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開學季，薛睿作為班長，忙活了好一陣，林若曦和顧慕雪也進入了自己的生活節奏。
    薛睿一三五去顧慕雪那裏留宿，二四六又被林若曦接走。
    至於周日，他倒是想在一起聚一聚，但多數情況下還是被兩人瓜分。
    薛睿本以為可以東食西宿，然而事實上，他根本沒得選擇。
    兩個女孩好像都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就連黏人的林若曦，也在薛睿不在的日子裏學會了忍耐。
    當然，林若曦還是會偶爾溜到薛睿的宿舍裏，從顧慕雪不知道的地方，“偷走”一些時間。
    聚少離多的日子，讓薛睿心中感到深深的不安；
    兩個女孩的交集少了，對他而言並非什麽好事。
    日子一天天平淡的度過，來到了四月初。
    春暖花開的季節，路邊的草木裹上了綠油油的春裝，學生身上的衣物越來越薄。
    這年頭的學生流行穿短襪，不少追求時髦女孩，甚至早早就穿上了露臍裝。
    然而，薛睿卻是個例外。
    薛睿在這個季節，依舊是穿著長筒襪，厚實的秋褲，以及高領的內襯。
    軟工專業說起來也有意思，最後幾節課往往都在機房度過。
    機房教室裏，薛睿和室友趙超傑坐在同一台電腦前，屏幕上是經典的拳皇97。
    每到下午，幾人總會開一場擂台戰，輸了的人下場，另一個人繼續上場。
    這就是學生時代的好處，隻要有人陪著玩，有競爭的念頭，什麽遊戲都能當成一門學科來鑽研。
    現在回想老師以前說過的話：你要是能把遊戲上的精力放在學習上，保準能怎麽怎麽……
    薛睿覺得一點也沒說錯，比如錢華彪，正聚精會神的在瀏覽拳皇出招表。
    &nysql常用命令是一點不會的，拳皇技能是滾瓜爛熟的。
    每當老師巡視過來的時候，就立刻按下ALT+TAB鍵切換屏幕，一臉認真的盯著屏幕上花狸狐哨的代碼。
    實際上，老師又不是傻子，哪裏不知道學生在做什麽？
    敲代碼和打遊戲的鍵盤聲是不一樣的。
    況且老師的軟件後台，本身就能看到每一位同學的桌麵……
    說到底就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現在才大一，大多數學生剛從高三逃離，難得放鬆一年。
    等到了大二大三的時候，回頭學習也來得及。
    又是一場拳皇結束，薛睿下意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趙超傑見狀嗤笑道：“老薛，你也不行啊，這點強度就冒汗了？”
    薛睿脫掉厚實的外套，咧嘴一笑道：“天氣有點熱，林若曦給我穿太厚了。”
    趙超傑頓了一下，心裏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他搖頭晃腦道：“你說說你，你要是能把談戀愛的精力用在遊戲上，至於今天輸給我嗎？”
    “學習？你一點沒學，上學期專業課沒掛？”薛睿挑了挑眉，他自己可是一門都沒掛。
    畢竟他親身和林若曦做了不少項目，底子比較紮實，做題僅憑感覺就能混個及格。
    “剛好60。”趙超傑得意一笑，又壓低嗓音說道：“班長，這都得謝謝你。”
    “謝我做什麽？”薛睿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就別裝了，咱班好幾個掛科的，但唯獨不在咱們宿舍，哥幾個什麽水平你不知道麽？”
    趙超傑拍了拍薛睿的肩膀：“真夠義氣。”
    他們和專業課老師沒什麽交集，不掛科的原因，隻能從身邊這位“能人”身上想了。
    薛睿擠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心想問題或許出在自己身上。
    到了課間休息的十分鍾，不少人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出去冒一根？”錢華彪捏了捏雙指，示意幾人出去抽根煙。
    薛睿趁著這個時間，搬著凳子湊到專業課老師身邊。
    “坐，有什麽事？”
    藤文博下意識挪開一個位置，用瓶蓋給薛睿盛了一杯水。
    他麵前這位學生可不得了，他隻是認識薛睿短短半年的時間，業務規模就翻了一倍不止。
    萬能校園APP的穩步擴張，用戶量已經接近千萬級別，光這一個軟件的運維，就足夠他養老了。
    在學校裏，他們是師生關係，一旦出了學校這個門，他就得喊“薛總”了。
    “藤老師，作為班長，我覺得最後麵那幾排的同學，有點太不注意課堂紀律了。”薛睿小聲說道。
    坐在第一排的女同學趴在桌子上閉眼歇息，她豎著耳朵，默不作聲的聽著兩人之間的談話。
    她聽到這話差點笑出聲來，心想你不也是最後幾排打遊戲的？
    你是怎麽好意思說別人的？
    藤文博怔了一下：“嗯？”
    按照他對薛睿的理解，薛睿是很在乎人際關係的，比如把項目交給他，這就是師生情誼的表現。
    而他高抬貴手，讓薛睿要好的幾個同學通過，也算是個順順人情吧，畢竟那幾個一看就不是能沉下心學習的料子。
    “再這樣放縱下去，他們以後找不到工作怎麽辦？”薛睿語氣認真道。
    藤文博頗為詫異，他心想這才第二年，就開始暗示他了？
    藤文博左右看了看，發現周圍隻有一個睡著的女同學，他小聲說道：“薛總你放心，到時候我會安排的。”
    離得最近的女孩身子下意識抖了一下，心中的震撼無以複加。
    她剛才聽見了什麽？
    老師喊薛睿“薛總”？
    還保證給班裏吊車尾的幾個同學，安排就業崗位？
    天殺的，怎麽上了大學還有走後門的！
    薛睿張了張嘴，不知說點什麽好。
    他這老師太懂人情世故了，可他本意並非如此。
    “可就算這樣…這幾個酒囊飯袋進去能做什麽？”
    薛睿言盡於此，他相信藤文博能聽明白。
    以他的能量，是可以隨便給人安排工作崗位，但他也會永遠的失去這幾個朋友。
    現在都在同一所學校內，有些學生知道他的身份，但也隻當是個比較厲害的同學，並沒有感受到窒息一般的差距。
    但等臨近畢業的時候，學生之間就開始徹底分化。
    學習好的，履曆優秀的，可以進入大企業工作。
    有些人家裏資源多，提前安排好了退路。
    但大部分學生都是普普通通，不上不下的類型，上幾個月班，他們就會明白和別人之間的差距。
    尤其是薛睿這般，一開始就站在了終點線的人。
    往日的同窗，如果突然變成了老板，那麽聊天時也帶上了幾分小心翼翼，感情也會漸漸變質。
    薛睿離開後，前排的女學生緩緩抬起頭，她看了一眼藤文博，又轉過頭看了一眼薛睿，表情十分古怪。
    藤文博目光發直，他發現麵前的學生眼神明亮，一點也不像睡過覺的樣子，他尷尬笑了笑，起身離開座位。
    不多時，教室後麵響起藤文博的嗬斥聲：
    “一身的煙味，你們把教室當什麽了？我之前布置的作業完成沒有？下課前我要檢查你們幾個。”
    隨後，又傳來一陣男生的哀嚎聲。
    女學生回過頭一看，老師正盯著薛睿的幾個室友，一副準備認真指導的樣子。
    她表情憤憤，心中很不平靜。
    薑媛也踩著點回到教室，發現好友的情緒不好，她隨口問道：“雅茹，你怎麽了？”
    “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比如我吧，天天坐在最前排認真學習，每次做完都第一個提交文件，他都沒多看我幾眼，你看看後麵那幾個。”王雅茹一臉委屈。
    而後排那幾個天天打遊戲的，卻因為薛睿得到了特別關照。
    “別管他們，你做好你自己就行。”薑媛笑了笑。
    王雅茹頓時不樂意了：“媛媛，你做了那麽多工作，輔導員總是偏心薛睿，你心裏就沒有不平衡嗎？”
    “你不要光看表麵，很多人能做到那個位置，是有真本事的。”薑媛耐心解釋道。
    她和薛睿之間分工很明確，薛睿負責統籌，她負責執行。
    很多時候因為她性格執拗的原因，老師並不喜歡她，甚至用各種理由推諉她的提議。
    但薛睿往往隻用換個說法，就能幫她把東西提交上去，她在薛睿身邊確實學到了不少。
    “薑媛，你墮落了。”王雅茹一臉悲痛。
    “行吧，你說啥就是啥。”薑媛無所謂的擺擺手。
    “你的小本本呢，拿出來記他一筆。”
    王雅茹拿起點名的花名冊，目光直勾勾的盯著薛睿。
    全班人都清楚，薛睿每天下午都會提前一節課逃跑。
    不出意外，薛睿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
    薛睿看了一眼時間，今天是周二，林若曦應該已經到樓下了。
    隻是出門的時候，藤文博也一塊跟了出來。
    “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在美國的老同學，他母親最近生病，要來長安看病，他過段時間會回來一趟，到時候我帶你見見。”藤文博說道。
    “別到時候，現在就把他聯係方式給我，咱再聊聊他的家庭背景，我好掌握第一手信息。”
    薛睿查過不少信息，藤文博的老同學是英偉達的技術高管。
    林若曦要做AI，必然繞不過英偉達的 CUDA，挖個人才給林若曦用，給小丫頭的AI火箭提提速。
    別等回頭虛擬貨幣暴漲，人才價格隨著顯卡價格水漲船高……
    趁便宜的時候，趕緊挖過來，再不挖就挖不動了。
    “那我回頭打聽打聽。”藤文博點頭道。
    “別回頭，現在就打聽，咱們邊吃邊聊？”薛睿拽著藤文博往樓下走。
    藤文博走出沒幾步，突然停下腳步，笑罵道：“我差點讓你給我帶歪。”
    他是代課老師，他怎麽能跟學生翹課呢？
    薛睿輕嘖兩聲，心想一個老師都這麽難帶歪，高管怕是更不好挖。
    “不行，得打感情牌……”
    薛睿自言自語的走下樓，向著保時捷的方向走去。
    突然，他的脖子被人勒住，身後傳來柔軟的觸感。
    “睿，今天怎麽下來這麽晚呀。”林若曦聲音十分軟糯。
    “散散步吧。”薛睿轉過身，摟著林若曦一步一步的往車子相反的方向走去。
    林若曦眼睛彎彎，她低下身子，讓薛睿把身子的重量壓在她的肩膀上。
    “曦曦，我覺得風頭過了，你要不要搬到慕雪那裏住？”薛睿試探道。
    “唔…我覺得現在很好呀。”林若曦語氣很是心虛。
    已經分開住了半個月了，她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雖然薛睿一半的時間不在，但她每天都有期待感。
    期待下一次和薛睿的團聚，而且隻用等一天的時間。
    有確定的未來，林若曦不再胡思亂想，最近她工作狀態前所未有的好，效率大幅提升。
    “唉～”薛睿暗暗歎了口氣。
    顧慕雪那邊也是這麽說的。
    薛睿不禁感歎，人就像一塊吸鐵石——同性相斥，異性相吸。
    保持距離才是常態，之前的日子怕是一去不複返了。
    聽到薛睿失落的歎氣聲，林若曦抿了抿嘴唇，弱弱說道：“我…我搬過去吧，隻要你能開心一點。”
    薛睿搖搖頭，心想就算林若曦要過去，顧慕雪也不會同意的，於是他開口道：
    “曦曦，你不願意就不去了，我不會逼你做不開心的事。”
    林若曦心中一暖，薛睿還是這麽為她著想呀。
    突然，樓上掉下來一枚紙團，砸在林若曦的腳邊。
    林若曦抬頭一看，趙超傑在衝薛睿豎中指。
    狗東西，我們被逼著做作業，你憑什麽跑了？還光天化日撒狗糧，還有沒有天理了？
    趙超傑正在心中痛罵的時候，突然看到林若曦衝他也豎起了中指。
    薛睿發現小丫頭的表情凶巴巴的，他下意識順著林若曦的目光看去。
    林若曦表情慌亂，她在和趙超傑豎中指呢，她不想被薛睿看到她這麽暴力的一麵。
    短暫的猶豫過後，她捧著薛睿的臉蛋，閉眼重重吻了上去。
    “唔！”薛睿瞳孔巨震，心想小丫頭這是怎麽了？
    還不等他想清楚，樓上傳來一陣嘩然之聲。
    他抱著林若曦換了個方向，發現教室的窗戶上湊滿了人頭。
    薛睿臉頰一陣滾燙，他還是頭一次被這麽多人盯著……
    反觀林若曦，好似進入了無人之境一般，肆意的抱著他，好似周圍的一切都與林若曦無關。
    薛睿急忙把林若曦推開，他心髒頭一次跳的這麽快。
    “怎麽了？”林若曦抬頭看去，碰上不少同學的目光，大多數人都是一臉嬉笑的表情，像是在看什麽熱鬧一般。
    林若曦甜甜一笑，墊著腳尖，在薛睿臉上輕輕啄了一口：
    “他…他是我的呀！不…不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