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梅兒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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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市
春風樓
縣城中的青樓不比影視劇中那般裝修華貴、燈紅酒綠。
隻是一座掛著紅燈籠的二層小木樓。
木樓上濃妝豔抹,穿著暴露的姑娘們費盡心思擺出各種或妖嬈,或嫵媚的姿勢吸引目光。
樓下的主顧們一個個麵紅耳赤、上下其手。
一方得到了在這亂世生存下去的本錢,而另一方也獲得了**和精神上的滿足,可謂雙贏。
這還是白嫻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一對如秋水般的美目充滿好奇的打量著周圍,同時也引來了更多火辣辣的目光。
這俗不可耐的春風樓裏怎的會混進這麽個嬌滴滴的美人兒?
普通姑娘避之不及的地方,白姑娘聽聞後竟興趣盎然的第一個走進了青樓。
楊先輕咳一聲,向那位對自己性別似乎沒有準確定位的白嫻說道。
“白姑娘,其實你不用進來這種地方的,我和張道長去找那楊梅就是了。”
楊先口中的楊梅乃是這春風樓中的一個鴇兒,也是何山在津江縣的姘頭。
早些時。
白嫻領著胖道人張玄在順風鏢局找到了楊先,三人一同去了何山的家中查看。
卻發現破宅裏似乎遭了賊,東西被翻得到處都是,汗臭和黴臭混合的被褥、衣物全都被丟到了院子裏。
白嫻猜測是黑袍人先來了一步,但從現場來看何山應該並沒有回家。
聽楊先講。
何山這家夥無父無母光棍一個,平日裏也就好喝酒、打牌。
但為人還算機靈,知道有人在找他,肯定不會貿然回家。
不過這家夥在春風樓有個姘頭,很大可能會去那裏。
所以。
幾人這才一路來了春風樓。
剛一走進大廳,便有一個婦人扭著腰肢靠了過來,臉上的笑容卻有些僵硬。
這三人。
一人持矛神色嚴肅,一人穿著道袍目光猥瑣,最後一人卻是位容貌、身段皆極品的姑娘。
以老鴇這麽多年的經驗來看,絕對是麻煩找上門。
“幾位客官是否走錯了?”
“沒走錯,我們是來找楊梅的。”
老鴇臉上一僵,轉即笑道“爺說笑了,咱們這兒又不是水果販子,不賣什麽楊梅、青梅的,楊梅酒倒是有不少,就是不知客官想不想喝……”
楊先臉上一沉,卻是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
從戎多年,這地方他也是第一次涉足。
“我們找楊梅有些事情要問,還請通融一下。”
說話的不是楊先,而是一旁的白嫻。
說完,取出一枚銀塊丟了過去。
老鴇接住一看。
丟過來的銀子成長條形,約有拇指大小,表麵光滑無暇,明麵上還刻著“中國黃金”四個方塊小字。
中國黃金?倒是沒有聽過這個錢莊的名號。
但不管如何,是銀子就行。
就見,前一刻還對楊先不冷不淡,謊稱沒有楊梅這個人的媽媽桑,後一秒臉上已經擠出了油膩的笑容。
衝著二樓的某處,喊道“梅兒姐,有人點你,下來接客!”
“誒,來了。”
樓梯處,一個約莫二十三、四歲,穿著紅色長裙,衣著暴露的女子走了下來。
看到站在老鴇麵前的三人,女子神色微微變了變,但很快便恢複過來。
“不知是哪位官人點了小女子?”
“我點的。”
白嫻上前一步,對方身上濃鬱的劣質胭脂味讓她微微蹙眉。
“有點事想要問你,答的好這些都是你的。”
說完,白嫻又取出幾根銀條放在手心裏。
這些銀條都是她在地球時從金店換來的。
黃金雖然以她現在的財力換不了多少,但白銀在地球便宜,倒是買了不少放在【小金庫】中。
看到銀條的楊梅雙眼泛光,似乎整個人都掉進了錢眼裏。
“這位姑娘有什麽問題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你認識何山嗎?”
楊梅點頭,倒也沒有隱瞞。
“認識,他來春風樓點過我幾次。”
“最近見過他嗎?”
“沒,沒見過,說是走鏢去了,已經小半月沒來。”
“在津江縣他還有什麽相熟之人嗎?”
“瞧你說的,他隻是我的主顧而已,我咋會知道這些事情。”
白嫻麵帶笑容,對楊梅的答案不置可否。
將銀條丟入對方懷中。
“如果你看到何山,你可以到衙門去匯報給刀疤臉蔡偉,還有賞。”
接到銀條的楊梅大喜過望,忙不迭答應白嫻的話。
“一定,一定。”
見沒什麽有用情報,三人便退出了春風樓。
“你覺得她說的話有幾成真假?”
剛出門,楊先便開口問道。
“肯定是假的,最近她一定見過何山。”
胖道人張玄疑惑道“白嫻姑娘如此篤定!”
“她見到我們時神色明顯有一刹那的不自然,當我問起何山時,她的目光投向斜下方,手上不斷重複同一個動作,這些都是撒謊的下意識行為。”
胖道人聞言,在腦海裏回憶了一下剛才楊梅的表現。
似乎確實是有這麽幾個現象,但也不能證明便是撒謊啊。
白嫻“是不是謊言,我們等等便知。”
……
應付走了白嫻一行。
楊梅又在春風樓裏不安的待了大半個時辰。
草草接待完一位客人,便在大廳找到了老鴇。
“媽媽,我頭有些不舒服,今天想告個假早些回家。”
這老鴇也不算壞,何況今天楊梅還給她大賺了一筆。
當即讓梅兒姐回去好好休息,最好去醫館拿幾副藥。
道了謝,換了身普通的衣服,遮住嬌柔的身子,楊梅便從後門離開了春風樓。
用白嫻打賞的銀子在隔壁飯館打包了些飯菜,又買了半斤鹵豬肉,這才快步向家跑去。
楊梅和何山一樣,自幼無父無母流落街頭,十二歲那年被人販子賣入了春風樓破了身子,之後十年便一直在裏頭。
至於她和何山相識,也並非白嫻詢問時,口中所答的客人那麽簡單。
實則二人早在幼年時便一起流浪過很長一段時間,甚至一度相依為命。
隻不過後來楊梅被拐走,兩人便再沒有見過麵。
直到多年以後何山在其他鏢師的誘導下走進了春風樓。
再見麵時,一人已墜紅塵多年,而另一人卻仍在底層摸爬。
一人覺得自己配不上他,而另一人覺得對方會找到更好的。
兩人便這般莫名其妙成了鴇兒與主顧的關係。
楊梅的家距離春風樓並不遠,是一棟一進的破舊小院兒,沒走一會兒便到了門口。
打開門鎖,用肩膀推開木門。
掛上門鎖,放下東西。
楊梅便將打包回來的飯菜一一盛出來放到桌上,自己也不吃,隻是杵著下巴看著滿桌的飯菜發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
隔壁的巷子裏傳來腳步聲,沒一會兒一個精瘦的漢子便進了院子。
卻不是走的大門,而是鑽了牆角的狗洞。
楊梅連忙起身扶起漢子。
“我不是讓你走正門嗎,怎的喜歡鑽洞啊?”
漢子起身,露出一張再尋常不過的臉,不是何山又是何人。
“有人在找我,走正門怕被其他人看到給你惹麻煩。”
“我這地方,哪裏有什麽其他人。”
楊梅說著似乎意識到什麽,有些不自然的轉開話題,道“今天有位客人打賞了些銀兩,我去酒樓打包了些飯菜,還有你最喜歡吃的鹵肉條,來嚐嚐味道如何。”
說著便引何山坐到桌邊,自己去鍋裏盛飯。
兩個粗糙的瓷碗,一碗隻有嬰兒巴掌大小的糙米飯,而另一碗卻是裝的快要溢出來。
何山端著如小山般的碗。
“你就吃這麽點?”
楊梅笑笑“我在春風樓已經吃過了,就這點還是硬加的。”
“哦。”
何山不疑有他。
春風樓客人點的酒菜,一般情況姑娘們也能一起吃些。
說完,何山便抱著婉埋頭痛吃起來。
不知為何,這兩日他的肚子餓的是越來越快,隻吃肉葷才能有飽腹感。
而且,時常會看著生肉流口水。
“慢些吃,鍋裏還有呢。”
看著大快朵頤的男子,楊梅不自覺的露出一抹笑容。
何山從飯碗裏抬起頭,癡癡的看著楊梅。
夕陽從楊梅身後灑下餘暉,飄揚的發絲仿佛點綴了星斑,臉頰變得虛幻。
美極了。
他不自覺開口。
“梅兒姐,你真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