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
    六點的鬧鍾響準時響起。
    村上牧從被子裏伸出手關掉，又躺了三分鍾才起床。
    四月的東京還是有點冷。
    以往村上牧都是六點半才起床，但今天他有件事要辦。
    哪怕父母不在了，生意失敗留下的欠款也依舊要還。
    所以每當做完租借男友拿到的錢，村上牧都會先還上一部分欠款。
    簡單洗漱後，村上牧整理好製服出了門。
    用樓下便利店的ATM機，將昨天賺的錢打一部分到指定賬戶後，村上牧又拿了一份三百円的飯團。
    東京大學在文京區，從千代田坐丸之內線，到本鄉三丁目站，再算上步行到本校的時間……
    村上牧粗略算了一下，大概要將近半小時。
    現在是七點。
    今天早起了半小時，所以抵達本校大概會是七點半。
    村上牧平時很少會這麽早到學校。
    畢竟上了東大，約束也沒高中那麽多了。
    刷卡進站。
    緊趕慢趕，總算在七點坐上前往新宿的通勤電車。
    這會正是早高峰，村上牧好不容易上電車，又很快被擁擠的人群擠的腳不著地。
    過程不適，但總歸是在預期內抵達學校了。
    從毫不起眼的正門進去，迎麵是兩旁種滿銀杏樹的大道。
    秋天的時候，這裏則會變成一片金黃。
    第一節課是世界曆史。
    走過安田講堂，偶爾有女生路過，她們會和村上牧打招呼。
    “村上同學，早上好！”
    “早上好。”
    “我們下午有家政課，給你做餅幹哦。”
    “不用了，我下午還有社團活動……”
    “村上君，今天依舊很帥呢！”
    “謝謝，你也是。”
    “誒，那意思是我有機會了嗎？”女生有些誇張的驚喜道。
    村上牧肯定不是這個意思，也不知道她是怎麽理解的……
    走進教學樓，村上牧隨意一瞥視線，看到過道旁，一道靚麗的身影
    ‘真巧……’
    村上牧猶豫了一下，還是提高一點音量打招呼。
    “立花同學，早上好。”
    立花澪穿的是白色短袖，下身則是藍色的高腰牛仔褲，相當簡約的風格，但完美的身材和精致的俏臉，又讓人產生這是時尚潮流的感覺。
    村上牧佩服，如此普通的搭配，居然能被這家夥穿出高級感。
    果然，魅力大於一切衣裝……
    村上牧還記得，上次去澀穀的表參道，那裏有一所私塾，製服無比難看。
    如果是立花澪穿上的話，應該會好很多。
    “村上同學，這麽光明正大找我要襪子真的好嗎？”
    立花澪的語氣，和她此刻的臉色一樣平靜。
    村上牧愣了一下，“什麽？”
    立花澪勾起穿白襪的腳丫，將鞋子拉上。
    鞋子裏不知什麽時候進了一片不起眼的塑料包裝。
    立花澪猜測，大概是早上吃麵包時，不小心落在裏麵了。
    “你很不會掩藏視線。”
    “我沒有……”
    村上牧餘光看了看周圍，還好沒人路過。
    “中午跟我來，我脫給你。”立花澪無視了前一句話，“穿久一點的話，村上同學應該會更喜歡的。”
    “你沒把那件事說出去吧？”
    村上牧也學會了無視，不管這家夥說什麽，隻要不好聽無視就好了。
    至於昨天接吻，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提起。
    “你覺得我能和誰說？”
    穿好室內鞋，立花澪轉身走了。
    確實，這家夥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加上之前還把無禮告白的人打了一頓……
    女生排斥。
    男生望而卻步。
    即便有幾乎完美的容貌，朋友也實在有些奢求。
    “那就好。”
    村上牧隻是想確定這件事。
    。。。。。。。。。。。。
    “叮鈴～”下課鈴響。
    教授前腳剛離開，後腳教室便稀疏響起合書的聲音。
    “村上同學，馬上要期中測驗，筆記能借我一中午嗎？”
    前桌女生轉頭看過來。
    “筆記嗎……”
    這個女生，已經連續好幾天特意坐在村上牧前麵，意思有些太明顯了。
    村上牧幾乎可以猜到後續發展。
    女生會在筆記本上寫下告白的話，特別折好後，讓村上牧打開看見。
    “拿去吧。”村上牧沒有在意。
    隻是希望這位女同學，不要被前輩們的留言給嚇到。
    這本筆記從國中開始就跟著村上牧了。
    她絕對不是第一個想到這種告白方式的。
    到時候，可能連找下筆的地方，都要花好一會吧……
    “謝謝村上同學！”女生滿懷欣喜的接過筆記。
    她不知道的是，隻需要花幾萬円，就能在戀愛租借網站租借到村上牧當男友。
    而村上牧一直以為自己掩藏很好，絕對不會被身邊人發現，甚至還為此取了花名。
    饒是如此……
    村上牧想起那道靚麗的身影。
    怎麽就被她發現了？
    還有，這家夥總是說喜歡腳什麽的……
    莫名其妙的家夥，關係就到此為止吧。
    估計以後也不會有太多交集……
    村上牧心裏想著。
    他以為這件事會成為小插曲，很快就能忘掉。
    結果就是，接下來參加社團活動的時候，自己總是莫名會想起這句話。
    這下，村上牧心裏有些沒底了。
    難道自己真的是足控，隻是有病不自知？
    那太可怕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村上牧踏進了活動室。
    他是天文部的部長。
    這種摸魚社團，幾乎都是僵屍社員。
    除了村上牧偶爾會來活動室以外，幾乎沒有其他人了。
    村上牧平時的活動，也就是保證活動室整潔，偶爾再寫點報告。
    隻是，以往都能安靜享受獨處時光的村上牧，這次卻怎麽也靜不下心。
    思索片刻，他背上包站起身。
    從活動室出來，村上牧先是到學校便利店買了一份鮭魚壽司。
    路過三四郎池，還撕了一點給池裏的魚吃。
    “村上同學，你居然沒吃午飯就過來了……”立花澪平靜的眼神看著村上牧，“是因為想要襪子？”
    她當時說的是午休，沒說具體時間，也沒想到村上牧這麽早就過來了。
    “約定時間不就是現在嗎？”村上牧看了一眼手機。
    十二點半，午休有一個多小時，下午兩點還要回去上宏觀經濟。
    “看在你這麽守時的份上……過來吧。”
    立花澪從桌上拿起一張表格，示意村上跟她走。
    “你不先說說，讓我來這裏的原因嗎？”村上牧無奈道。
    這是一間很寬敞的梯形教室，原本該放講台的地方，卻放著一張長木桌。
    村上牧認為，少女將他約過來，絕對不是給個襪子這麽簡單……
    立花澪在長木桌坐下，村上牧則是坐到對麵。
    少女填表格的時間裏，村上牧拆開第二包麵包吃了起來。
    這時，立花澪終於將表格寫好，推了過來。
    【立花偵探事務所】
    “你要我……加入事務所，當偵探？”村上牧問。
    立花澪十指交叉，撐著光滑的下巴，“地點就在學校附近，有時間可以帶你去看。”
    “你是偵探？”
    村上牧疑惑的眼神打量少女。
    “嗯。”立花澪點頭，“並且，做偵探肯定比租借男友有意義。”
    “我拒絕。”
    村上牧需要錢，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收入不穩定的偵探上。
    立花澪似乎早有預料，繼續說，“昨天才商量好的，一起做更多？”
    “刺激的事，也沒說要我加入事務所……”
    這是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
    立花澪眯起好看的眼睛，盯著他，“村上同學，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村上牧正想說‘明確拒絕’，突然感覺有什麽在輕輕觸碰大腿。
    軟軟的……
    桌下不知何時，已經伸來一隻裹著白色長襪的腳丫。
    村上牧愣了一下，看向立花澪，“立花同學，你以為……”
    “你不是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足控嗎？”
    立花澪無聊似的打了一個哈欠，“現在不就是最好的機會？”
    好像……是這麽回事？
    關於自己到底是不是足控這件事，村上牧也很好奇。
    隻是，隨著少女的腳丫不斷朝靶心靠近，村上牧還是不自覺的夾緊了一點。
    “村上同學，你看上去很不對勁呢。”立花澪觀察著村上牧的一舉一動。
    “是嗎？”
    村上牧沒有鏡子，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心裏也沒底。
    “有感覺了？”
    立花澪仔細打量後，輕笑道。
    隻是這點程度，村上牧還是可以否認一下，他搖頭道：“也就這樣吧……”
    立花澪笑容更盛，“那就請鬆開一些，這樣遮遮掩掩的算什麽？”
    【隻需要放棄抵抗，承認自己是足控，救贖之道就在其中……】
    【戀愛攻略已經更新！】
    【攻略一：追尋內心，承認自己確實是足控（300積分、天賦點*1）】
    【攻略二：繼續否認，但即便嘴硬也無法改變事實（100積分）】
    村上牧一直很好奇，這所謂的戀愛攻略是認真的嗎？
    自己可是完全嗅不到一點戀愛的氣息……
    村上牧心裏想著。
    這時，教室門口傳來聲音。
    “請問，村上君在這裏嗎？”
    是上午借走村上牧筆記的同班女生。
    看到村上牧和立花澪坐在一起，她明顯愣了一下。
    “井村同學，找我有什麽事嗎？”村上牧伸向桌下，按住少女的腳丫。
    他可不想桌下的小動作被別人發現了。
    “那個……我來還一下筆記……”
    女生本來是想借還筆記的事，當麵和村上牧告白，當得知道他在圖書館，便立刻趕過來了。
    這種人少的地方，更加適合告白。
    哪成想，進門就看到村上牧對麵坐著另一個女生。
    立花澪。
    女生圈子裏沒人不認識她。
    長的漂亮，本就容易被妒忌，加上平時清冷的性格。
    ‘裝’
    ‘碧池’
    ‘在外麵被包養了吧’
    諸如此類的謠言漸漸傳開。
    但這依舊不影響，立花澪在男生那有著居高不下的熱度。
    畢竟漂亮的女生，男生都喜歡。
    “筆記啊……”
    村上牧想起來了，上午是有這麽回事。
    “其實你下午上課給我就好，不用這麽麻煩的……”
    在村上牧毫無防備，放鬆警惕的時候。
    桌下的腳丫突然襲來，正中靶心。
    【滿分！這位美少女的準心一定要給滿分！】
    村上牧亳無征兆的倒吸一口氣，他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對麵的少女。
    但她卻若無其事的看著筆記本電腦。
    這個可惡的女人……
    “不行，我得親手交到村上君手上！”叫井村的女生說，“有些話，我也想親口說給村上君聽……”
    “這……這樣嗎？”
    村上牧勉強回應，還要注意桌下的動作不被發現。
    但少女似乎一點沒有停下的意思……
    裹著白色長襪的腳丫，依舊在狹小的空間裏，和村上牧的未來纏鬥。
    “村上君，請和我交往吧！”
    叫井村的女生，鄭重的將筆記本遞過來。
    這個場景，她昨晚在腦海裏排練了無數次。
    哪怕，村上牧的筆記本後麵，滿滿都是前輩們的留言。
    可見在自己前麵，已經有不少女生用這種方式和村上君告白了。
    但……成功的那個人，為什麽就不能是自己？
    抱著這樣的心態，井村有了這次大膽的告白。
    隻是，什麽時候告白不好？
    偏偏現在……
    村上牧笑著說，“那個……井村同學，會不會有點太突然了？”
    “不，一點……一點都不突然！”
    井村想著自己昨晚提前準備的台詞，“村上君的優秀，正直，溫柔，富有文藝氣息，這些我一直都看在眼裏，和那些整天滿腦黃色廢料的男生不一樣……”
    “嗬……”
    一聲輕而好聽的輕笑。
    旁聽的立花澪，像是自言自語般戲謔道：“確實是正直……超級正直呢。”
    這個女人……
    村上牧長呼一口氣，看似是在斟酌發言，實際是擔心一個不注意，桌下會發生不好的事。
    “抱歉井村同學，我暫時還沒戀愛的打算……”
    村上牧有拒絕的經驗，已經不再像第一次那樣不好意思了。
    得到明確的拒絕，井村肉眼可見的失落。
    失敗已經是必然，她本來也沒抱多少希望。
    隻是在女生們流行向村上君告白，好像大學不向村上牧告白一次，就不算完整。
    “村上君，我們還能當朋友，對吧？”
    “嗯……”
    不妙，這女人真的不打算停了……
    【實在忍不住，就打給她吧，反正是她先動的腳……】
    係統的問題，村上牧晚點再解決。
    他現在隻希望，這個叫井村的女生能快點離開。
    井村顯然還有話想說，但礙於立花澪本人就在這，她也不敢直說。
    隻好留下一句‘下午見’便離開了。
    村上牧長舒一口氣。
    這個女人……
    這個自以為是的家夥！！！
    村上牧抓住了桌下，調皮亂動的腳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