後抬手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二位,這朝堂之上也不全都是阿諛諂媚的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