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去哪工作了？”薛睿隨口問道。
    “陳警官教育我們以後，給我們介紹了工作，說是不出去就留下……”
    張鵬飛把薛睿離開之後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還和薛睿聊了許多工作的事情。
    陳深教育過這群人之後，給他們剃了個頭，說不出去打工就留在河東蹲局子。
    結果顯而易見，這群人老老實實聽從陳深的安排去了蘇城打工，並且被要求年前不準回來。
    “陳警官也是為你好。”薛睿憋著笑。
    他心說陳深不愧是老油條，把這群不安定分子送去了別的城市，即便他們本性不改，那也是蘇城警察該頭疼的事了。
    而且，因為這些人文化素質不高，隻能送去工廠，說不好陳深還能拿一筆中介費。
    一舉多得的好事……
    “嗯。”張鵬飛點點頭道：“我知道陳警官是為我們好，我打聽了一下，我們那個廠子待遇福利比別的廠子好很多，沒有熟人介紹是進不去的。”
    “我嚇到了陳警官女兒，他還給我找工作。”張鵬飛一臉的愧疚。
    他無奈笑了笑，點上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
    薛睿覺得，張鵬飛隻是出去了幾個月，但成熟了好幾歲。
    現在的張鵬飛雖然還帶著青年人的放蕩不羈，回村以後闊綽的帶同村小孩來上網。
    像是手裏的二手蘋果手機，還有芙蓉王，大概都是買來撐麵子的。
    上網的時候還特意把手機倒扣在桌子上，把蘋果lo露給別人看。
    但薛睿發現，張鵬飛的心氣收斂起來很多，染上了一股“班味”。
    體麵的衣著打扮，加上有些暗淡的目光，即便張鵬飛說出他是那天的黃毛，他都認不出來。
    “還是社會能教育人。”薛睿感慨了一句。
    “睿哥說的對，以前我總覺得自己很牛逼，以後能做什麽大事。”
    “出去以後我才發現，外邊的能人太多了，我就是給人打工的命……”
    張鵬飛每次放假和老鄉們喝酒的時候，都會被許多老鄉羨慕進了個高待遇的好廠子。
    其實，他知道自己什麽也不是，隻是陳警官心善罷了。
    別人手指頭縫裏流出來的資源，順手賞給他的，卻是別人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
    對世界了解的越多，越是能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所以他對薛睿這種在本地有產業，有人脈的人，格外的尊敬。
    或許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就是人家隨口一句話的事。
    雖然薛睿現在隻是個高中生，但他覺得薛睿比他要成熟的多，他很佩服薛睿，和薛睿交好也不是什麽壞事。
    薛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對於製造業接觸的不多，不太了解這些行業，前世和這些工人也沒什麽交集。
    不是一個圈子的人是走不到一塊的，所以他就是隨口和張鵬飛聊聊，以後應該沒什麽機會聊天。
    不過他倒是聽到了一些商機，廠裏的小年輕攀比心嚴重，吃土也要買蘋果手機。
    等沒錢了又會再賣掉……
    薛睿聯想到自己妹妹換了新款的iPhone5，舊款的還躺在抽屜裏呢……
    未來連老頭老太太都會買智能手機，市場一片繁榮。
    做手機品牌就算了，那不是他能折騰的起的東西，就連很多老牌企業都得折進去，對於供應鏈整合能力要求太高了。
    但二手數碼是個不錯的生意，他不打算在遊戲上綁死，或許這行也能做一做。
    一來能為環保事業做貢獻，二來……不受大環境影響。
    經濟上行期，人們消費能力強，更新換代快，二手回收能賺盆滿缽滿。
    經濟下行期，人們降級消費，二手市場隻會更加繁榮。
    隻是這行業競爭同樣激烈，他決定回去好好規劃一下……
    “我走了，過年得買點東西。”
    薛睿站起身子，拍拍褲子上的灰塵。
    “那我也買點東西。”張鵬飛想了想，跟上薛睿的腳步。
    “你跟我做什麽？你打算買點啥？”薛睿問道。
    他要去的是高檔煙酒店，一條煙就得大幾百，一瓶酒就上千，那不是張鵬飛能消費得起的。
    “我不知道，我還是第一次給家裏買年貨。”
    張鵬飛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你就買雞鴨魚肉，米麵糧油，你老爹抽煙就買條芙蓉王。”薛睿說道。
    剛才張鵬飛提過一嘴他家裏的條件，就普通農村家庭，買些實用的最合適。
    “我要不要給陳警官買點東西……”張鵬飛小心問道。
    他很感謝陳警官給他介紹工作，想給陳警官送點禮物，又不知道人家地址。
    “不用，他不收。”薛睿擺了擺手。
    他心說張鵬飛本性並不壞，估計是跟著那群社會青年被同化了，現在就跟換了個人一樣，還知道知恩圖報。
    很多殺馬特青年都是這樣的，本性並沒有多壞，隻是家庭一般，對自己的人生迷茫，加上害怕被人欺負，於是先給自己弄了個張揚的發型和顏色。
    就像是動物世界裏的動物，很多動物會進化出誇張而無用的毛發，隻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顯得厲害一點，來嚇退周圍的天敵。
    其實，就是一種掩飾自己自卑和弱小的手段。
    ……
    最後，張鵬飛還是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薛睿身後，說自己也要去買煙。
    薛睿買了五六條高檔煙，還有幾瓶酒，加上一些禮盒什麽的，足足花了一萬塊。
    刷卡的時候薛睿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的張鵬飛倒吸涼氣。
    他在心裏算了一下，剛剛薛睿刷出去的錢，夠他不吃不喝兩個多月的工資了。
    “睿哥，你這個歲數要給誰送禮？”張鵬飛好奇問了一句。
    “這你就別管了。”薛睿笑道。
    他打算給花村村長送點東西，再去顧青山那裏轉一圈。
    隻不過花村有點太遠了，他不知道該怎麽去，想著找個出租車司機送過去。
    可是現在大白天的又不太好。
    晚上的話，也得有人接這個活才是。
    “花村你知道在哪裏不？”薛睿回頭問道。
    “就是我們鎮的，離我家不算太遠。”張鵬飛應道。
    “很好，就你了。”薛睿著把東西分出一半，塞到張鵬飛手裏。
    薛睿安排張鵬飛去給花村長送東西，還叮囑一定要天黑了再去。
    張鵬飛連連應下，拒絕了薛睿的跑腿費。
    有陳警官這一層關係，薛睿不怕他的東西被人昧下，而且他不覺得張鵬飛是那種人。
    上次中秋的時候他就沒去花村送禮，過年總得送。
    怎麽說林若曦的戶口還落在花村，以後少不了要和花村長打交道。
    至於剩下的禮盒和煙酒，他要去顧慕雪家裏轉一圈。
    他提前就讓酒樓師傅做了一些南方特產的糕點，想了想覺得價值不太對等，又去商場買了一套高檔護膚品，算是給顧慕雪媽媽的禮物。
    至於顧慕雪？他什麽也不打算送。
    薛睿在車上的時候，給顧慕雪打了個電話：“慕雪，顧叔在家裏嗎？”
    “我和和媽媽在逛街，你別來了。”顧慕雪冷冷道。
    她有些不開心，心說怎麽開口就問她爸爸？
    “顧叔在家就行，就這樣掛了啊。”
    “小睿，你故意的吧！”顧慕雪咬牙道。
    “我去你家是送禮的，你在不在有啥關係？”
    “嗯，我爸在家，你去吧。”
    顧慕雪笑嘻嘻道，她心說薛睿做事就是穩妥，還知道過年要來送禮物。
    她提前和薛睿說過，過年她很忙，年初還要去江南母親家裏轉一圈，回來的時候大概都開學了。
    這讓她有些遺憾，她很想和薛睿寒假出去玩的，可惜學校假期太少了。
    薛睿來到顧慕雪家中，看門的保姆認得薛睿，也就放他進去了。
    顧青山正在客廳和朋友聊著天。
    “顧叔，快過年了，給您和阿姨送點東西。”
    薛睿把大包小包放在茶幾旁邊。
    “嗯，放下吧，你可以走了。”顧青山不鹹不淡道。
    中年男人看了看薛睿帶來的東西，開口打趣道：“青山，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我還沒調走呢你就這麽明目張膽。”
    “你看看這酒，得一千塊一瓶吧。”男人拿起來掂量了一下。
    顧青山笑道：“都過年了，我不能享受享受嗎？”
    “您是劉局吧，久仰久仰，聽顧叔提起過您，還想著哪天登門拜訪一下呢。”薛睿故作驚訝的過去和男人握了握手。
    男人有些驚訝：“你認識我？”
    他知道這種場麵話都是假的，可從高中生嘴裏說出來，他還真有些拿不準……
    “誰不認識劉局？”薛睿笑道。
    其實他也就是剛剛從兩人對話中分析出來的，兩人平輩交談的姿態，職位肯定是差不多的。
    他上官網查過顧青山的任職信息，也知道這位劉局快要調走了……
    “您剛剛可錯怪顧叔了，我爸和顧叔可是幾十年的交情，我這個做侄子的，過年給顧叔送點禮物也不奇怪吧，都是我自己賺的錢。”
    男人笑嗬嗬道：“青山，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做遊戲的小夥子？”
    他在單位聽顧青山炫耀過，說他有個侄子還在上高中，就自己開公司賺錢了。
    “我發小的兒子，挺有能耐的，兩個月賺了咱倆好幾年工資。”顧青山笑著回應。
    他知道這次的禮物是薛睿花錢買的，所以沒有拒絕，被小輩上門送禮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雖說薛睿世俗了點，但年紀不大，讓他沒那麽反感。
    唯一讓他警惕的是，這小子盯上他女兒了。
    他本想著先嗬斥一頓薛睿的，可是今天有人在，他也不好發作。
    “小睿，過年家裏很忙，你先回去吧。”
    顧青山想趕緊把薛睿趕走，薛睿太聰明了，再問上幾句，他在單位誇過薛睿的事就要暴露了。
    薛睿這種二皮臉，知道這種事後還了得？
    薛睿有些吃驚，顧青山居然在單位提過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