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和林若曦走出診室。
    兩人的表情很微妙，薛睿臉上洋溢著笑容。
    而林若曦呢，因為女醫生順手把她的內衣丟了，她現在捂著胸口低頭跟在後麵。
    “別捂了，你穿的長袖校服。”
    薛睿覺得林若曦傻傻的，這種事又沒人能發現，偏偏自己先做出一副心虛的樣子。
    “嗯…”林若曦想了想，好像是這個道理。
    既然都來醫院了，薛睿自然是把老太太的藥也開了。
    取完藥，走完報銷手續大概花了半個小時。
    “給，你的貧困戶手續走完了，所以隻用了二百塊。”薛睿把錢塞給林若曦。
    林若曦生怕不夠用，所以一次性取了四千塊。
    可是，居然隻花了二百塊錢。
    “不…給你的。”林若曦連連搖頭。
    她覺得自己虧欠薛睿太多，而且薛睿前幾天好像把他自己的錢都用完了。
    薛睿沒有推辭，把錢收了起來，這個年代移動支付還沒普及，扒手實在是太多了，剛才他就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在醫院裏推辭現金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不過他們穿著校服，一看就不是什麽好的下手目標。
    “謝謝你。”林若曦提著藥看了許久，這和平時的沒什麽區別。
    她知道，如果沒有薛睿，現在她或許還在為奶奶的藥費發愁；
    但現在，奶奶一個月的藥，她幾天就能賺來，甚至不用動用存折。
    薛睿擺了擺手：“別謝我，你要感謝國家的好政策，走吧。”
    “唔……”林若曦急忙跟上。
    現在已經是早上九點半了，大概是上午第二節課。
    “林若曦，咱們半路回到教室，英語老師肯定不開心對不對？”
    “嗯…”林若曦仔細想想，認真點頭。
    半路喊報告進去會影響同學們上課。
    “所以，咱倆隻能第四節課過去，可是第四節課是體育課。”
    “嗯……”林若曦歪著腦袋。
    “體育課你也知道的，沒必要上。”
    ……
    “所以上午咱倆沒必要去學校了。”
    “唔…好。”
    林若曦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最後居然稀裏糊塗的答應了薛睿。
    她完全沒意識到，薛睿七拐八拐的，說的其實是逃課。
    可是，不去學校應該去哪裏？
    不過她沒有多想，隻是跟在薛睿後麵。
    醫院隔壁街就有大型商場，薛睿打算帶林若曦去逛街。
    兩人走進商場，很多店鋪也就是剛開門沒多久，今天本就不是周末，加上還是早上，所以商場裏麵空空蕩蕩的。
    “醫生雖然沒給你開藥，但是潛台詞是讓咱倆去買內衣。”薛睿厚著臉皮說道。
    “有…嗎？”林若曦想了想，不記得醫生說過這些。
    不過，她覺得有可能是自己太笨了，沒有想到這一層。
    “有。”薛睿給了肯定的回答。
    “嗯……”林若曦點點頭。
    走上自動扶梯的時候，林若曦重心不穩，身子晃了一下。
    薛睿下意識扶住林若曦的後背，隻摸到一片平坦，惹得林若曦再次捂起胸口。
    “注意腳下。”薛睿提醒道。
    其實，也不是薛睿真想借買內衣做些什麽，而是他上次給林若曦的衣服裏麵，沒有內衣。
    他本想著這種東西林若曦就應該自己解決了。
    可是，林若曦從小沒有媽媽，和周圍的女同學也不怎麽交流，誰來教她這些？
    加上常年拮據的消費習慣，內衣買的也是最差的。
    薛睿臨走的時候看了一眼垃圾桶，那個花紋幼稚的內衣，邊緣已經起了很多毛球，看起來就會刮傷皮膚，也難怪那個醫生直接丟掉了。
    薛睿可是老男人，知道女人的內衣很講究的，好點的內衣動輒上千塊起步。
    讓林若曦自己去買？估計最後還是買個湊合的。
    萬一省了這點錢，讓林若曦身材走樣了怎麽辦？這是薛睿不能容忍的。
    每個商場裏都有內衣專賣店，而且名字都花裏胡哨的。
    好像有關女人的商品都是這樣，品牌名都他媽是英文，而且還是大寫。
    就好像，不這麽做就顯得不夠裝逼，不夠洋氣。
    “起個中文名能死麽？”薛睿罵了一句。
    他本來英語就不好，換成全大寫根本不認識。
    薛睿記得住的內衣品牌，隻有維多利亞的秘密，不過河東市好像沒有這個品牌。
    “嗯…先逛吧。”薛睿帶著林若曦走進一家最近的店。
    店員古怪的看了一眼兩人，沒有理會，自顧自的玩著手機。
    薛睿冷冷一瞥，隨意的看了幾眼，換了下一家。
    這裏的東西都不便宜，那個店員或許是覺得他們是窮學生，根本買不起。
    既然是這樣，薛睿自是懶得貼上去問。
    逛了好幾家後，一個正在吃飯的小姑娘，看到有客人過來，急忙放下手中的涼皮：
    “你好，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
    薛睿點點頭，既然他和林若曦都不懂，那就選擇服務態度最好的。
    “請問喜歡什麽樣的款式？”小姑娘走到林若曦麵前。
    “我猜你喜歡黑的，帶蕾絲邊的。”薛睿認真說道。
    林若曦木訥的抬起頭，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薛睿怎麽知道的？
    這個傻傻的姑娘，經過薛睿這麽隨口一說，眼睛下意識就開始看那些黑色的內衣。
    每看一眼，就臉紅一下。
    小姑娘被這兩人逗的發笑：“我先帶你量下尺寸，有些可能不適合你。”
    “哦…謝謝。”
    薛睿笑吟吟的看著林若曦，覺得這個姑娘真是太好玩了。
    就在他有些期待的時候，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掏出來一看，居然是薛夏瑩打來的電話。
    “你在哪呢？”薛夏瑩冷冷的聲音傳來。
    如果換了平時，薛睿肯定會緊張一下，不過今天他和薛夏瑩提前請假了，而且理由也很正大光明。
    “陪林若曦看病開藥。”
    “哦？是嗎？”薛夏瑩質問了一句。
    薛睿渾身一僵，這句話不是從電話裏傳出的，而是從他背後。
    薛睿吞了口口水，轉過身說道：“小姑你先聽我解釋。”
    然而，薛夏瑩的臉色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一把捏住了薛睿的耳朵。
    她早上聽到林若曦要去醫院的時候，覺得自己身為班主任應該跟著一塊去。
    可是，薛睿請假的時間太巧了，她沒時間和別的老師換課。
    所以，上了半節課後她就讓學生們自習，開車去了醫院。
    剛到醫院的時候，她就看見了林若曦和薛睿從醫院出來，索性就一直跟著。
    她本以為薛睿是帶著林若曦吃飯，沒想到兩人進了商場，居然還進了內衣店。
    “說，你到底想做什麽？”薛夏瑩咬牙道。
    “你好，歡迎光臨。”小姑娘聽到有客人進來，出去迎接。
    沒想到是剛才那個痞痞的男孩子，被一個女人揪住耳朵。
    “是醫生讓買的。”薛睿知道，這時候絕對要一口咬死。
    “都這時候了，你還在撒謊？”薛夏瑩很失望。
    林若曦恰好走出來，看到了這一幕。
    “薛老師。”林若曦打了個招呼，看到薛睿的耳朵被拽著，她急忙伸手去阻攔。
    “林若曦，薛睿說是醫生讓買內衣的？”薛夏瑩問了一句。
    她知道林若曦這種孩子不會撒謊，即便撒謊也會被一眼識破。
    “嗯。”林若曦看著薛夏瑩點點頭。
    “哦…我錯怪你了，你出去等著，站這裏算怎麽回事？”
    薛夏瑩不鹹不淡的說道，順手鬆開了薛睿的耳朵。
    薛睿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虧你還讀過大學，居然這麽保守。”
    薛睿覺得小題大做了，買個內衣而已，又不是什麽傷風敗俗的事。
    “什麽？”薛夏瑩沒聽清，但總覺得不是什麽好話。
    “我說小姑你今天真漂亮。”
    薛夏瑩沒有理會薛睿，拉住林若曦的手腕問道：
    “怎麽回事？醫生怎麽會開內衣？”
    林若曦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把去醫院的過程說了一遍。
    “老師陪你買。”薛夏瑩被林若曦逗笑了。
    她還以為林若曦得了什麽病，沒想到原因竟然傻得可愛。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個大侄子真不是一般人，許多小女生買衛生巾都要遮遮掩掩的，用黑色塑料袋裝著。
    而薛睿呢，作為一個男生，居然能厚著臉皮，陪女同學挑選內衣……
    薛夏瑩這時也明白了，林若曦家裏沒有能遮風避雨的長輩，隻有一個需要照顧的老人。
    買內衣這種事情，往往都是媽媽帶著買的，而林若曦……
    薛夏瑩想到這裏，不禁鼻頭一酸，覺得林若曦這孩子實在是太可憐了。
    同樣，她覺得薛睿可能也是想到了這一層，或許薛睿是出於好心吧，不禁多看了薛睿一眼。
    “你喜歡什麽樣子的？”薛夏瑩的語氣很溫柔。
    林若曦沉思了一會，她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樣子的。
    其實，沒有選擇權的孩子，往往被磨滅了所有的性格和喜好，麵對琳琅滿目的商品，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想要什麽。
    一般情況下，林若曦是按照價格來選的，哪個便宜她就“喜歡”哪個。
    可是薛睿之前叮囑過，商場標簽上的價錢都是假的，讓她放心去選，不用糾結價格。
    她想了想是這麽回事，有時候她買的幾十塊的衣服，上麵的標簽會寫九百多塊。
    “我…我…”林若曦很糾結，現在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選。
    她突然想起薛睿之前說過的話：“我…喜歡黑的，帶蕾絲邊的。”
    “嗯？”薛夏瑩有些吃驚。
    林若曦的喜好，有些…太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