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老太太沒好氣的瞪了薛睿一眼，又轉過頭看著林若曦，半晌說不出來一句話。
    這些都是她教的，說在外不能吃虧，麵子上過得去就行，林若曦用在她身上了？
    她莫名有種感覺，她孫女和薛睿才是一家人，她才是那個外人。
    “曦曦啊，你還沒嫁人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以後還不得忘了我這個老太婆。”老太太說著一把鼻涕一把淚抹上了。
    林若曦頓時慌了神，奶奶怎麽哭了呀？她該怎麽哄？
    “奶奶不會的，我不會忘了你。”林若曦急忙解釋道。
    老太太指著林若曦放在地上的零食，哭的更利害了：“那些不都是薛睿愛吃的嗎？你別以為我老糊塗了看不出來。”
    薛睿咂摸著嘴嘴角一陣抽搐，你自己教出來的孫女你賴我？
    薛睿雙手環抱側靠在門框上：“老太太別裝了，這事你年輕時候沒少做吧？不然怎麽和你娘家人走斷了？”
    “你！”老太太眼睛瞪大，眼角的皺紋都被撐開，她伸出手指惡狠狠指著薛睿，整根手指都在發抖。
    “哭不出來就算了，別用口水抹眼睛，看得人惡心。”薛睿又補了一刀。
    老太太從頭到尾都在演戲呢，就是想忽悠小丫頭在她床前哄一哄。
    話音剛落，薛睿就看到老太太低著頭四處尋找東西。
    林若曦不知道奶奶要找什麽，她急忙把桌子上的紙巾拿過來：“奶奶，紙在這裏。”
    “曦曦，我拐杖呢？”老太太質問道。
    “唔，我藏起來了。”林若曦小聲說道，她現在蹲在床前，拐杖被她悄悄塞到床下邊了。
    她有種直覺，奶奶接下來要打薛睿。
    “哈哈哈！”薛睿拍著門框笑得一抽一抽的，林若曦的小動作他看到了。
    “奶奶，薛睿說的是真的嗎？你以前經常做這種事？”林若曦歪著頭問道。
    老太太冷哼一聲：“沒有。”
    “那你為什麽要找拐杖打人呢？”林若曦覺得奶奶氣急敗壞了。
    “曦曦，你誠心氣我是不是？”
    老太太把蒼老的手掌高高舉起，卻發現自己孫女緊緊擠著眼睛蹲在她身前一動不動，準備好了接下她一巴掌。
    “唉~算了。”
    她狠不下心啊，人總要有個依靠的，現在林若曦唯一的依靠就是薛睿，心往薛睿那邊靠也是正常的，又不是少了她吃少了她穿，村裏人不知道有多羨慕她……
    薛睿自始至終都在門邊站著，不曾動彈一下，他覺得看著兩人假裝鬥嘴也挺好玩的。
    老太太自是發現了薛睿的淡定，她現在被人摸透了底，沒有能拿住薛睿的手段。
    她想了想，扯著嗓子問道：“曦曦，你們準備什麽時候結婚要孩子？”
    林若曦聽到奶奶的話，她小臉瞬間通紅，耳邊的聲音都好像是從水底傳出來的，沉悶的聽不清，隻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什麽時候要孩子？
    大事都是薛睿做主的呀，她緩緩轉過頭看向薛睿。
    “老太太，我給你買了些補品。”薛睿急忙把門外的東西提進來轉移話題，他沒想到老太太上來就是王炸。
    他現在是真慌了，林若曦真的會考慮的。
    “曦曦我們帶奶奶回去吧。”薛睿小聲說道。
    “嗯~”
    林若曦應了一聲，聲音拖長了一點，聽的薛睿小腿都發軟。
    他真怕林若曦亂來……
    因為嚴格來講，男的是沒有生育權的，林若曦可以單方麵做決定。
    別哪天給他掏出兩條杠來……
    老太太拿起一個藍色的盒子，手指在包裝盒上一字一頓的數過去，嘴裏喃喃道：“這是電視上放的腦白金吧？”
    她滿意笑了起來，她孫女是不懂事，但隻要薛睿懂就行了。
    薛睿笑著點點頭：“嗯，你多給別的老頭老太太分點，這玩意吃多了不好。”
    他現在算是弄明白了，山寨假冒到底騙的是什麽人？
    因為老太太不識字的緣故，他今天就算帶“粵利粵”、“六個核彈”，老太太其實也分辨不出來。
    “回去吧，我媽昨天說了，讓我在你這裏過節。”薛睿輕輕推了推發呆的林若曦。
    “唔，好。”林若曦呆呆應道，又把帶來的零食往回提。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聽奶奶說完後腦子裏一直有個揮之不去的小孩子，可是麵容始終是模糊不清……
    林若曦很想知道，自己和薛睿的孩子長什麽樣子。
    幾人駕車回到林若曦的老房子，林若曦熟練的把屋子裏的防塵布揭開，開始給薛睿準備午飯。
    “睿，你去房間裏休息一會，我和奶奶要包餃子。”林若曦說道。
    “嗯。”薛睿對這幅畫麵再熟悉不過，他回到兩人的上下鋪房間。
    以前這個房間是他的，現在是屬於一個本來和他八竿子打不著的漂亮姑娘，他不禁感歎人生真奇妙啊。
    他坐在林若曦的電腦椅上，隨手拉開幾個抽屜看了看，他也不知道他在找些什麽，總之現在就是閑的手癢癢。
    在最下麵的一層抽屜裏，他找到了一個檔案袋，他看了一眼沒有封條，毫不顧忌的解開袋口。
    他本想問問林若曦的，可小丫頭不會拒絕他，還不如不問。
    打開袋口一看，裏麵整齊存放著幾張獎狀；
    薛睿抽出一張，紙麵已經發白泛黃，背後還貼著透明膠帶，不過文字還是銳利清晰的，上麵赫然寫著“愛學習寶寶獎”；
    抬眼一看左上角，寫著“薛睿”兩個大字。
    薛睿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人生獲獎最多的居然是幼兒園時期。
    可是這些獎狀他覺得沒什麽意義，他帶林若曦來的第一天就撕了才是……
    想來也是林若曦又撿了回來，修複後壓在抽屜最裏麵保存。
    薛睿又把剩下幾張抽出擺在桌子上，其中有幾張是他高中時期新拿的進步獎，他放在林若曦這裏就沒帶走過，林若曦也一並珍藏了起來。
    薛睿不禁想到，林若曦自己的獎狀多到數不清，村裏的牆都是用獎狀糊上的，臨走時也未曾帶走任何一張，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
    但他眼裏毫無意義的幼兒獎狀，卻被林若曦好好珍藏起來，還特意放在了文件袋裏，好像在記錄孩子成長的每一刻？
    加上平時林若曦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薛睿不禁連連搖頭，林若曦真把他當兒子看的。
    總是在背後默默付出，卻從來不要求任何回報。
    薛睿覺得自己對林若曦的“秘密”了解的還是太少了。
    他埋頭繼續在林若曦房間裏翻找著，想看看林若曦到底都珍藏了些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
    結果讓他大失所望，就床褥下麵壓了兩個外包裝被揉的掉色的套套。
    嗯……還有幾十塊零錢。
    躺在床上，薛睿回憶著在這個房間裏的點點滴滴，好像小時候的時間總是過得很慢，從周一熬到周末，漫長的像是在坐牢。
    至於長大後嘛，每年過的跟眨眼似的，一不留神一年就過去了。
    他打開手機相冊無聊的翻著以前的照片，時不時再看一看小妮子在萬能校園上發的信息。
    顧慕雪沒有丟掉交大的運營權，大概是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從設備信息來看，一直是顧慕雪在管理。
    薛睿偶爾會給顧慕雪發一兩條消息，讓顧慕雪知道他的時刻存在，畢竟小妮子雖然恨他，但心裏還是放不下他的，不然不會和林若曦聯係。
    他想的是每天都把自己的日常匯報給小妮子看，然後突然有一天再消失，也不讓林若曦回顧慕雪的消息，這樣保不準小妮子就會偷偷摸摸來找他……
    嗯，這樣就不算他犯規。
    到時候也就有了挽回的機會。
    突然，他老爹給他打來一個電話。
    “爸，你回來了？”薛睿開口道。
    “小睿，那箱紅酒你拿了沒？挑個時候給你顧叔送過去，咱家酒莊的第一批酒，拿給他嚐嚐。”
    “拿了。”
    “嗯，千萬記得是以你的名義送的啊，別提我名字。”
    “記住了。”薛睿放下手機，心裏滿是惆悵。
    紅酒是他老媽直接給林若曦的，現在還躺在林若曦的後備箱。
    重點是林若曦已經和顧慕雪商量好了，林若曦今天下午送過去，特意叮囑不讓他去……
    他怎麽也想不到，兩人竟能夠如此平靜的相處，把他丟到了一旁。
    臨近傍晚，林若曦穿了一身挺拔的黑色職業裝，裏麵是一件白色襯衣，修身的褲腿顯得大長腿愈發迷人，腳下還踩著一雙短跟皮鞋，在外人看來，活脫脫一個職場女精英；
    她準備開車出發去顧慕雪家中。
    “曦曦？”薛睿嬉皮笑臉道。
    林若曦噘著嘴：“不…不可以的。”
    她虧欠顧慕雪的，說好的不帶薛睿過去，可是她真的好難拒絕薛睿呀。
    “天都黑了，我這是擔心你的安全，我坐副駕駛，保證不下去。”薛睿繼續說道。
    一時間，林若曦急的眼淚汪汪的。
    薛睿歎了口氣：“那你戴個藍牙耳機，我好聽聽她說了什麽。”
    “唔，這個可以。”
    ……
    半小時後，顧慕雪家門前，薛睿接到了林若曦的電話。
    “我到顧慕雪家門口啦。”林若曦說著提起一個大袋子往顧慕雪家中走去。
    顧慕雪讓她晚上再來，說這樣她父母就會少問兩句……
    本來是一整箱的，可是薛睿讓她拿了其中的一半，說是一整箱不好看。
    此時的顧慕雪已經在門前等待了，她看著林若曦的打扮，比自己成熟太多了。
    她無奈搖頭，她為什麽要和林若曦比？
    現在的情況也是出於無奈，酒是薛睿父母和她父母的人情往來，她不能拒絕，但又不想薛睿來找她，在沒有處理好她和薛睿的關係之前，隻能用這種辦法過渡。
    顧慕雪走上前低聲道：“你記住了沒？”
    “嗯，記住了。”林若曦小聲說道。
    薛睿隔著網線聽的心癢難耐，這兩人在商量什麽呢？
    “曦曦，記住什麽？”薛睿問道。
    林若曦急忙扭頭小聲說道：“唔，我是你的員工，顧慕雪是你的女朋友。”
    薛睿：“……”
    顧慕雪愣了一下，林若曦自言自語什麽呢？
    不過顧慕雪很快就明白了，她冷聲道：“你和他打電話？”
    林若曦慌了神，薛睿沒來呀。
    “我…我要掛掉嗎？”林若曦小聲問道。
    “算了，隨你。”顧慕雪冷冷道。
    “對不起，我替他道歉。”林若曦諾諾看了顧慕雪一眼。
    顧慕雪受到的欺騙太多了，現在的情況她不知道算不算騙，但她不想顧慕雪再受傷害。
    走進客廳，林若曦發現顧青山背對著她坐在沙發上，顧慕雪的母親不知道在不在。
    林若曦開口道：“顧叔叔，趙阿姨好，我…我老板有事來不了，這是我老板讓我送的酒。”
    林若曦還是不習慣說謊，現在說的磕磕絆絆的。
    顧青山看都沒看，心道一過節就這樣。
    今年找個小姑娘甜甜的喊他叔叔？
    腐敗分子的手段真多啊！
    他冷冷道：“拿走，告訴你老板，再這樣我可要多關照關照他了。”
    林若曦呆呆的站在原地，這和計劃中的不一樣呀。
    顧慕雪也沒有開口，她現在要走嗎？
    實際上，顧慕雪知道薛睿在電話那頭“遙控”林若曦，索性她現在當個甩手掌櫃得了。
    “曦曦，你就說是薛建峰薛老板送的。”藍牙耳機中傳來薛睿的聲音。
    薛睿突然有些心慌，顧慕雪明明在旁邊，卻沒有幫林若曦說話？
    老爹，對不起了！
    誰讓你的名字比我的好使呢？
    如果說是他送的，顧青山肯定會問他人去哪了。
    “唔，這是薛建峰薛老板送的。”林若曦按照薛睿的指示說道。
    果然，顧青山在聽到薛建峰的時候，回過頭看了一眼。
    顧青山微微一笑，薛建峰過節給他送酒？
    隻是來的人怎麽會是這個女孩子？
    林若曦是薛睿的員工才對……
    其中的彎彎繞繞他懶得去猜，總之是薛建峰先給他送的東西，他嘴角不自覺的揚起。
    顧青山俯身在茶幾下取出兩盒茶葉，聲音柔和道：“姑娘你先別走，把這兩盒茶葉給你老板。”
    有來總有回，薛建峰既然願意低頭，他也懶得計較。
    林若曦把酒交給顧家的保姆，伸手接過了顧青山手裏的茶葉。
    “謝謝叔叔。”林若曦糯糯說道。
    “有事你就先走吧，我送你。”顧慕雪說著要伸手開門。
    “嗯？”顧青山皺眉輕咦一聲。
    昨晚才說的關係很好，今天怎麽像是在趕人走呢？
    顧慕雪緊咬著嘴唇，她生怕老爸和林若曦多聊幾句，以林若曦單純的心思，沒幾句話就會被她老爸把實情套出來。
    “林若曦，去我房間坐一會吧。”顧慕雪笑著挽住了林若曦的胳膊。
    上樓的時候，她伸手摘掉了林若曦的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