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從樓上下來，準備喊林若曦上樓看看房間，遠遠就聽到薛瑤和林若曦的交談聲，他停下腳步側耳聆聽。
    “瑤瑤，你平時穿什麽牌子的？”林若曦耐心詢問。
    以前薛睿給她送過妹妹的衣服，現在回想起來，很多都是河東沒有的品牌，或許需要網購才能買到。
    “嫂子，這個你就不用關心了，待會我問我哥要錢自己買。”薛瑤滿不在乎的回答道。
    “就你自己去嗎？”林若曦疑惑道。
    “對啊，當然是我自己一個人去，這種事讓人陪多不好意思。”
    “我…我和你哥哥去的。”
    林若曦回想起自己買內衣的時候，是薛睿陪著她去的，薛睿還幫她挑了款式。
    “我哥臉皮是真厚，待會他要陪我去的話，嫂子你幫我攔著點。”
    薛瑤嘴角一抽，心想這種事情絕不能讓老哥去，不然她還怎麽吃回扣。
    “唔，好的。”
    ……
    薛睿輕咳兩聲，抬腿往樓下走，耳邊的交談聲也戛然而止。
    “曦曦，和瑤瑤聊什麽呢？”
    薛睿餘光注意著薛瑤的反應，他發現薛瑤聽到這話比誰都要激動。
    “哥，我要買新內衣，慕雪嫂子讓買的。”
    薛瑤搬出顧慕雪做擋箭牌。
    薛睿聞言點點頭，從錢包裏抽出二百塊：“夠了吧。”
    “不夠，好的內衣都很貴的……”薛瑤嘟著嘴說道。
    林若曦表情詫異，薛睿給她買的都很貴，為什麽到妹妹這裏就便宜了？
    於是，她把薛睿對她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睿，女孩子的貼身衣服不能太將就，減輕壓力、防下垂……”
    “對對對。”薛瑤連連點頭附和。
    薛睿瞥了一眼凹凸有致的林若曦，又看了看光板一條的薛瑤，麵色漸漸古怪起來。
    就種兩顆花生米，還扣上大棚了？
    還減輕壓力，你哪兒來的壓力？
    當然，這些話薛睿沒敢直說，他可不想大過年的和薛瑤打起來。
    薛睿嘴角微微一翹：“瑤瑤，你鞋帶開了。”
    薛瑤聞言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看到自己穿的是拖鞋，沒好氣道：“幼稚。”
    “曦曦，你鞋帶也開了。”薛睿又對林若曦說了同樣的話。
    林若曦身子前傾，彎下腰看了一眼。
    “瑤瑤，你發現你們動作有什麽不同了嗎？”薛睿開口問道。
    林若曦和薛瑤對視一眼，兩人互相看著對方的身材陷入沉默。
    薛瑤羨慕地看了一眼，很快又挪開眼睛，有股淡淡的杯傷縈繞在心頭，表情略顯尷尬。
    她回想起在學校的時候，有男生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
    林若曦看著薛瑤，同樣眼露豔羨之色。
    以前她的身材就是薛瑤這樣的，爬樹上梯子都很利索，幹活也不會遮擋視野。
    現在不一樣了呀，幹什麽都很不方便，每天肩膀上都被勒出兩道不淺的印子。
    薛睿左右看了看，發現兩人互相羨慕著彼此。
    薛瑤是有點自卑，而小丫頭壓根不在乎自己身材怎樣。
    薛瑤注意到薛睿的目光，隻當薛睿是在嘲諷她，沒好氣道：“我的營養都供給了腦子，不像某些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薛睿眉頭一皺，果然是很在意呢。
    “哎呀，你說得對，大的人腦子都不好使。”
    薛睿摸著林若曦的腦袋說道，這裏就有個活生生的反例。
    林若曦乖乖點頭，薛睿說自己笨就笨吧。
    薛瑤牙關緊咬，現在充不充皮膚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要讓老哥趕緊吃癟。
    她拿出手機，打開顧慕雪的微信界麵，單手背後按下通話鍵，而後一臉笑吟吟地問道：
    “哥，你說曦曦嫂子漂亮，還是慕雪嫂子漂亮？”
    薛瑤搬出了送命題。
    現在是當著林若曦的麵，她賭老哥會說林若曦漂亮，所以她給顧慕雪撥了個電話。
    薛瑤要讓薛睿知道，欺負我是有代價的！
    薛睿頓了一下：“瑤瑤，我覺得還得再加一個人對比。”
    “咱媽是吧？她不能加進去。”
    薛瑤冷笑一聲，她早就猜到了老哥的套路，隻要把老媽拉進去，那就是一場“道德綁架”，說媽媽好總是沒錯的。
    薛睿輕歎一口氣，指著薛瑤說道：“瑤瑤，我說的是你。”
    “瑤瑤，你要有自信呀。”林若曦給薛瑤加油打氣。
    之前林若曦發現薛瑤有些自卑，她猜測現在的薛睿要誇一誇薛瑤，幫妹妹恢複自信。
    薛瑤努力壓著嘴角，沒想到老哥還有嘴甜的一天。
    薛瑤扭扭捏捏地說道：“那加上我，誰最漂亮？”
    “如果單看臉蛋和身材，曦曦更漂亮一些。”
    薛睿笑著摸了摸林若曦的腦袋。
    林若曦甜甜一笑，薛睿說了條件，應該是準備把每個女孩子都誇一遍。
    “如果是算上衣品和氣質，慕雪更漂亮一些。”薛睿補充道。
    這種送命題，隻要誇大優點就可以。
    薛瑤聽出味了，她滿眼期待地看向薛睿，意思是：那我呢？
    然而等了許久，薛睿始終沒有回答。
    “還有妹妹呢。”
    林若曦輕輕扯了扯薛睿的衣角，暗示薛睿還有第三個人要誇。
    “她怎麽了？”薛睿不為所動。
    “什麽時候瑤瑤最漂亮呀？”林若曦直勾勾的問了出來。
    “她？”薛睿咧嘴一笑，對林若曦輕聲道：“她是用來充數的，因為我不想讓我喜歡的任何一個女孩墊底。”
    薛瑤牙關發出“咯吱吱”的聲音。
    “氣死我了！你別跑！”
    “母暴龍發威了，曦曦護我！”
    “別打架……”
    ……
    電話另一頭，顧慕雪坐在屋頂的陽光房裏，笑盈盈的撐著臉蛋，她往薛睿老家的方向看了一眼，隱約能看清薛睿老家房子的輪廓。
    薛睿家裏好熱鬧啊，可惜今天不是屬於她的時間。
    “雪兒，今年怎麽來爺爺家了？”
    慈祥的聲音打斷顧慕雪的思路，她按下掛斷鍵，衝爺爺微微一笑：
    “爺爺，我想你還不能回來嗎？”
    然而，爺爺銳利的目光似是能洞穿人心，讓顧慕雪下意識挪開眼睛。
    “你的心可不在爺爺家裏。”老頭說著往隔壁村的方向看了一眼。
    霎時間，顧慕雪小臉一紅，她的心思果然瞞不過爺爺。
    氣氛沉默了片刻，老頭手裏的兩顆文玩核桃，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年後我老在長安的戰友要來看我，還說帶他孫子過來，你該準備的提前準備準備。”
    老頭留下一句話，掏出一枚勳章放在桌子上，轉身離開。
    顧慕雪拿著勳章思考許久，這枚勳章是越戰勳章，她從小就聽爺爺講戰場上的故事，今天的爺爺話裏有話，好像要給她介紹對象……
    可是爺爺讓她準備什麽呢？
    應該是不好拒絕吧……
    她不同意就要表明態度，免得駁了爺爺的麵子。
    最好的態度就是把薛睿帶到。
    她打開微信，把勳章拍了照發過去，簡單說明了情況。
    ……
    薛睿家中。
    薛建峰夫婦姍姍來遲，手中提著大包小包往裏進。
    說起來除夕是自家過日子，也不必走親訪友，沒有那麽多的規矩可言。
    薛睿正在跟薛瑤解釋，讓妹妹心裏平衡一些。
    “瑤瑤，想當年哥哪有你這條件啊。”薛睿老氣橫秋道。
    薛建峰聽的嘴角抽抽，他沒好氣地罵道：
    “你小子才多大？你當年怎麽跟我當年比？我是缺你吃還是缺你喝了？”
    薛睿眉頭一皺，把目光看向林若曦：“曦曦，你也說兩句？”
    一瞬間，薛建峰被懟的啞口無言。
    林若曦是個罕見的特例，哪怕跟他們70後對比誰的條件艱苦，那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薛睿嘿嘿一笑道：“現在爸媽每個月給你多少零花錢？”
    “四百，一周一百塊。”薛瑤嘟著嘴說道。
    薛睿眼睛猛地瞪大，四百塊還不夠用？
    “你知道我以前多少零花錢麽？個位數啊。”
    薛睿表情十分難看。
    “嗯？有這麽慘嗎？”
    薛瑤眉頭一蹙，懷疑老哥有誇大的成份。
    “你哥沒騙你，因為我打聽過，網吧十塊錢就可以通宵，所以他的上限就是十塊。”
    薛建峰表情得意，像是在炫耀什麽了不得的功績一般。
    林若曦滿眼心疼，因為她發現自己曾經比薛睿還要有錢。
    薛瑤被教育的低下頭，她發現跟老哥一對比，自己現在的情況還算好的。
    “想充遊戲可以，你自己賺錢去。”薛睿雙手環抱。
    薛瑤的問題出在從小慣壞了，對金錢沒有明確的概念。
    薛建峰從現在開始限製，為時已晚。
    “我上哪賺錢？”薛瑤眉頭緊皺。。
    “幫忙做飯洗碗十塊錢，第二次二十，第三次三十……”
    薛睿開始介紹遊戲規則。
    他太清楚遊戲對薛瑤的誘惑力，而他本身也是做遊戲發家的，對於連續“簽到”的規則熟的不能再熟。
    提高玩家的沉沒成本，這樣能防止薛瑤半途而廢，也能防止薛瑤狗運過好，提前抽出皮膚。
    “如果中斷，則恢複十塊的價格。”薛睿笑吟吟說道。
    如此一來，薛瑤絕對能在活動結束前把皮膚抽出來。
    薛瑤掰著手指頭算了算，一天三頓飯，從第四天開始，一天就有三百塊……
    她果斷點頭答應：“沒問題。”
    薛建峰聞言眼前一亮，他不是沒跟薛瑤提過做家務賺零花錢，但薛瑤根本就是一副擺爛的態度，纏著他撒潑打滾。
    而薛睿提出來的價格疊加到後期非常高，給了薛瑤一個堅持下去的理由。
    他衝薛睿佩服的點點頭，兒子的手段確實比自己高明。
    年輕人都是這樣的，在父母供養的年紀，把錢當遊戲幣花。
    等到自己賺錢生活以後，才能理解賺錢的不易，後悔當年的揮霍無度……
    薛建峰認為兩個孩子差距這麽大，責任全在他自己身上。
    他這一生最大的榮耀，就是養出了一個成熟懂事的兒子，周圍人哪個聽到不誇兩句？
    但他同樣知道，薛睿的成功和他自己沒有太大的關係。
    “小睿啊，過來跟老爸聊兩句。”薛建峰語氣柔和。
    薛睿警惕地看了一眼薛建峰，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對林若曦小聲道：
    “曦曦，你護著我點。”
    “嘖～我又不打你，你這麽緊張做什麽？”薛建峰耐下性子說道。
    “這可說不準。”薛睿不為所動。
    “你過來！”
    “你看，你又急。”
    薛建峰眉心直跳，緩緩從沙發上坐起。
    “曦曦快跑。”
    “嗯！”林若曦牽起薛睿的手，衝薛建峰禮貌地點點頭。
    ……
    兩人走出房間，淩冽的空氣中混合著食物的香味，炒蔥花，炸豆腐……
    村民在準備過年期間的吃食。
    不過他家就不必了，林若曦早就提前準備好了。
    身邊路過一輛冒著黑煙的柴油拖拉機，巷子裏時不時有鞭炮聲響起，柴油混合著淡淡的硝煙味，很是好聞。
    突然，薛睿的鼻子被林若曦捏住：“別聞。”
    薛睿啞然一笑，聲音悶悶道：“曦曦，你怎麽管這麽寬？”
    林若曦嘟著嘴，依舊沒有鬆開薛睿的鼻子：“我們去哪裏呀？”
    “亂逛唄。”薛睿雙手一攤。
    由於不怎麽回村的緣故，他在村裏屬於陌生臉。
    正在薛睿這麽想的時候，耳邊傳來大媽打招呼的聲音：
    “這不是老薛家的孫子麽，過年回來了？”
    “是，阿姨過年好。”薛睿點頭問好。
    轉過身後，薛睿表情詫異，自語道：“合著就我記性不好？”
    “睿，你不知道嗎？你和叔叔長得很像。”林若曦笑著提醒道。
    薛睿搖搖頭，沒覺得哪裏像了。
    “姐姐好。”路邊有小孩對林若曦問好。
    “小朋友你好，今年期末考試考了多少分呀。”林若曦笑著問道。
    林若曦不知道和孩子聊點什麽，好像沒有什麽共同語言，幹脆問了學習成績。
    小孩眼神直愣愣的，噘著嘴轉身離開。
    “每個年齡段都有自己發愁的事情，小孩怕問成績，大人怕問事業……”薛睿笑著解釋道。
    林若曦這種“別人家的”孩子，當然是理解不了的。
    從小成績優異，年紀輕輕自己創業開公司……
    好像不論從哪個角度看，林若曦都是春節期間的版本強勢。
    “睿，他們在做什麽呀？”林若曦指著一個方向問道。
    薛睿抬眼望去，好幾個年輕人蹲在路邊抽煙，不遠處還有幾對穿著整齊的中年人攀談，看起來像是相親的。
    “年前就開始了？競爭這麽激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