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再說一遍？”邱夢澤懷疑自己聽錯了。
    “是慕雪安排的。”
    薛睿語氣平淡，像是訴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
    邱夢澤對薛睿太了解了，薛睿會吹牛，但不會用這種語氣吹牛。
    “臥槽……”
    邱夢澤喃喃道，兩個字都是輕聲。
    邱夢澤本意是想旁敲側擊一下，因為在他的觀念中，林若曦和顧慕雪都是他高不可攀的學霸。
    以這兩位姑娘的聰明才智，怎麽會被年級吊車尾忽悠？
    他認為林若曦和顧慕雪，遲早會發現薛睿的不齒行徑。
    邱夢澤還等著看笑話呢，結果自己先成了笑話。
    薛睿雲淡風輕的模樣，簡直是太裝逼了。
    媽的，真特麽氣人啊！
    “你真是欠揍啊，要是讓咱高中同學知道了，你怕是得挨群毆。”邱夢澤冷嘲熱諷道。
    那兩道身影，不知是多少男孩子的青春。
    多少個夜裏，男生宿舍的主題就是這兩個校花，以後她們會為什麽人披上婚紗。
    結果，竟被薛睿一人包圓了？
    他當然希望自己發小過得好，但薛睿的行為太過份。
    “那你揍吧，現在想想我也挺混蛋的。”薛睿嬉笑著說出了心裏話。
    三人初次接觸的時候，林若曦卑微的哀求，顧慕雪泛紅的眼眶。
    即便現在回想起來，也讓他心中隱隱作痛。
    不過好在那段日子都過去了，林若曦和顧慕雪現在關係不錯，連上門拜年的順序都排好了。
    邱夢澤冷笑一聲，“要打也不是我打，以後保不齊她倆給你來個混合雙打。”
    “那你怕是等不到了。”薛睿得意洋洋道。
    邱夢澤左右看了看，聲音壓得很低：
    “薛睿你跟我說實話，二選一的話你會選誰？總不能兩個都娶吧？”
    “換你，你怎麽選？”薛睿把問題拋了回去。
    “我？”邱夢澤倒吸一口涼氣，表情漸漸糾結起來。
    邱夢澤對林若曦不太熟悉，但林若曦做什麽都要先問過薛睿的意見，高中時期薛睿的早餐總是跟別人的不一樣，那是林若曦特意給薛睿做的，他先入為主，給了林若曦一個溫柔賢惠的印象。
    至於顧慕雪他就熟悉很多了，尤其是在薛睿和顧慕雪的感情處於萌芽期的時候，邱夢澤沒少在中間當傳話人。
    現在回想起來，顧慕雪屬於“潤物細無聲”的女孩。
    顧慕雪從不拒絕薛睿送的東西，起初他還以為顧慕雪喜歡使喚薛睿跑腿，後來得知薛睿在顧慕雪那邊的“貧困戶”的形象後，才知道顧慕雪在暗地裏幫扶薛睿。
    就如高三時顧慕雪給薛睿做的筆記，一筆一畫都那麽認真，有時候他讀的時候都在想，顧慕雪到底是抱著什麽心態寫完那些東西的……
    還有一次，薛睿的飯卡上莫名其妙多了一千塊，他倆上報給學校老師，老師說學校係統出問題了，讓薛睿占了便宜別聲張；
    倆人樂了好幾天，在食堂肆意揮霍，隻吃貴的，不吃對的。
    現在想想，那是係統問題嗎？
    哎～
    邱夢澤不得不承認，薛睿這狗東西運氣真好。
    二選一的話，真的很讓人糾結啊。
    薛睿推了推邱夢澤，打斷邱夢澤的思緒：“不是，你還真選上了？”
    “我好像哪個都配不上，我選雞毛啊。”
    邱夢澤表情尷尬，他壓根就沒往那方麵去想，隻是把兩個姑娘放在一起比了比。
    “男人要自信一點，穩重一點。”
    薛睿重重拍了拍邱夢澤的肩膀。
    邱夢澤表情詫異，薛睿難得沒有損他。
    果然，隨著年齡的增長，損友都是過去式了。
    成年人說話還是要有涵養，薛睿的意思是讓他“人窮誌不窮”。
    邱夢澤點點頭，故作深沉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薛睿嘴角一抽，真特麽中二啊。
    他糾正道：“我的意思是咱自信一點，把‘好像’兩個字去掉。”
    “什麽？”
    邱夢澤回想了一下，心中默讀道：
    我哪個都配不上。
    薛睿補充道：“對了，別選雞毛。”
    “艸！你他媽一點都沒變！”邱夢澤笑罵道。
    一陣打鬧過後，兩人坐在朝南的台階上曬太陽，聊著近半年來發生的事。
    “對了，前幾天有個傻逼打電話罵我……”邱夢澤說到這裏來了脾氣，眉飛色舞的在空中比劃。
    “輸了贏了？”薛睿憋著笑問道。
    “當然贏了，他氣急敗壞，用短信驗證碼轟炸我手機號，我想問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薛睿果斷把自己撇出去。
    邱夢澤眉頭一皺：“我是問你知不知道，哪裏能找到短信轟炸器，我也轟炸回去。”
    邱夢澤隱約覺得這事和薛睿有點關係，但他又拿不準。
    “算了，大過年的先不說這個了。”
    邱夢澤猶豫了許久，目光看著天邊說道：
    “薛睿，我幹了幾個月也摸到一些門道了，我想出去單幹自媒體。”
    邱夢澤想把薛睿給他的運營工作辭掉。
    說起來很怪，自從薛睿成了他老板以後，他感覺跟薛睿聊天的時候，底氣都不是很足。
    “那是你的勞動所得，你做的不比別人差，換了別人我不一樣開工資嗎？”薛睿看穿了邱夢澤的想法。
    他這發小就是小心眼，太在乎別人的眼光。
    害怕欠別人東西，害怕被別人看不起。
    就像那台二手的小米2S，要是換了別人，大概率也就不提這事了，但邱夢澤把手機錢還了，剛才他去廁所的時候，林若曦說邱夢澤的紅包裏塞了2500塊。
    那台手機，當年全新的也才1999，更別提是發布好幾年的二手機。
    “總之…謝了。”邱夢澤舉起茶杯，示意薛睿端起來碰一個。
    薛睿舉杯輕輕一碰，心想邱夢澤八成是幹不長了，就像上一世一樣，寧可出去撞的頭破血流，也不願意被他提攜一把。
    喝完水的一瞬間，薛睿隱約覺得有人在注視著自己。
    他回頭一瞥，發現一樓窗戶有顆腦袋一閃而過。
    薛睿啞然一笑，他當然知道是誰。
    林若曦整個中午都在偷偷盯著他，他從眼神裏能看到小丫頭心情不好。
    身後傳來一陣“噔噔噔”的腳步聲，邱夢澤下意識的捂住茶杯：“謝謝啊，不過我真喝不下了。”
    “唔，多喝點茶。”
    林若曦不由分說，從邱夢澤手裏接過茶杯。
    聽著“嘩啦啦”的流水聲，邱夢澤頓感尿意襲來。
    “不行，我得再去趟廁所。”邱夢澤站起身，熟門熟路的往廁所跑去。
    林若曦嘟著紅唇，嘴唇抿成了“W”形，緊皺的眉目間顯得焦躁不安。
    “曦曦，生氣了？”薛睿輕聲問道。
    “你…你說過的呀，茶滿送客。”
    林若曦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邱夢澤的杯子，杯中的水麵和杯沿隻差了幾毫米。
    邱夢澤都拽著她的薛睿聊了一中午了，林若曦想讓邱夢澤快點走。
    算算時間，再過半小時就該吃午飯了。
    農村的午飯通常吃的晚，而冬季天黑的又早……
    也就是說，她吃完飯就得和薛睿家裏人告別。
    她計劃最後幾個小時和薛睿好好呆一會，可是時間都被邱夢澤占完了呀。
    想到這裏，林若曦心頭滿腔的委屈，眼淚不自覺的在眼眶裏打轉。
    林若曦已經很努力的暗示邱夢澤了，可是邱夢澤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裏灌，一個勁的跟她說“謝謝”，中途去了六趟廁所，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
    薛睿嘴角一個勁的抽抽，邱夢澤太沒眼力見，居然能把林若曦氣哭。
    真是傻子克高手。
    不過這事說起來薛睿自己也有責任，薛睿其實早就看出來了；
    但薛睿故意不提，他覺得林若曦難得生一次氣，他想看看林若曦能做到什麽程度……
    可這個小受氣包呀，一怒之下…也隻是怒了一下，最後竟然把自己給氣哭了。
    林若曦不斷眨巴著眼睛，她覺得自己好沒有出息，為了這麽一點事情也會哭出來。
    “我…我錯了呀，我不該打擾你們敘舊的，可我……”
    林若曦聲音哽咽，她努力深呼吸調整情緒，不讓自己哭出來。
    薛睿起身輕輕抱住林若曦，伸手在林若曦的後背輕輕拍打：“曦曦不哭。”
    一瞬間，林若曦眼前的世界模糊一片，淚珠在臉頰上畫出蜿蜒的淚痕，幾滴細小的淚珠懸在睫尖，搖搖欲墜。
    她本來都克製住自己了，可是隻要薛睿開始哄她，眼睛就開始不聽話了。
    “睿，不…不要哄我了呀，你會把我慣壞的。”林若曦哽咽的說道。
    “有本事你變壞給我看。”
    薛睿笑著說道，他把衣袖握在掌心，替林若曦拭去眼角的淚珠。
    “我…我沒本事。”林若曦越抱越緊，她把臉埋進薛睿的肩膀上，深深嗅了嗅。
    今天過後很久都聞不到了呀。
    “冬天不能哭，冷風一吹會哭花臉的。”薛睿撫摸著林若曦的後腦勺，心中一陣柔軟。
    有時候跟林若曦相處的時候，就像是養了個小孩子一樣，需要用柔聲細語去嗬護。
    其實薛睿不哄也行，林若曦自己會好的，可薛睿實在忍不住。
    林若曦就像是有某種魔力，不斷觸動他內心最柔軟的部分。
    邱夢澤呆愣的站在廁所門口，他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不是，我就撒泡尿的功夫，怎麽就哭的梨花帶雨的？
    “薛睿，你怎麽人家了？”邱夢澤問道，他下意識站在林若曦這邊。
    然而，林若曦隻是看了邱夢澤一眼，又迅速轉過頭，抱著薛睿的臉親了一口，聲音軟糯道：“他很好呀，是我不乖。”
    一瞬間，邱夢澤滿臉寫滿了“尷尬”兩個字。
    壞了，我怎麽成電燈泡了？
    “那個…我媽喊我回家吃飯了，我先走了啊。”
    邱夢澤從兩人身邊繞過，著急忙慌的往巷子裏逃去。
    等到邱夢澤的背影消失，薛睿摟著林若曦一搖一晃的挪步到沙發旁邊，一屁股坐了下去。
    此時家中無人，薛睿捧著林若曦的臉蛋一陣揉捏：“曦曦，有沒有生我的氣？”
    “沒有。”林若曦腦袋不斷搖晃。
    “我聽到你之前哼了一聲，你再哼一聲我聽聽？”薛睿開玩笑道。
    “哼嗯～～”
    林若曦很順從的哼了長長的一聲，音調一高一低，仿佛在嚶嚶撒嬌。
    薛睿被逗得合不攏嘴，小丫頭實在太好玩了。
    林若曦躺在薛睿的腿上，任由薛睿捏著自己臉蛋，眼角滿是笑意。
    然而，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叮鈴鈴～”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薛睿隻看了一眼就掛掉了電話。
    薛睿拍拍林若曦平坦的小肚子：“餓了沒？我媽喊咱倆吃飯了。”
    話音剛落，林若曦眼中明顯閃過一抹慌亂。
    她緊緊抱住薛睿的腰，聲音悶悶地說道：“我…我還沒做好準備呀。”
    “吃個飯要準備什麽？”薛睿不解道。
    “我…我打算今天跟你好好呆一會，然後準備回家。”林若曦說到這裏突然停頓。
    她下午離開，顧慕雪明天早上來拜訪薛睿父母。
    也就是說今天晚上，薛睿是沒人陪的。
    而她也要孤零零的躺在自己的房間。
    林若曦心裏沒由來的失落，她覺得浪費了大好時光。
    “你…你今天想和我睡嗎？”
    林若曦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她心中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但她還要經過薛睿的允許。
    薛睿表情錯愕，心想這傻丫頭，大白天的說什麽呢？
    “當然想。”
    是個人都不能說不想。
    薛睿繼續說道：“但是吧…”
    一瞬間，林若曦嘴角再次低垂，身子縮成了一團，似是接受不了“但是”後麵的話。
    薛睿如鯁在喉，他生怕再說下去，林若曦又會哭出來。
    林若曦縮著脖子，時不時偷偷瞥薛睿一眼，弱弱道：“你…你說吧，我不會哭的。”
    薛睿咽了口口水，這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好像拒絕就是一種犯罪。
    好強的負罪感！
    小丫頭是天生的狐媚子，讓人明知前麵是陷阱，還是忍不住往裏踩……
    “當然是沒有但是，今天我欠了你時間，你說你想怎麽辦？”薛睿選擇順著林若曦來。
    林若曦抱著薛睿重重親了一口，兩隻小手不斷摩擦，露出竊喜的表情：“我…我不想讓你獨守空房。”
    薛睿啞口無言，原來“獨守空房”還可以用在男人身上。
    “嗯…等過會吃過飯，我和叔叔阿姨告別，然後我再偷偷繞回來，藏到你房間……”
    林若曦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曦曦，要是被我家裏人發現了呢？那得多尷尬。”薛睿打斷道。
    “你…你可以把我藏櫃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