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兒一點委屈都不會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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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密注視著她一舉一動的恒王當即慌了神。要知道,皇上皇後本就對他撿個孩子回來當親閨女養的決定頗有微詞,若是陳燕昭再當眾失禮……他肯定是不舍得將陳燕昭再送走,可皇命難違,他即便抗旨,也很難保全陳燕昭。
    一旁的陳景煥卻是氣定神閑,甚至還騰出手來拍了拍恒王的胳膊,讓他放心。
    沒想到皇後真的沒有生氣。她隻是下意識往後躲了躲。
    “蝴蝶……”陳燕昭慢吞吞解釋。
    “想要蝴蝶?來,給小郡主把那一匣子的蝴蝶發釵拿來。”皇後的胳膊已經累了,她把陳燕昭妥善安置在膝頭上,麵對著她。
    陳燕昭卻搖搖頭,小手不肯放下,始終指著皇後鬢間那個“要會動的。”
    從剛把陳燕昭帶回來的時候,恒王就發現了,陳燕昭隻喜歡蝴蝶,還有會動的小玩意。
    皇後合不攏嘴,連連應承她,“皇祖母那匣子裏的蝴蝶都是會動的。昭兒肯定喜歡。”
    她朝一側的宮人使了個眼色,宮人便忙不迭捧了那一匣子的蝴蝶發釵過來。陳燕昭眼花繚亂,手伸進匣子裏隨便抓出來一個就不肯放了。
    剩下的都給陳景煥代為拿著了。
    恒王受寵若驚,下意識就要推拒“母後,這未免太多、太貴重,昭兒還是個小孩子……”
    皇後一伸手,止住了他的話。她慢條斯理地說“不多,一個郡主,頭上連點像模像樣的發飾都沒有,怎麽能行呢。”
    陳景煥看妹妹惹人喜歡,有些自得,又眼熱妹妹的寵愛,小聲自言自語“她那頭發才多少,那發釵都帶不住。”
    好巧不巧,恒王聽見了,隨後照著後腦勺給他輕輕來了一下。
    “眼下是誰在禦書房?”還有太後那邊要去,若是再拖延,就非得留下陪太後用午膳了。恒王有些著急。
    皇後的笑容一滯,眼神從陳燕昭臉上挪到了恒王身上,“丞相在呢,估計又是來參你的,你躲著些,別在皇上麵前跟他碰上。”
    恒王一時沒說話,皇後也拿不準他心裏是怎麽想的。半晌,恒王朝陳燕昭招了招手,歎口氣,說“碰上了也沒辦法,早晚都要見的。”
    陳燕昭坐在皇後懷中,專心致誌玩著新得的蝴蝶,絲毫沒注意到恒王的動作。
    “昭兒,該走了。”恒王走到皇後身邊,蹲著朝陳燕昭張開雙臂。
    陳燕昭不想走,往皇後懷裏鑽了鑽。她眼前是皇後煙藍色的外袍,而腦海中,這抹煙藍色卻越來越遠,直到在大殿門口,隨著混亂的驚呼聲,染上了髒汙。
    皇後沒鬆開抱著陳燕昭的手,而是就這麽托著她站了起來。
    “走嘍。”她有些依依不舍,是想送陳燕昭出門。
    陳燕昭卻在她懷裏扭動起來,看著十分抗拒。
    皇後一愣,隨即勉強笑了笑,“是在本宮懷裏不舒服?本宮沒抱過幾次孩子,你與太子小時候都是奶娘抱著的。”
    說著她把陳燕昭往前一送,恒王趕緊上前將陳燕昭接住,挽尊道“母後多心了,小孩子的脾氣瞬息萬變,一會哭一會笑,不是您的問題。”
    “那本宮就不送你們了。記得若是在皇上身邊見了丞相,不要與他爭辯……”
    恒王一一應下。
    耽誤了幾句話的功夫,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呼,殿內眾人皆是轉身看去。
    “娘娘您沒事吧?快傳太醫、傳太醫!”一派混亂中,小宮女尖利的喊聲分外刺耳。
    “怎麽回事?”皇後邊說邊往外走。
    門外眾宮人正眾星捧月般圍著一個跌坐在地的華服女子,她一手捂在一側的腿上,另一手搭在宮女胳膊上,借力想站起來。
    皇後的眉頭鬆了鬆,表情卻沒那麽擔心“淑妃這是怎麽了?”
    宮裏人人都知道,皇後娘娘最看重禮節。淑妃跌倒事小,在皇後娘娘麵前失了禮才是大事。
    淑妃艱難掉轉過身子,給皇後行了個大禮,“臣妾不慎跌倒,在娘娘麵前丟了人,還望娘娘息怒。”
    皇後不辨喜怒的“嗯”了一聲,居高臨下看著淑妃,“先起來,日後多加小心。”
    淑妃忍不住為自己辯解,“娘娘,不知為何,這地上水痕至今未幹,臣妾一時不查,這才……”
    皇後轉身往殿內走去。那闖了禍的灑掃宮女臉色一白,心驚膽戰地自去領罰了。
    淑妃低眉順目跟著皇後進殿,還沒落座就發現了殿內的三人。
    恒王抱著陳燕昭,領著陳景煥,跟淑妃行了禮。
    淑妃一眼就看到了恒王懷裏的小丫頭。
    她笑笑,朝陳燕昭抬了抬下巴,“這就是恒王新得的小丫頭?”
    皇後的眉頭微微一擰,沒說話。
    恒王擺弄著小女兒的手,朝淑妃招了招,“小女見過淑妃娘娘,孩子年幼,不會說什麽吉祥話,本王就代勞了。”
    淑妃掩嘴一笑,饒有興致地偏了偏身子跟皇後說話。
    “這孩子長得倒是精致,跟恒王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要臣妾說啊,恒王抱她出去,指不定多少人覺得這是恒王哪個外室生的呢!”
    皇後的臉徹底垮下來了。恒王是皇上的諸多皇子中最本分的一個,別說是外室了,就連一個姬妾都沒有,這話平白挑撥他與宋氏的關係。
    恒王當即就還嘴,他捏了捏陳燕昭的小臉,低頭衝陳燕昭笑著,話裏話外卻是對淑妃的反擊。
    “本王可不像淑妃所出的兩位皇兄,姬妾成群,眠花宿柳。對了,聽說四皇兄又在京郊置辦了處宅子,要安置新婦?四皇嫂這次沒再去鬧?”
    淑妃的臉色一僵。陳燕昭什麽都聽不懂也就罷了,偏偏還愛學舌,一邊笑一邊重複“眠、眠花……”
    陳景煥一臉認真,教妹妹說話,“眠——花——宿——柳——”。
    皇後板著臉,佯裝生氣地斥了陳景煥一句“別什麽亂七八糟的都教給妹妹。當哥哥的,得以身作則才行。”
    她很明顯是話裏有話,在借著訓孫子的由頭,暗戳戳諷刺淑妃的四皇子呢。
    淑妃臉上掛不住,但還不想就這麽起身走人,她今天是有事來求皇後,絕不能就這麽灰溜溜離開了。
    思來想去,她想到一個絕好的跟恒王拍馬屁的點子。
    “這丫頭一看就聰明,將來琴棋書畫肯定樣樣精通,到時候,媒婆都要踏破恒王府的門檻了。”
    可惜恒王不領情,隻是但擔心笑了笑,絲毫沒覺得這是什麽誇讚。
    陳燕昭懵懂的大眼眨了眨,看看淑妃,又低下頭玩起了蝴蝶。
    恒王凝視著她的動作,輕輕說“我們昭兒不用學那些東西,一輩子過得輕鬆開心就好了。至於有沒有人求娶……”
    他抬起頭,看著淑妃,緩緩勾起唇角,“我不是四皇兄那種要靠女兒的姻親攀關係的。若將來昭兒遇不到喜歡的男子,恒王府就是她永遠的家。我死了,還有她的四個哥哥,昭兒一點委屈都不會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