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

    當布魯斯回到這座城市時，正是夜晚。

    他剛剛落地，立刻有了一種不適的感覺。

    城市彌漫著一股霧氣，但空氣很悶，哥譚港原本常見的海風氣息，被一種難以言說的粘稠感所取代。

    “發生什麽事了？”

    卡圖姆東張西望，沿途能看到一些縮在路邊的流浪漢，但是見不到其他行人。

    布魯斯也不能理解這樣的情況。

    雖然哥譚發生意外，不是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但現在的情況奇怪到令人匪夷所思。

    街上沒有行人，隻有流浪漢？

    布魯斯走近過去，來到一個流浪漢身邊，對方閉著眼蜷縮著，身體不停打著擺子。

    “醒醒，醒醒！”

    布魯斯並不嫌棄流浪漢身上難聞的氣味，試著將他推醒。

    然而不管他如何努力，對方的眼睛始終沒有睜開，隻是不停呢喃著一些完全聽不懂的胡話。

    布魯斯將手背貼到對方的額頭上，體溫偏高，但也在正常範圍內，不至於燒到神誌不清的地步。

    周圍其他的流浪漢，也是一樣的情況。

    “出事了。”

    布魯斯站起身，納米粒子瞬間包裹全身，完成了戰衣的著裝。

    “對我進行全麵掃描。”

    他對戰衣的輔控智能下達了指令。

    一陣掃描過後，結果很快出來。

    “怎麽會！”

    布魯斯猛然睜大眼睛，上麵顯示，他的各項免疫細胞已經開始大量增殖，這代表的含義不必多說。

    “空氣有問題！”

    布魯斯說，“有類似細菌與病毒的東西，進入了我的體內！”

    不然的話，他身體的免疫係統不會開始反應。

    而且——

    反應的速度太快了，這極為不正常。

    難道是周圍這些霧氣？

    好在布魯斯剛來到這裏，吸入空氣時間不長，所以沒有出現類似流浪漢那麽嚴重的情況。

    卡圖姆站在布魯斯肩膀上，聽到這話，也不多說，立刻從羽毛裏拿出貓頭鷹式的防毒麵具，戴在頭上。

    布魯斯不知道這玩意他是什麽時候準備的。

    現在哥譚的情況擺在眼前，雖然並沒有直接證據表明，一切和蝙蝠女俠有關。

    但聯想到之前她信心滿滿的反火星人氣體，布魯斯實在很難不擔心。

    “去蝙蝠洞！”

    布魯斯說，“我要看看蝙蝠女俠的情況！”

    ……

    當布魯斯來到韋恩莊園時，周圍的環境是一如既往的破敗和陰沉。

    他推開門，走進其中。

    “蝙蝠女俠？凱特表姐！”

    布魯斯大喊著，卻沒有人回應。

    這愈發奇怪了。

    他輕車熟路來到書房，書房中央是一架黑色鋼琴。

    布魯斯掀開琴鍵蓋子，有力的手指落在三個琴鍵上。

    刹那間，牆壁上的書架開始震動，一道暗縫逐漸擴大，伴隨著機械運轉聲，蝙蝠洞那神秘的入口布魯斯麵前顯現。

    布魯斯順著走了下去，蝙蝠洞的隧道很黑，卡圖姆打開一個小手電，才能勉強看清前麵的路。

    他終於下到了最底層，進入了蝙蝠洞。

    蝙蝠洞陰暗潮濕，巨大的鍾乳石從洞頂垂下。

    洞穴裏各式高科技設備閃爍著幽冷的光，蝙蝠戰機和蝙蝠摩托靜靜停放著。

    電腦屏幕上不斷跳動著哥譚的各類信息，而陰影中有無數蝙蝠振翅的聲音隱隱傳來。

    但是，蝙蝠女俠不在這裏。

    “奇怪。”

    布魯斯來到一台顯示器前方，上麵還顯示著最後操作的界麵。

    那是對哥譚市全方位的監控畫麵，這套監控係統是蝙蝠俠構建的，後來被蝙蝠女俠繼承。

    布魯斯調動了所有的攝像頭，也沒有找到凱特的影子。

    不僅如此，他可以清楚看到，哥譚市所有的街道上，都被大霧所籠罩，看不到行人，隻有零零散散的流浪漢，縮在街道不起眼的地方。

    也許此刻，正是哥譚犯罪率曆史最低的時刻。

    “難道是……”

    布魯斯有了一個猜測。

    蝙蝠女俠也許已經釋放了針對火星人的化學氣體，但她沒想到的是，幾乎整個哥譚都已經被火星人替換。

    這就導致，除了那些底層的流浪漢，哥譚這座城市的其他人，全部都在一瞬間消失。

    但這可能嗎？

    哪怕是布魯斯，也覺得自己這個猜測過於荒謬。

    他跟卡圖姆說了自己的猜測，卡圖姆想了想，說“我倒是覺得越離譜的想法，越有可能貼近事實，不然你沒辦法解釋哥譚市中的大霧。”

    “哥譚經常起霧。”

    布魯斯老哥譚人，當然對自己的家鄉很清楚，港口城市，哪有不起霧的。

    “如果真的是凱特表姐在哥譚釋放了氣體，那我能夠猜到她去了哪裏。”

    布魯斯說，“奈何島控製著全城的下水管道，裏麵有個巨大的淨化器，隻要風向正確，打開淨化器，就能很輕易將氣體釋放到哥譚全城！”

    蝙蝠女俠最有可能在的地方，隻有那裏了。

    布魯斯想到此處，也不再多說，直接和卡圖姆幻影移形，前往奈何島。

    ……

    當布魯斯出現在奈何島時，霧氣已經愈發濃厚。

    濃稠的大霧如同一頭巨獸將整座城市吞噬，黑夜像一塊沉重的鉛板壓在頭頂。

    霧中，昏黃的路燈隻能透出微弱的光暈，像是瀕死之人的最後喘息。

    布魯斯嚐試用魔法將霧氣吹散，但並沒有什麽用，大霧會自動填補被吹散的區域。

    沒辦法，他隻能在霧中行走了。

    “來，拿著這個！”

    卡圖姆遞過來一盞提燈。

    “你從哪弄來的這些？”布魯斯問。

    “你別管，拿著就是，這樣比較有氛圍。”

    布魯斯無奈接過提燈，舉到頭頂，向前方走去。

    霧氣彌漫，周圍的能見度極低，布魯斯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入未知的深淵。

    霧氣在他身邊纏繞、扭動，似有無數雙無形的手在拉扯他的衣角。

    四周寂靜得可怕，隻有他的腳步聲在霧中回蕩，卻又像是被什麽東西吞噬了大半，顯得空洞而詭異。

    周圍時不時傳來的若有若無的怪聲，像是痛苦的呻吟，在大霧和黑夜的掩護下，肆意鑽進布魯斯的耳朵。

    “什麽聲音，吵得人心煩。”

    卡圖姆抱住布魯斯的腦袋，不滿說道。

    “你怕了？”

    “怎麽可能。”卡圖姆搖頭，“你怕了我都不會怕！”

    “隨便你嘴硬吧。”

    布魯斯舉著提燈繼續向前走。

    等等——

    布魯斯的腳步陡然停住，一陣沉重的呼吸聲從霧中傳來。

    那呼吸聲渾濁而又粗重，仿佛是從地獄深處湧出的惡魔氣息。

    有東西在霧裏！

    布魯斯的眼睛緊緊盯著前方那團濃霧，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一個龐大的身影逐漸在霧中顯現，那是一個身形佝僂的怪物。

    它的皮膚像是被燒焦的皮革，布滿了猙獰的裂痕，散發著腐臭的氣息，一雙眼睛透著殘忍與嗜血的光芒。

    火星人！

    布魯斯認出了這個怪物，可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之前的火星人，雖然長相也很醜陋，但至少不算惡心。

    但現在嘛——

    對方坑窪不平的表皮上布滿了散發著惡臭的膿瘡，膿瘡破裂之處，流淌出黃綠色的黏液，像一條條黏膩的小蛇緩緩滑落。

    惡心，是真惡心！

    此時，他麵前的火星人已經失去了理智，如野獸一般劇烈喘息著，參差不齊的獠牙上還掛著絲絲黏液。

    布魯斯能感受到一股臭氣撲麵而來。

    “吼！！！”

    霧氣隨著它的咆哮劇烈地翻滾起來，火星人突然以驚人的速度朝他撲來，巨大的爪子在地上劃出深深的痕跡。

    布魯斯側身躲避，趁著怪物撲空的瞬間，飛起一腳踢向怪物的腰部。

    這一腳，仿佛踢到了一塊黏糊糊的腐肉。

    布魯斯隻覺一股黏膩與腐臭透過鞋底直往他鼻子裏鑽，胃裏一陣翻騰。

    那火星人卻似毫無痛感，被踢之後迅速轉身，發出一聲更為憤怒的咆哮，那聲音在濃霧中震得布魯斯耳朵嗡嗡作響。

    它再次向布魯斯撲來，這次速度更快，布魯斯甚至能看到它那散發著惡臭氣息的血盆大口裏噴出的熱氣。

    “火焰熊熊。”布魯斯輕聲說道。

    下一秒，他的手心中爆發猛烈的火焰。

    那火焰如靈動的蛇一般纏繞上布魯斯的手臂，瞬間照亮了周圍一小片濃霧。

    布魯斯的整條手臂都在燃燒著，他毫不猶豫，一拳擊向撲來的怪物。

    這一拳，結結實實命中，並且深深陷入了火星人的皮膚。

    火星人那被火焰觸及的部分，發出“滋滋”的聲響，就像燒著了一塊濕透的破布。

    布魯斯心念一動，手臂上的火焰便向著火星人全身蔓延而去。

    不多時，火星人被火焰徹底吞噬，那熊熊烈火將它醜陋且惡心的身軀包裹得嚴嚴實實。

    火焰瘋狂地舔舐著火星人的每一寸肌膚，它發出最後幾聲痛苦的嘶嚎，那聲音在大霧中逐漸微弱，最終被火焰燃燒的劈啪聲所取代。

    “呼——”

    布魯斯收回拳頭，用火焰清理了連帶在上麵的爛肉。

    “真是一場完全稱不上愉快的戰鬥。”

    卡圖姆飛到地麵上，看著火星人還燃有餘燼的焦軀。

    “我大概知道什麽情況了。”貓頭鷹說。

    “我也知道了。”布魯斯說。

    他們幾乎是同一時間，就猜到發生了什麽事。

    現在已經不用多想，蝙蝠女俠肯定是釋放了化學氣體，並且取得了‘驚人’的成效。

    如今火星人的醜陋模樣，就是最好的證據。

    “我明明說要等我回來再釋放，她為什麽這點時間也等不了？”布魯斯歎氣道。

    “不要怪你表姐。”卡圖姆說，“說不定她有什麽苦衷呢？”

    比如被火星人找上門，不得不釋放化學氣體保命什麽的。

    “但這也……”

    算了，布魯斯不說了。

    事實上，蝙蝠女俠的化學氣體是成功的，她針對火星人的基因去研發，如今真的成為了對付火星人的特殊武器。

    別的不說，布魯斯當初認為，火星人最值得重視的兩種能力——火星體質和心靈感應，如今都已經徹底喪失威脅。

    能夠隨意變形、虛化、再生的火星體質，已然成為了一癱爛肉。

    能夠讀取人心，連接心靈巨網的感應能力，也隨著火星人失去理智而毫無作用。

    這確實是蝙蝠女俠的功勞。

    如今哥譚成為半座空城，也絕對不算蝙蝠女俠的鍋。

    如果大部分的哥譚居民因氣體變成了瘋狂的火星人，那隻能說明，他們早就是火星人了。

    然而——

    布魯斯依然覺得蝙蝠女俠做的不妥。

    她的錯在於，既然這份氣體並不能立刻殺死火星人，隻能讓他們化身瘋狂的怪物，那就不應該急著釋放。

    要麽先改進到氣體能一瞬間殺死火星人，要麽做好預案，想清楚要怎麽麵對全城的瘋狂怪物。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將哥譚變成一座鬼城。

    更何況這份氣體，似乎對人類也有負麵作用。

    “布魯斯，你不覺得奇怪嗎？”

    卡圖姆飛到布魯斯肩膀上，“如果現在的大霧中都是這樣的怪物在遊蕩，我們在街邊遇到的那些流浪漢怎麽沒事？”

    這確實是個值得思考的點。

    布魯斯想了想，覺得隻有一種說法。

    “那些流浪漢也吸入了氣體，這讓火星人產生了本能的抗拒。”

    他說，“我和你都隻吸入了一點點，然後就進行了防護措施，所以才會被他們襲擊。”

    這個說法確實有點道理，卡圖姆是認可的。

    “也有可能是這片大霧遮蔽了它們的視野。”

    卡圖姆說，“我們不能隻是看到那些流浪漢，哥譚的幸存者肯定不少，隻是都躲起來了。”

    至於躲到了哪裏，他們現在還找不到。

    “確實。”

    布魯斯也覺得現在情況緊急，哥譚市的父老鄉親們雖然已經習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但這樣的陣仗畢竟還是比較少見。

    現在蝙蝠女俠不知所蹤，失去了蝙蝠的哥譚，後麵會變成什麽樣子，布魯斯也說不好。

    當務之急，還是得把蝙蝠女俠找回來。

    “走吧，時間不等人，咱們趕緊去找凱特表姐。”

    布魯斯邁開腿，不再管地麵上的焦屍，大步向著奈何島的淨化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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