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曦，要腳踏實地，一步一步來。”薛睿循循善誘道。
    林若曦有個造芯片的夢想，薛睿一直都知道。
    若是說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好像是在去年的電子廠裏，小丫頭手裏有許多有創意的設計，但因為芯片價格過高，最終不了了之。
    自那件事以後，一顆造芯片的種子在林若曦心裏生根發芽。
    “嗯，先吃飽飯才有力氣幹活。”林若曦又遞過去一枚蝦仁。
    薛睿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星期五”的字樣，薛睿突然想起來，今天應該去顧慕雪那裏吃餃子。
    “曦曦，我吃飽了。”薛睿戴上手套，打算把剩下的蝦仁塞進林若曦的嘴裏。
    林若曦口齒不清道：“睿，從明天開始，你就搬去慕雪那裏住吧，我要住公司了，不經常回家。”
    “為什麽？”薛睿眼睛瞪得很大。
    “唔，我要把現有的架構重寫，分布式算法，嗯…梯度聚合……”
    薛睿聽的頭腦發脹，他打斷道：“曦曦，說簡單一點。”
    林若曦頓了一下，仰起頭說道：“就是…我從沒想過會有這麽大的GPU集群，60T的顯存，但帶寬不夠，我的算法還得再優化……”
    林若曦越說越是激動，手舞足蹈的樣子，像是小孩子收到了心儀許久的玩具一般。
    薛睿搓著林若曦的腦袋：“曦曦，是不是沒打過這麽富裕的仗？”
    “嗯！”林若曦連連點頭，她覺得薛睿形容的很貼切。
    “從理論單精度性能來算，已經是排進全球前十的超級計算機了，你是國內…唔不對不對，世界級的算力巨頭。”林若曦眼裏有小星星閃爍。
    “這麽利害嗎？”
    薛睿努力壓著嘴角，心想小丫頭居然會拍馬屁了，他就是給小丫頭搞了台“大號電腦”而已，居然能得到這麽離譜的誇獎。
    “很厲害，說是國家級的戰略設施都不為過。”林若曦雙手畫了一個巨大的圈圈。
    “行了別誇了，待會我該尾巴翹到天上去了。”薛睿點點頭，收起手機，準備去顧慕雪家裏吃餃子。
    林若曦嘟著嘴，表情十分委屈，她心想自己明明也沒說錯，為什麽薛睿就是不信自己呢。
    林若曦不知道的是，薛睿一直是站在2024年的角度俯瞰2015，他隻是在2015年實現了未來的設施，其本人並未察覺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林若曦覺得有必要在學術圈給薛睿宣傳宣傳，不少學科都需要算力，奈何高校的實驗室配置太低，一個項目往往需要跑幾個月來驗證，而在薛睿的算力加持下，科研速度能提高幾十倍，她要給薛睿多拉一點生意。
    兩人離開飯店後，驅車前往顧慕雪家裏，突然，薛睿的手機“滴滴滴”的響起，是藤文博打來的電話。
    “薛總，我那個老同學下周回國，要帶她母親去美國看病。”
    電話裏傳來藤文博的聲音。
    “藤老師，您稍等一下。”薛睿捂住手機麥克風，側頭看向林若曦的方向：
    “曦曦，英偉達和我們建立聯合實驗室的目的是什麽呢？”
    薛睿總覺得資本沒那麽好心，英偉達一定也是想從他這裏得到一點什麽。
    “唔，為我們提供一定的硬件技術支持，再看看我們跑的什麽項目，能把性能優化到什麽程度，為他們的下一代芯片提供開發方向。”林若曦解釋道。
    “也就是說，他們一定程度上也在監視我們？”薛睿反問道。
    “對呀，所以在我看來，還是不要聯合實驗室的好。”林若曦解釋道。
    “那我們需不需要GPU架構方麵的人才？”薛睿反問道。
    薛睿雖然能力不足，但他最大的優點就是聽勸。
    一個優秀的老板，就應該讓專業的人去做專業的事，老板本人隻提供人才和經濟支持。
    “需要，可以優化性能，節省內存開銷。”林若曦果斷點頭。
    “知道了。”薛睿把手機貼到耳邊：“藤老師，把他家地址給我。”
    “嗯？你打算做什麽？”藤文博語氣詫異。
    “老人那麽大歲數了，跑國外看病舟車勞頓，對身體沒好處的。”薛睿笑嘻嘻道。
    “我也這麽勸過他，他考慮了幾天，最後還是沒答應，應該是覺得還不上人情。”藤文博如實說道。
    “考慮過就好。”薛睿嘿嘿一笑，有軟肋就好辦多了。
    藤文博沉默了許久，釋然的笑了起來：“我明白了，我打電話跟他說一聲。”
    “美國那邊還是晚上吧，別打擾人家睡覺，你把他家地址給我就行。”薛睿有了想法。
    “好，我短信發給你。”
    掛斷電話後，薛睿手機很快收到一個地址。
    他打開手機導航一看，距離長安足有一千多公裏。
    薛睿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他這下明白為什麽對方要去美國看病了，對方在國內沒什麽資源，來回折騰的成本太高，不如直接帶去美國。
    但做兒女的，誰想老人多遭罪呢？
    “曦曦，我要出去兩天。”
    薛睿立刻聯係楊興，把地址發了過去。
    不多時，電話另一頭傳來震驚的聲音：“什麽，你要用邁巴赫跑長途？”
    薛睿不緊不慢道：“你現在就收拾行李吧，最好多雇幾個人，租幾台車過去。”
    “薛總，你到底想幹什麽？”楊興難以置信道。
    “接一個很重要的人，今天晚上就得出發。”薛睿掛斷電話，開始聯係老家的大舅。
    他要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資源，將人才的軟肋牢牢握在手裏。
    林若曦歪著腦袋：“睿，你要去哪裏呀？”
    “給咱們公司挖個人，不然這麽大的電腦我玩不來啊，幾千塊顯卡，我都不知道該給它裝啥係統。”薛睿捏著眉心說道。
    一小時後，顧慕雪家中。
    顧慕雪為林若曦盛了一碗餃子，一個月來，三人第一次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這讓顧慕雪覺得很不對勁，薛睿一定是有什麽事情要說。
    “小睿，你想說什麽？”顧慕雪輕聲問道。
    “我要去挖一個人，他母親最近生病，機不再失……”
    薛睿解釋了幾句後，一邊吃著餃子，一邊認真研究起線路，他要做足萬全的準備，給老太太最高規格的待遇。
    顧慕雪點點頭，給楊興打了電話。
    “我安排了幾輛車，已經聯係楊叔了。”
    薛睿不知道顧慕雪想做什麽。
    難道是不想讓他去？安排楊興一個人過去？
    “我本人必須得去，這是態度問題。”薛睿語氣認真道。
    顧慕雪微微一笑，對著電話說道：“楊叔，要接的是個老人，最好帶一台房車，還有護工和保姆，再找個廚子……”
    薛睿目光愕然，心想顧慕雪並不打算阻止他，隻是覺得他準備的不夠全麵。
    “正好周末了，我陪你一起吧。”顧慕雪放下筷子，回到房間開始收拾東西。
    林若曦望著顧慕雪的背影，眼裏滿是羨慕之色，她也想陪薛睿一起去呀，可是最近事情太多了，她要改架構，還要在學校監督施工。
    林若曦一口氣塞了好幾個餃子，隨後拍拍手站起身，口齒不清道：“我也去給你收拾行李。”
    顧慕雪房間內。
    林若曦毫不猶豫的打開櫃子，按照薛睿目的地的天氣，開始給薛睿挑選衣服。
    顧慕雪側頭瞥了一眼林若曦，開學的一個月裏，她和林若曦幾乎沒有什麽接觸，兩人隻是偶爾聊一下薛睿的時間安排。
    共同話題越來越少，顧慕雪不由得擔心起來，她和林若曦的友誼還能持續多長時間？
    “慕雪，保濕霜也要帶上，那邊天氣比較幹燥。”林若曦提醒道。
    顧慕雪回過神來，和林若曦對視一眼，她從林若曦眼中看不到任何敵意，隻有對薛睿的關心。
    “好。”顧慕雪點頭一笑，從化妝台上拿下一瓶保濕霜。
    隨後氣氛又陷入了沉默。
    顧慕雪想找點話題，可林若曦已經脫離了學生的生活，她和林若曦可以聊的隻有薛睿。
    顧慕雪沉吟許久：“快到他生日了，你打算怎麽過？”
    林若曦呆滯的回過頭，她往年都是給薛睿做一頓飯。
    可今年的生日很特殊……
    三個人的生日怎麽過呢？
    林若曦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將房門輕輕鎖上。
    “慕雪，你有什麽計劃嗎？”林若曦滿臉期待。
    她自知自己是個無趣的女人，每天隻會做做飯，為薛睿端洗腳水。
    顧慕雪下意識的挪開眼睛，心想林若曦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一開口就把責任丟到了她的身上。
    不過…她不討厭這種感覺。
    顧慕雪問道：“他有沒有什麽喜歡的東西？比如電腦什麽的？”
    雖然和薛睿生活了許久，但顧慕雪發現薛睿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愛好——除了打遊戲。
    可是對於數碼3C方麵，顧慕雪並不是很了解，她知道林若曦屬於“行家”，或許林若曦可以給她一些建議。
    然而，林若曦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我都給他買全了，沒有可以再買的東西了。”
    林若曦很是後悔，她平時給薛睿的太多，導致生日的時候已經是“送無可送”的狀態了。
    “我也是。”顧慕雪無奈搖頭。
    薛睿的生日，把兩人都給難住了。
    氣氛沉默了片刻，林若曦突然抬起頭，目光在顧慕雪身上肆意的遊走。
    顧慕雪下意識捂住了胸口：“你…你在想什麽？”
    顧慕雪隱隱有種錯覺，她覺得林若曦好像對她有什麽“非分之想”。
    “他喜歡你呀。”林若曦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
    顧慕雪眉頭一皺，林若曦又開始說“廢話文學”了。
    薛睿喜歡她還用強調嗎？
    “他也喜歡你。”顧慕雪歪著腦袋，沒聽懂林若曦話裏的意思。
    “唔，不一樣的。”
    林若曦挽住顧慕雪的胳膊，左右看了看以後，貼在顧慕雪耳邊小聲說道：“慕雪，你…你知道cosplay嗎？”
    “聽過，怎麽了？”顧慕雪大大的桃花眼中，滿是疑惑。
    她不理解這和薛睿的生日有什麽關係。
    “咱們可以穿一些他喜歡的衣服，扮演角色陪他玩，你穿女仆裝一定很好看……”
    林若曦的幾句話，讓顧慕雪的臉頰肉眼可見的漲紅起來，她連連搖頭，磕磕絆絆道：“我…我不會。”
    她明白林若曦的意思，是兩個人一起哄薛睿開心一天，可她就是低不下去腦袋。
    “我可以幫你呀，我給你選衣服。”林若曦滿眼的笑意。
    顧慕雪曾經送過她衣服，現在她也要給顧慕雪選一身漂亮的衣服。
    “你的腿比我細，你適合穿白絲……”
    “若曦，你…你別說了。”顧慕雪捂著眼睛，她就不該跟林若曦聊這個話題。
    她和林若曦的戀愛觀差距太大。
    她的戀愛是兩個人平等相處，相敬如賓。
    而林若曦不一樣，林若曦全身心的依附於薛睿，把自己視為薛睿的“私有物品”。
    現在好了，林若曦把她也當成了薛睿的物品，要給她精心打扮一番，去討薛睿的歡心。
    “慕雪，你看看這件你喜不喜歡？”
    林若曦舉著手機，屏幕上是一套非常露骨的內衣。
    露骨到什麽程度？商家都很自覺的打上了馬賽克。
    “裏麵可以穿這件，這個很適合你。”林若曦語氣興奮。
    顧慕雪下意識的挪開眼睛，她不想和林若曦聊這個話題了……
    “我…我收拾好了，等我回來再說。”
    顧慕雪奪門而出，她打開落地窗，站在客廳的陽台上吹冷風，想讓自己亂成一團的腦子盡快清醒下來。
    “慕雪，你臉怎麽那麽紅？”
    薛睿站起身，伸手在顧慕雪發紅的臉蛋上試了試溫度。
    “好燙！”薛睿迅速轉身，語氣焦急道：“曦曦，快去找點退燒藥，慕雪燒起來了。”
    “我沒燒！”顧慕雪咬著牙，不耐煩的把薛睿的手推開。
    “那你臉怎麽紅了？”
    薛睿把目光看向林若曦，他總覺得問題應該在小丫頭身上。
    從林若曦鎖門的時候薛睿就注意到了，薛睿沒有太多在意，隻當兩個女孩在聊什麽私密的悄悄話。
    但現在看來沒這麽簡單，林若曦一定是惹顧慕雪生氣了。
    “慕雪，你別跟她一般計較。”薛睿小聲安慰一句，隨後轉過身，板著臉對林若曦說道：“曦曦，道歉。”
    “對不起我錯了。”
    林若曦毫不猶豫的低頭道歉，但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又弱弱的追問道：“慕雪，可以嗎？”
    “什麽可以嗎？”
    不等薛睿繼續追問，顧慕雪轉過身，凶巴巴的盯著林若曦：
    “你…你閉嘴！我答應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