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秋收前的動員大會
字數:7579 加入書籤
清晨的陽光透過教室的木格窗,斜斜地灑在周家莊學校的課桌上。
隻見謝玉梅站在講台上,看著眼前三十多個孩子充滿期待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她輕輕翻開課本,開始了今天的數學課:“同學們,今天我們來學習分數……”
話音未落,教室後排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虎娃又在捉弄同桌,把毛毛蟲放在了對方的課桌上。
被嚇到的小女孩“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教室裏瞬間亂成了一團。
謝玉梅皺了皺眉頭,卻沒有立刻發火。
她輕輕走下講台,來到虎娃身邊。虎娃低著頭,一副等著挨批的樣子。
“虎娃,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呀?”謝玉梅蹲下身,輕聲問道。
虎娃囁嚅著說:“我……我就是想逗她玩。”
謝玉梅摸了摸他的頭:“可是這樣會讓同學害怕、傷心,對不對?如果別人也這樣對你,你會開心嗎?”
虎娃搖了搖頭,眼眶也紅了。在謝玉梅的引導下,虎娃向同桌道了歉,兩個孩子又和好如初。
這件事之後,謝玉梅發現,這些孩子雖然調皮,但都有著一顆單純善良的心。
她開始在課堂上穿插一些有趣的故事和遊戲,讓學習變得不再枯燥。
教幾何圖形時,她帶著孩子們用樹枝在操場上畫巨大的圓形、方形,講語文課文,她會讓孩子們分角色朗讀,把教室變成小小的舞台。
漸漸地,孩子們越來越喜歡上謝老師的課。
每天清晨,都有孩子早早地來到學校,給她送上一束帶著露水的野花,或者一把自己烤的紅薯。
謝玉梅把野花插在教室的陶罐裏,紅薯則分給大家一起吃,歡聲笑語充滿了整個校園。
有一天,天空突然烏雲密布,雷聲滾滾。
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地砸下來,孩子們都慌了神。
謝玉梅連忙組織大家躲到教室角落,輕聲安慰著害怕的孩子。
這時,她發現小寶渾身發抖,緊緊地抱著自己。
原來,小寶從小就害怕打雷。謝玉梅把小寶摟在懷裏,輕聲給他講故事,哼著兒歌。
在她溫暖的懷抱中,小寶漸漸平靜下來,其他孩子也不再那麽害怕了。
雨停後,謝玉梅帶著孩子們走出教室。
操場上積了不少水,形成了一個個小水窪。
孩子們興奮地在水窪裏踩來踩去,濺起一片片水花。
謝玉梅也加入了他們,和孩子們一起笑著、鬧著。
這時,周益民正好來學校查看情況,遠遠地就看到了這歡樂的一幕。
看著謝玉梅和孩子們打成一片,周益民欣慰地笑了。
曾經,他擔心謝玉梅一個城裏姑娘,在農村會不適應,會被人欺負。
可現在,他看到謝玉梅不僅完全融入了周家莊,還成為了孩子們最喜愛的老師。
她用自己的智慧和愛心,給這個小小的校園帶來了新的活力。
周益民站在教室外,看著謝玉梅耐心地輔導幾個學習吃力的孩子。
她一邊講解,一邊在紙上畫圖,眼神專注而溫柔。孩子們也聽得格外認真,不時提出自己的疑問。
這一刻,周益民知道,謝玉梅已經真正成為了周家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日子一天天過去,謝玉梅在周家莊學校的生活充實而快樂。
她不僅教給孩子們知識,更教會了他們如何做人。在她的影響下,孩子們變得更加懂事、更加熱愛學習。
而周益民,也徹底放下了心中的擔憂,有謝玉梅這樣優秀的老師,看來自己當時的選擇沒有錯,不然村裏可就損失一名優秀的老師。
七月流火,周家莊的麥田像被點燃的金色海浪,麥穗沉甸甸地壓彎了秸稈,晨風掠過,沙沙聲裹挾著麥香漫過土牆院落。
謝玉梅站在教室門口,看著孩子們背著自製的布書包雀躍地跑向田野,衣角沾著草屑也渾然不覺。
這是她來到周家莊的第十七天,晾衣繩上的藍布衫被陽光曬得發脆,漸漸染上了柴火灶的煙熏氣。
放學路上,小寶蹦跳著踩過田埂,忽然指著小麥:“姐姐,這個是什麽東西?好好看!”
說著,就想上手去折斷拿起來玩。
謝玉梅看見後,連忙阻止:“小寶,這個是小麥,是我們重要的糧食,可不是用來玩的。”
小寶雖然不太懂,不過姐姐說,這個不是用來玩,也就沒有檢查。
深夜備課的謝玉梅被窗外的蛙鳴驚醒,煤油燈的火苗突然劇烈搖晃——這是在城裏常有的停電征兆。
她下意識去摸火柴,卻見月光透過玻璃將課本照得發亮,遠處傳來拖拉機收工的突突聲。
第二天才知道,周家莊自建的小水電站藏在後山,用青石砌成的蓄水池像塊翡翠嵌在密林裏,足夠全村晝夜不息地用電。
“謝老師快嚐嚐!”課間休息時,春桃端著搪瓷缸擠進教室,缸裏飄著嫩黃的槐花蜜,“這是後山蜂箱新割的,衝水喝敗火!”
女人們總會變著法子往她手裏塞東西,曬幹的野山菌、新摘的嫩豆角,甚至還有用碎花布包著的熟雞蛋。
有次她執意要幫廚,卻被趙嬸連推帶哄地送出廚房:“使不得!你教娃識字可比啥都金貴!”
曬穀場上,周誌明正指揮著年輕人調試脫粒機。
木塊外殼被曬得發燙,齒輪咬合的聲響震得人耳膜發麻。
麥收前三天,村頭大喇叭突然響起老支書沙啞的聲音:“全體社員注意!今晚召開生產動員會!”
暮色中的曬穀場擠滿了人,男人們卷著褲腿,女人們懷裏抱著昏昏欲睡的孩子,連學堂的孩子們都搬著小板凳坐在前排。
老支書拄著棗木拐杖站在土台上,煤油燈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今年麥子長得旺,可鄰村都在搶收,咱們得靠自己!”
沒有辦法,周家莊本來請了人過來幹活,由於這段時間,大家都在搶收小麥,所以都回到自己村去幫忙。
到賬周家莊收割小麥的人手不夠,所以隻能是先將飼料加工廠停下來,等到小麥收割完後,再重新開工。
這個也是沒有辦法之中的辦法。
殺豬的日子定在麥收前一天。
很快就到了收割小麥的前一天,村頭的大喇叭剛宣布完麥收前殺豬犒勞大夥的消息,養豬場便熱鬧起來。
周成把磨得鋥亮的殺豬刀別在腰間,帆布圍裙上還沾著去年殺豬留下的暗紅痕跡,他眯起眼睛打量著圈裏膘肥體壯的白豬,喉結動了動:“就挑這頭三百斤的!”
六七個年輕小夥擼起袖子,麻繩在掌心繞了兩圈。白豬似乎察覺到危險,鼻子發出“哼哼”的悶響,蹄子刨得泥地飛濺。
“東邊倆人攔住!西邊拽尾巴!”周成一聲令下,眾人如猛虎般撲向豬欄。
白豬瘋狂扭動身軀,鬃毛上的泥水甩得四處都是,獠牙幾乎擦著阿強的胳膊掠過。
“按住頭!快!”周成大喊。
二柱和大福死死按住豬腦袋,肩膀被豬拱得生疼。
白豬發出震耳欲聾的嚎叫,聲浪驚飛了樹梢的麻雀。
周成瞅準時機,一把攥住豬耳朵,借力翻身上豬背,雙腿像鐵鉗般夾住豬身。
其他小夥趁機抱住豬腿,眾人齊心協力,將白豬抬上早已準備好的殺豬案板。
案板是用老榆木製成,表麵被歲月磨得發亮,凹槽裏還殘留著往年豬血凝結的痕跡。
麻繩飛速纏住豬的四蹄,周成將豬身子固定得死死的,連豬尾巴都捆得動彈不得。
“得罪了!”周成喃喃一句,猛地抽出殺豬刀。
刀刃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白豬似乎預感到結局,拚命掙紮,喉嚨裏發出絕望的嘶吼。
周成左手扳住豬下巴,右手持刀,精準地刺入豬頸動脈。
溫熱的鮮血如噴泉般湧出,“噗通噗通”地掉進下方的瓦盆,暗紅色的液體在盆中濺起朵朵血花。
白豬劇烈抽搐幾下,漸漸沒了動靜,四肢軟軟垂下,唯有尾巴還在微微顫動。
“快接血!別灑了!”趙嬸端著木勺衝過來,指揮婦女們將豬血攪拌均勻,撒上鹽巴。
不遠處的大鐵鍋早已燒得旺旺的,沸水翻滾著白霧。
男人們合力將豬抬進大鍋,滾燙的熱水澆在豬身上,豬毛瞬間變得鬆軟。
周成手持鐵刮子,“唰唰”幾下,白花花的豬皮便露了出來。
刮淨豬毛的白豬被倒掛在橫梁上,周成站在長凳上,手持尖刀開始分割。
刀刃劃開豬腹的瞬間,熱氣裹挾著髒器的腥味撲麵而來。
他手法嫻熟,先取出還在微微跳動的豬心,又將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油亮的板油、粉嫩的豬肝一一卸下,動作行雲流水,如同在完成一件藝術品。
“把豬腸翻過來好好洗!”周成一邊切著排骨,一邊叮囑。
幾個婦女應著,將豬腸放在清水裏反複揉搓,撒上草木灰去腥味。
豬尿泡被吹得鼓鼓的,拴在竹竿上成了孩子們的玩具,在陽光下晃晃悠悠。
夕陽西下時,案板上堆滿了分割好的豬肉。裏脊肉鮮紅透亮,肥肉晶瑩如玉,排骨整齊地碼成小山。
周成擦了把汗,看著自己的“作品”,露出滿意的笑容。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肉香,引得村裏的狗都圍在籬笆外,伸著舌頭眼巴巴地望著。
暮色如薄紗籠罩周家莊,大飯堂前的空地上,二十幾張八仙桌早已擺開,每張桌上都點著一盞煤油燈,昏黃的光暈裏飄著肉香。
謝玉梅抱著小寶站在人群外,這是她第二次參加村裏的大型宴會,記憶裏十幾天前婚宴的熱鬧還未消散,此刻鼻尖縈繞的濃鬱肉香又讓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謝老師快坐!”春桃眼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往主桌帶,“今兒特意給你留了上座!”
小寶的眼睛早被桌上的紅燒肉勾了去,那肉塊碼得像小山,琥珀色的肉皮裹著油亮的湯汁,顫巍巍地在燈光下泛著光。
秀蘭坐在謝玉梅的旁邊,正往小寶碗裏夾炸得金黃的豬油渣:“快嚐嚐,二柱炸得可酥脆了!”
其實秀蘭還是挺佩服謝玉梅,一個女人竟然在一個陌生的環境當中,不斷摸索著,雖然其中有不少周益民的功勞。
她嫁到周家莊也有一段時間,也知道周益民在周家莊村民心目中的地位,而且秀蘭覺得當初的決定沒有錯。
在周家莊雖然也要幹活,但是每天都能吃上飽飯,這個是在收容所想都不敢想的。
老支書走到高處,清了清嗓子,煤油燈的光在他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鄉親們!今年麥子長得旺,這頭豬是大夥辛苦養出來的,都敞開肚皮吃!但醜話說前頭——”
他的煙袋鍋重重敲在石桌上,“想喝酒的,等麥收完敞開了喝!明兒要下地的,一滴酒都不許沾!”
人群中響起一片會意的笑聲,幾個年輕小夥偷偷把摸向酒壇的手縮了回來。
畢竟老支書在村裏還是十分有威嚴,不少人想著有好菜,就想著喝幾杯,不過老支書發話,大家隻能是想想。
想喝酒的話,隻能是等到秋收結束之後。
周成係著還沾著血跡的圍裙,端著熱氣騰騰的豬血豆腐走進來。
白嫩嫩的豆腐塊浸在紅油湯裏,撒著翠綠的蔥花和炸得焦香的黃豆,香氣瞬間蓋過了紅燒肉。
“讓讓!讓讓!”他嗓門洪亮,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
虎娃踮著腳湊過去:“周叔,我能先嚐一口嗎?”惹得周圍人哈哈大笑。
謝玉梅嚐了一口碗裏的紅燒肉,肉皮入口即化,醬汁濃鬱醇厚,在舌尖散開的滋味讓她想起小時候過年才能吃到的美味。
小寶抱著搪瓷碗,吃得滿嘴流油,時不時用沾滿油的手去抓謝玉梅的衣角:“姐姐,這個肉肉比糖還好吃!”
她笑著幫孩子擦嘴,目光掃過席間——二柱正給秀蘭夾肉,春桃和阿虎互相夾菜,連平日裏最嚴肅的周誌明都咧著嘴笑。
不知誰起了個頭,唱起了《東方紅》。
老支書打著拍子,沙啞的嗓音混在年輕人清亮的歌聲裏。
謝玉梅抱著漸漸犯困的小寶,輕聲跟著哼唱。
月光爬上屋簷時,大飯堂的氣氛達到高潮,有人提議對山歌,幾個姑娘小夥站出來,你一句我一句,歌詞裏全是對豐收的期盼和對好日子的向往。
夜深了,宴席漸漸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