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了一會林若曦，直到小丫頭快要哭出來，薛睿這才作罷。
    薛睿覺得有時候不能全怪自己，林若曦總是冷不丁的問出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然而林若曦本人又是那麽的好欺負，他隻用隨便反問幾句，就能把林若曦逗的眼淚汪汪。
    怎麽說呢，林若曦就屬於那種，又菜又愛玩的類型。
    中午的時候，薛睿陪林若曦包了一大桌的餃子，薛睿的手藝一如既往的差。
    煮出來的時候，零星有幾個餃子散開，成了光禿禿的餃子皮。
    大黃在桌子底下，尾巴搖的歡快，期待著桌子上快點丟東西下來。
    “晚上有花燈，帶你出去玩。”薛睿戳著林若曦的鼻子。
    “嗯。”
    林若曦眼睛有點紅紅的，但笑的很開心。
    “唔，那分開住的話，你住哪裏呀？”林若曦眨著眼睛，期待薛睿給出答案。
    “曦曦，吃飯。”薛睿抬起筷子，用餃子堵住林若曦的嘴。
    林若曦的問題實在太多了，莫名讓他聯想起高鐵上碰到的小孩子。
    “我表現好一點，你…你能不能多來幾天呀？”林若曦口齒不清地說道。
    薛睿深吸一口氣，抬手敲了敲林若曦的額頭。
    顧慕雪才走幾分鍾，林若曦就問他這種問題。
    “那你表現差了，難道我還能不來了？”
    薛睿沒有正麵回答，而是給了個反麵例子。
    林若曦心虛的低下頭，心想自己不會表現差的。
    薛睿大概猜到了林若曦的心聲，他也發現了林若曦的變化，好像總是在背地裏和顧慕雪暗暗較勁。
    說到底，還是林若曦缺少安全感。
    “曦曦，你別想那麽多，我發誓，我不會離開你的。”薛睿向上伸出三根手指。
    林若曦急忙捂住薛睿的嘴，柔聲道：“我知道你最好了呀，別說那些不吉利的。”
    吃過飯後，薛睿閑來無事走進琴房，手指在琴鍵上輕輕戳了幾下，發出不和諧的音調。
    “曦曦，你會不會彈？”薛睿笑問道。
    林若曦搖搖頭，失落的低下頭：“我…我五音不全。”
    “咱倆半斤八兩，慕雪以後要是不來的話，這琴房就成擺設了。”薛睿打趣道。
    突然，他的手臂被林若曦抓住：“不會的。”
    薛睿微微一笑，他也就是隨口一說，風頭鬆了顧慕雪還會過來的。
    “以後可以給小孩用呀。”林若曦輕輕撫摸著鋼琴，動作十分輕柔。
    薛睿的笑容僵在臉上，心想自己實在是想多了，小丫頭的未來裏，永遠有個小孩子。
    ……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農曆十五的月亮很大很圓。
    到了長安最繁華的時間，薛睿打算帶林若曦出去逛一逛，吃點小吃。
    林若曦蹲在薛睿的腳下，為薛睿整理著鞋帶和褲腳。
    薛睿則是忙裏偷閑，打開手機看了一眼顧慕雪的消息，屏幕上有不少照片，都是顧慕雪和老顧的合影。
    畫麵中，顧慕雪提著一盞很漂亮的兔兒燈。
    就連老顧的腦袋上，也頂了一個會發光的兔耳朵。
    顧慕雪：【小睿，可愛嗎？】
    薛睿：【很可愛，多拍一點。】
    顧慕雪：【可愛你自己買去。】
    “看什麽呢呀。”林若曦踮著腳尖，給薛睿一圈一圈的圍上圍巾。
    薛睿下意識的關上屏幕：“走吧，出去給你買個兔子燈。”
    “真的？”林若曦眼前一亮，拽著薛睿急急忙忙的往門外跑。
    等電梯的時候，林若曦挽著薛睿的胳膊左右搖晃，看著電梯裏兩人的倒影，期待著今天的行程。
    突然，背後響起小女孩奶聲奶氣的聲音：
    “哥哥姐姐，你們去哪兒玩呀？”
    小女孩家的房門大開著，裏麵播放著熊出沒的聲音。
    “圓圓，你媽媽呢？”薛睿下意識問了一句。
    “上夜班去了，她讓我在家裏看動畫片。”
    圓圓情緒低落，抬眼看向薛睿時候，眼中又隱隱透露著期待。
    薛睿看明白了小女孩的眼神，那是等著他帶出去一起玩呢。
    “那媽媽有沒有告訴你，晚上不要亂出門。”薛睿反問道。
    小女孩是可憐，可這姑娘又不是他生的，他才不想擔這個責任。
    十五的晚上這麽多人，萬一孩子出點什麽事，那他可難辭其咎。
    說白了，帶小女孩出去玩，對他而言隻有風險，沒有半點好處。
    林若曦低著頭，不敢直麵小女孩的目光。
    她小時候也是這樣，看著別人一家開開心心的出去玩，自己隻能蹲在門口，露出豔羨的目光。
    可是薛睿不想帶小女孩呀，她不想破壞薛睿的心情。
    而且，她也有一點點的私心。
    可不知為什麽，就是心裏很難受……
    林若曦走進電梯，按下一樓的按鈕。
    隨著電梯門關閉，動畫片的聲音從耳邊消失，氛圍寧靜的可怕。
    下樓隻有十幾秒的時間，薛睿腦海中總是閃過小女孩落莫的表情。
    鄰居家的女孩很懂事，沒有纏著他出去玩，但偏偏就是因為太懂事，讓他心裏有一股揮之不去負罪感。
    林若曦緊咬著嘴唇，好似也因為這件事，變得悶悶不樂起來。
    “叮～”
    電梯門打開，兩人誰都沒有邁出去第一步。
    “睿，我們走吧。”
    林若曦率先踏出電梯，拽著薛睿的手臂往外走。
    薛睿看著林若曦的背影，不禁聯想起林若曦的童年。
    林若曦同情心很強，但同時又很小氣和自私。
    薛睿並不知道林若曦怎麽想的，但他能肯定的一點是，如果今天不帶小女孩出去玩，這件事在林若曦心裏，會成為一個不大不小的心結。
    薛睿暗歎一聲，將林若曦拽了回來，再次按下樓層：
    “哎～我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心太軟。”
    林若曦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她難以置信的望著薛睿。
    薛睿的意思，是帶圓圓一起玩。
    &nua～”林若曦抱著薛睿，重重的聞了一口，柔聲道：“我就知道，你最善良了呀。”
    “一定得把她看好了，別讓人販子給偷走，不然咱倆就是罪人了。”薛睿叮囑道。
    林若曦突然想起什麽，掉頭去開自家的房門：
    “睿，你去喊圓圓，我去家裏拿點東西。”
    幾分鍾後，三人來到一樓，薛睿手裏握著一根繃得筆直的狗繩，另一隻手握著手機，他在給圓圓的媽媽打電話。
    畢竟帶別人家孩子出去，還是要提前通知一下家長。
    “快出去，我要看花燈！”小女孩的整個身子都在用力，卻依舊掙脫不開繩子的束縛。
    “曦曦，你簡直…你就是天才。”薛睿憋著笑說道。
    這年頭還沒有防丟鏈呢，林若曦居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把遛大黃的狗繩拿出來，另一頭捆在圓圓的腰間。
    至於作用嘛，很簡單。
    一來能防止孩子亂跑。
    二來也屬於“威懾武器”。
    若是偷孩子的人販子，看到孩子腰上綁著這東西，一看就不是適合的下手對象。
    說難聽了，就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隻要比別人家難下手就行。
    “走嘍。”
    薛睿挪動腳步，圓圓身子一個沒站穩，一頭向地上撞去。
    “臥槽！”薛睿急忙拽緊繩子，這才避免一出慘劇。
    回過神來，薛睿額頭浮現出一層冷汗。
    “帶孩子真是個技術活啊。”薛睿感慨道。
    “我牽著吧。”林若曦柔聲道。
    “不用，我力氣…”薛睿剛想說自己力氣大，但又想到林若曦掰蘋果的畫麵，又不是很自信。
    “我是男人，人販子會繞著我走。”薛睿嘿嘿一笑道。
    ……
    駕車來到芙蓉園附近，還未進園，薛睿就看到遠處密密麻麻數不清的人頭。
    因為大學沒開學的緣故，年輕情侶還是比較少的，路上的行人多半是三人成組，父母帶著小孩子出來玩。
    大手牽著小手，顯得格外溫馨。
    反觀薛睿這邊，畫風就有些不對勁了。
    “人真多啊，跟緊點。”薛睿拽了拽繩子，有種遛狗的感覺。
    “嗯！”圓圓乖巧的點頭。
    突然，幾位巡邏的警察緩緩走了上來。
    “你好，這孩子是你家的？”一位警察語氣不善的開口道。
    林若曦眼睛瞪得圓溜溜的，薛睿好像被當成人販子了。
    “他…他是好人呀，不是人販子。”林若曦慌忙解釋。
    薛睿敏銳的發現，其中一個警員，偷偷把手伸到了背後。
    “曦曦啊，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薛睿一臉無語。
    薛睿主動拿出身份證和手機，緩緩解釋道：“警察同誌，這是我鄰居家的孩子，我跟我女朋友帶她出來玩，您可以和她家裏人確認一下。”
    “對，哥哥是好人。”小女孩脆生生的喊道。
    “嗯。”薛睿搓了搓小女孩的腦袋。
    警察見狀隻是簡單看了一眼，就把身份證還了回去，目光死死盯著薛睿手裏的狗繩，心想年輕人帶孩子真不靠譜。
    “走吧走吧。”警察揮了揮紅藍棒子，示意三人離開。
    “我覺得吧，小姑娘不像被拐的，那個大的有點像。”一人打趣道。
    “哈哈哈。”
    剛走出去沒幾步，薛睿聽見背後開玩笑的聲音，無奈的歎了口氣。
    林若曦緊張的低下頭，覺得自己還沒有出息，每次碰上穿警服的人，就磕磕絆絆的說不清事情。
    薛睿捏了捏林若曦的臉蛋：“聽見沒，他們說你是我拐來的。”
    林若曦嘟著嘴想了想，眼睛彎彎道：“我願意讓你拐走呀。”
    薛睿滿意的笑了笑，心想小丫頭還是有長進的，現在都會和他開玩笑了。
    “小黃人！”
    突然，小女孩大喊一聲，拽著薛睿就往人群裏跑。
    然而跑到跟前的時候，密密麻麻的人群遮蔽了視線，小女孩什麽也看不見。
    她抬眼看了看，別人家的小孩子都是坐在大人的肩頭。
    思慮再三後，她回過頭，可憐巴巴的望向薛睿。
    然而薛睿並沒有注意到她的視線，也不知道左顧右盼的在看些什麽。
    她張了張嘴，卻並未發出任何聲音，無力的低下頭。
    哥哥姐姐帶自己出來玩，已經很大方了，自己不應該要求太多的呀。
    就在小女孩這麽想的時候，胳膊下突然出現一雙有力的大手。
    視野一瞬間開闊，小女孩的眼睛也跟著瞪大，眼中倒映著三隻俏皮可愛的小黃人。
    低頭看去，她坐在了林若曦的肩頭。
    “姐姐，你力氣好大。”小女孩驚叫道。
    此話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一位大叔回頭一看，小女孩坐在一個女人的肩頭，腰間的繩子連接著另一個男人的手。
    “這是揍撒呢？”大叔一臉古怪的自語，臨轉過身的時候，又沒好氣的瞪了薛睿一眼。
    薛睿看懂了那眼神的意思，分明是：你手壞了？讓女人背孩子。
    圓圓察覺到氣氛不對，她趴在薛睿耳邊輕聲說道：“哥哥，我覺得你背我比較好。”
    “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薛睿點點頭，心想再這樣下去，他快要被網暴了。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薛睿把圓圓舉到頭頂，看了一會花燈。
    每逢十五，總會有猜字謎的攤位。
    薛睿一邊看，一遍慢悠悠的走著。
    林若曦順著薛睿的目光看去，發現薛睿在哪個字謎上停的久，就把答案告訴薛睿。
    一對情侶望著燈籠，似是在商量著什麽，薛睿抬頭一看。
    【二人相依偎，青草底下棲。】
    突然，耳邊傳來林若曦的小聲提示：“芙蓉的芙字，或者蓯字。”
    林若曦一邊說，一邊在薛睿寫出筆畫。
    薛睿不禁感慨，林若曦就是一本行走的百科全書，不管什麽小遊戲，都難不倒林若曦，甚至能給出兩個答案。
    至於擺攤的遊戲嘛，他和林若曦就不參加了。
    開掛玩家，總會讓攤主暴跳如雷。
    這讓薛睿有些可惜。
    薛睿喃喃點頭，隨後又問道：“咱今天是三人出來的，有沒有三個人的字？”
    “有啊，泰山的泰字，三人水上迭羅漢……”
    “唔，還有春字……”
    薛睿聯想到這個字的結構，抬手捂住了林若曦的嘴。
    小丫頭是老司機了，一言不合就上高速。
    “哥哥，為什麽捂住姐姐的嘴？”圓圓一臉好奇。
    林若曦也是呆呆的眨眨眼睛，滿眼都是不解。
    “這可不是去幼兒園的車。”薛睿笑了笑，又指指遠處的攤位：“曦曦，你去買些小吃，我們餓了。”
    林若曦離開後，薛睿把圓圓放在地上對，蹲下身子小聲說道：“圓圓，咱們去給姐姐買個小兔子燈吧？”
    “好呀，不過那個男的是誰？是姐姐的朋友嗎？”圓圓指著林若曦旁邊的男人說道。
    薛睿順著小女孩的目光看去，心想小丫頭又被搭訕了。
    “圓圓，你過去喊她媽媽，我給你也買一個兔子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