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8包間內。
    顧慕雪把服務員趕走後，看著林若曦臉上滿是口紅印不禁笑了起來，她覺得自己臉上應該也差不多。
    現在玩也玩夠了，是時候洗個臉結束這一切了。
    “洗臉吧，你以後不能讓他耍賴，哪天塗他滿臉給我看。”顧慕雪說著在沙發上找包，想要把頭發紮起來。
    林若曦有種不好的感覺，顧慕雪同學今天說的話總帶著離別之意，好似以後就不會出現了一樣。
    她心裏很糾結，她其實想獨占薛睿，可是又不想顧慕雪同學離開，因為顧慕雪離開後，薛睿一樣會不開心的。
    “你以後…自己畫吧。”林若曦弱弱的看了顧慕雪一眼，她把自己頭上的皮筋拆下，遞給了顧慕雪。
    顧慕雪跟她說了很多，如何跟薛睿平等相處，要怎麽才能管住薛睿……
    顧慕雪就像一個大姐姐，她很喜歡。
    顧慕雪沒有回應，一言不發的看著林若曦。
    林若曦能接受她，但她接受不了林若曦。
    林若曦以為兩人已經是朋友了，可她從沒點頭答應。
    她不否認的原因是林若曦隨時在薛睿身邊，她離開長安後，也想偶爾知道薛睿的事情。
    從開始到現在，兩人之間的情緒完全是由她引導的，現在愉快輕鬆的氛圍完全是她一手造就的。
    “你以為我為什麽離開？不是因為你的存在嗎？”
    顧慕雪心中說道，林若曦的唯唯諾諾讓她很難受。
    她沒有直接說出來，但情緒的變化還是被林若曦察覺到了。
    “你，你先去洗臉吧。”林若曦把皮筋塞到顧慕雪手裏。
    “謝謝你的皮筋。”顧慕雪目光轉向一旁。
    等顧慕雪走進洗手間後，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她和顧慕雪同學的手機都關機了，現在她低頭收拾著地麵上的玻璃渣子。
    她能感覺到顧慕雪不喜歡她，剛才隻是陪她玩，現在的意思好像是兩人做不成朋友了……
    是啊，顧慕雪從來沒答應過她。
    她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為什麽和人相處這麽困難？
    林若曦想到這裏，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
    這時的薛睿一路小跑到了888門前，他先是迅速往房間內看了一眼，好像空無一人？
    他現在心都懸到嗓子眼了，剛剛服務員討論的話，聽起來怎麽像兩人打起來了？打的頭破血流的。
    可他沒時間多問，因為兩人和他就在同一個KTV，他深吸一口氣，果斷推開厚重的房門。
    KTV是夜店風格的裝修，連牆壁和地板都是黑色的瓷磚，包間內光線昏暗，隻有牆壁角落幾個不起眼的射燈打開著，勉強能讓他看清房間內的景色。
    薛睿掃視一圈，發現林若曦披著頭發蹲伏在不遠處，麵前的地磚上有一灘暗紅色的液體。
    林若曦聽到有人進來，她喃喃抬起頭，恰好和薛睿對視在一起。
    在薛睿眼中，林若曦滿眼的無奈和憔悴，臉頰還掛著兩行血淚……
    薛睿僵在原地，他來不及分辨林若曦臉上是不是血，他大腦一片空白，急忙俯身抱住林若曦。
    “曦曦，你沒事吧。”薛睿呼吸急促，緊緊把林若曦抱在懷裏。
    這一幕勾起了他記憶中林若曦墜樓的畫麵，讓他心髒止不住的狂跳，他緊張地檢查林若曦的身體。
    “睿，你離遠一點，紅酒碎了，地上有玻璃渣子。”林若曦把薛睿推到了沙發上。
    “不是血？嚇死我了。”薛睿自語道，聲音止不住的打顫。
    他現在摸了小丫頭的臉，手上和衣服上也全是口紅……
    林若曦呆呆的，薛睿是怎麽知道她們在這裏的呀？
    不過都不重要了，現在薛睿緊緊抱著他，好像非常緊張，身體都在發抖……
    是她現在的模樣嚇到薛睿了嗎？
    “睿，我沒事的，你怎麽了呀？”
    薛睿心髒跳的好快，而且在發抖，她要安慰薛睿。
    林若曦閉眼在薛睿臉龐上輕吻一口，一隻手放在薛睿的後腦勺，一隻手不斷輕輕拍打著薛睿的後背，像是哄孩子一般。
    薛睿不斷深呼吸調整情緒，他知道自己受過心理創傷，現在身體發抖是應激反應。
    不過他不想解釋，現在小丫頭沒事就好。
    林若曦緊緊抱著薛睿，貪婪的享受著薛睿身上的一切，她剛剛很難過的時候薛睿就來了呀。
    薛睿輕輕嗅了嗅，林若曦口鼻尖有很濃的酒味，貼著他的臉頰也有些發燙。
    他聯想起小妮子今天各種反常的表現，好似是在針對林若曦，而且給他發完短信之後，兩人的手機都關機了。
    薛睿知道，這都是小妮子安排的。
    可現在林若曦身上是怎麽回事？滿臉的口紅，還被灌了不少紅酒。
    也是小妮子幹的？
    這不是欺負人嗎？
    “慕雪過份了，我們回家吧。”薛睿安慰道。
    林若曦猛的睜開眼，她想起自己喝酒了，可酒是她自己要喝的，和顧慕雪沒有關係的呀。
    薛睿誤會顧慕雪同學了。
    “不是這樣的……”林若曦睜開眼，她發現顧慕雪就站在薛睿的背後，衝她做了個“噓”的手勢。
    “她人走了嗎？”薛睿問道。
    顧慕雪緊咬著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哽咽出聲。
    她憋得好難受啊。
    小睿，為什麽你會以為我在欺負她？
    還有“我們回家”、“她人呢”……
    在她聽來，太刺耳了。
    好像薛睿和林若曦才是天生一對，她才是那個外人。
    小睿，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算什麽？
    我和你認識十多年，不如她嗎？
    雖然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那是她自己主動選的。
    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緊緊相擁，口頭間隱約有埋怨自己的意思，她的心真的好痛。
    薛睿突然看到一旁的桌子上疊放著兩台手機，他頓時感覺不妙。
    小妮子還在房間裏？他進來沒發現啊，洗手間嗎？
    薛睿緩緩回過頭的時候，顧慕雪也轉過身子，隻留給薛睿一個背影。
    “慕雪？”薛睿定睛一看，小妮子臉頰旁邊還有沒洗幹淨的口紅印子。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顧慕雪臉上也有，說明兩人不存在誰欺負誰。
    他好像誤會了。
    薛睿解釋道：“慕雪，是我誤會了……”
    剛剛小丫頭的狀態真是嚇到他了，他情緒化了一些，有些話可能會傷到小妮子。
    “把你的手機給我。”顧慕雪冷冷說道。
    “好。”薛睿毫不猶豫的把手機打開遞出去，現在他看不清小妮子的臉，但能想象出小妮子的表情。
    顧慕雪接過薛睿的手機，她打開微信找到自己，看著薛睿給她備注名是“債主”，她的手握的更緊了一些。
    債主？
    她很喜歡這個身份，薛睿也很配合的不還錢，任由她耍耍小性子。
    她點開右上角自己的詳情頁，果斷按下了刪除好友……
    她曾經在夜裏試了很多次，每次看到係統提示她是否刪除對方為好友，還有那行【將刪除所有聊天記錄】的提示詞……
    她舍不得刪，那是她和薛睿之間的回憶。
    可是拿薛睿的手機刪掉自己，這樣她還能翻一翻以前的聊天記錄……
    她知道自己是戀舊的人，可現在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薛睿誤會她？那也正好，就讓薛睿愧疚吧。
    “我們……自此兩不相欠，別跟過來。”顧慕雪回過頭，把手機交給薛睿，慌亂的從桌子上拿起手機奪門而出。
    即便包下了最大的一間包房，她還是覺得這裏壓抑的她喘不過氣。
    一路跑到戶外，她呼吸著雨天濕冷的空氣，還是覺得胸悶氣短。
    她要逃離，逃離這座城市。
    楊興這時正在門口和服務員吹牛，他發現顧慕雪急匆匆的逃出來，急忙上前為顧慕雪撐起傘：“慕雪怎麽了？”
    “我想回家。”顧慕雪聲音顫抖。
    ……
    薛睿當然不會聽顧慕雪的話，他讓林若曦自己先去洗臉，自己則是快步追了出去。
    “慕雪！”薛睿冒著雨追了出去。
    什麽兩不相欠？顧慕雪雖然沒有直說分手，但他拿到手機的時候發現置頂的微信聯係人消失了……
    完了，這下完了，小妮子被他傷透了心。
    顧慕雪心小，偏偏今晚他當著顧慕雪的麵吻了林若曦，雖然不是他主動的……
    “攔住他。”顧慕雪冷冷道。
    楊興把傘交給顧慕雪，這是顧慕雪第一次對他下這種命令。
    而且，他在顧慕雪身邊這麽多年，從未見過顧慕雪失魂落魄到這種程度，連下台階都要站不穩了。
    “楊叔。”薛睿笑道，他哪裏看不出來楊興是被小妮子派來攔他的？
    他準備繞過楊興追上去，結果下一刻他就仰麵朝天的躺在了地上。
    “躺好。”楊興扭了扭脖子，緩緩把皮鞋從薛睿的後腦勺下麵抽了出來。
    門口的服務員驚訝道：“你真是散打冠軍啊？”
    “我從不吹牛逼。”楊興頭也不回的說道。
    薛睿無力的從地上爬起，望著遠去的車尾燈，深深吐了口氣。
    “哥們，那可是邁巴赫，追不上算了。”店長笑著遞給薛睿一支煙。
    他沒有明說，但光看薛睿這幅德行，和剛才離去的姑娘就差了太遠。
    “謝了。”薛睿坐在門前，手裏夾著煙，天空下著大雨。
    他不知何去何從，小妮子跑了，那幫同學還在裏麵喝酒唱歌，他要回去嗎？
    算了吧，他實在是沒什麽心情，身上滿是口紅印子，衣服還濕了……
    “我年輕的時候也談過一個女朋友，她家裏條件太好，她很喜歡我，但是……”男人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
    “她可以不懂事，我不行，我配不上她……”
    薛睿沒有打斷，他的問題並不是在金錢上，而是腳踏兩條船。
    邁巴赫？他想買也能買。
    可買回小妮子受傷的心得要多少錢啊？
    這時的林若曦收拾好了一切，她拿著傘緩步走到薛睿旁邊。
    “後來我才明白，男人還是先賺錢，然後才……”
    男人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大道理，突然發現有個漂亮的女孩從包裏拿出外套披在薛睿的身上，順手摘走了薛睿嘴唇上的煙頭。
    “睿，房子我買好了，寫的你名字……”
    “我們…今天過去住嗎？”林若曦小聲問道。
    男人的“大道理”戛然而止，他不明白薛睿到底在煩惱什麽？
    “媽的。”男人把煙頭重重甩在地上。
    他剛剛以為薛睿失戀了，想著安慰安慰薛睿，當是安慰年輕時迷茫的自己……
    可，人比人氣死人！
    這姑娘說什麽？給這小子買了房子？還寫的他名字？
    “回去吧。”薛睿說道，緩步向台階下走去。
    “嗯，我喝酒了，今天你開車。”
    “好。”
    ……
    一路上，兩人都未曾說一句話。
    林若曦今天剛提了車，本是應該帶小丫頭出去兜兜風慶祝一下的，但先在薛睿實在是心情沉重，他按照小丫頭的提示開到了學校附近的一處小區。
    走進房間，薛睿大致看了一眼，三室兩廳的格局，大概有140平左右。
    林若曦已經布置差不多了，次臥的床上鋪著紅色的床單，另一側緊貼著牆壁和飄窗。
    令他好奇的是，主臥空了下來，裏麵還放了貓爬架。
    “這間你沒收拾嗎？”薛睿隨口問道，想著是上一任房主留下的東西。
    “我不喜歡太大的房間，那是我給小布買的玩具……”林若曦說道。
    “顧慕雪好傷心，我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薛睿聽到這個問題也覺得頭大，他誤會小妮子了。
    還有林若曦大度過頭了，話語間的意思是把主臥留給顧慕雪……
    “我給她打個電話吧。”薛睿說著拿出手機，給顧慕雪撥了個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薛睿無奈放下手機，顧慕雪好像把他拉黑了。
    “我打吧，她應該會接的。”林若曦說著按下開機鍵。
    顧慕雪同學說把薛睿讓給她了呀，可是她現在好擔心顧慕雪。
    “睿，她拿錯手機了。”林若曦驚訝道，把手機屏幕舉到薛睿麵前，壁紙是薛睿和顧慕雪在雪地裏的合影。
    畫麵中，小妮子臉上帶著青澀，戴著白色的針織帽子，帽子兩側垂落下來兩個毛茸茸的小球，薛睿嬉皮笑臉的捏著其中的一隻……
    那是他和顧慕雪在學校玩雪的時候拍的照片，現在想想真是懷念啊。
    “她拿的是我的手機。”林若曦說道，她和顧慕雪的手機型號是一樣的，顏色也一樣……
    要說有什麽不同的話，就是壁紙不同，之前顧慕雪把兩台手機都關機疊放在一起，走的時候拿錯了。
    “好啊，拿錯了好啊……”薛睿驚喜道，這不來了個道歉的契機嗎？
    就在他這麽想的時候，屏幕上彈出一個電話，“老顧”兩個字讓薛睿眼角直抽。
    顧青山來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