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采臣看見她關上了門，一臉疑惑地走到了門前，拍了拍門：
    “小倩……小倩……”
    “你現在來的不是時候，你趕快走。”聶小倩聲音焦急地催促道。
    “這怎麽了？”寧采臣站在門外，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樣。
    就在寧采臣疑惑之時，聶小倩感覺到那妖氣和鬼氣越來越接近了。
    於是她一把拉開房門，將寧采臣拽了進來：“來不及了，你快進來。”
    “我是來跟你道別的，我明天就要走了。”寧采臣一邊跟著她進入了房間一邊說。
    “明天？”聶小倩腳步一頓。
    趁著聶小倩愣神之際，寧采臣才得以觀察這房間內的情況。
    房間內燭光搖曳，照映著木製的地板，他前方的角落裏擺放著一張古琴，正是寧采臣昨日在那亭子裏看見的琴。
    在寧采臣和聶小倩的右手邊不遠處，還放著一個足以兩個人進去的木製大浴桶。
    觀察完四周，寧采臣看向聶小倩，接著正色道：
    “不過我以後會想辦法經常來看你的。”
    “千萬不要。”聶小倩回過神來。
    要是寧采臣之後還回來找聶小倩的話，就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此刻，時間要來不及了，她趕緊讓寧采臣進去一旁不遠處的木製浴桶裏麵：
    “姥姥要來了，她的鼻子很厲害的，你躲在水裏，她就聞不到你的味道，千萬不要被發現了。”
    寧采臣來不及多問，就被聶小倩按入了水底。
    與此同時，門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身穿青色紗衣，神情冷淡的女子，身後還跟著兩個婢女。
    女子來到聶小倩麵前，麵無表情地輕聲喊道：“小倩姐姐。”
    “小青，我知道姥姥等得不耐煩了，我一會就出去。”聶小倩看了一眼穿青色紗衣的女子，隨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站在浴桶旁。
    接著聶小倩略微緊張地看向身旁的浴桶，見沒察覺到什麽異常，她便收回了視線。
    這時，名叫小青的女子後退了兩步，微微低頭，向著門口的方向行禮。
    突然一陣狂風吹來，身穿黑色深衣的樹精姥姥陡然出現在聶小倩麵前，手裏拿著一根黑色的皮鞭。
    “我讓你把那個書生抓來給我補充陽氣，人呢？！”說著，樹精姥姥怒氣衝衝地甩動皮鞭，抽向聶小倩。
    昨日樹精姥姥就讓聶小倩去勾引寧采臣，結果她卻失敗了。
    “啊！”聶小倩被抽打在地，她蜷縮著身子，痛苦地哀嚎著。
    樹精姥姥不斷猛地掄動鞭子，鞭子在空中發出尖銳的啪啪聲。
    “賤人，忘了我怎麽折磨你的嗎？”樹精姥姥一邊打一邊罵道。
    一旁的小青則是幸災樂禍地看著聶小倩，眼神中充滿了嘲笑。
    此時，屋子外的一棵樹上，林柯正透過窗戶能看見裏麵的情況。
    在寧采臣走出蘭若寺的時候，他就一直跟著。
    正如他猜想的一樣，是樹精姥姥命令聶小倩誘惑寧采臣的。
    不過最後聶小倩沒有下手，這讓樹精姥姥很生氣。
    過了片刻，屋內，樹精姥姥丟下了皮鞭：
    “哼，這一次就饒了你，再不聽話，我就撒了你的骨灰！”
    聶小倩知道，倒不是樹精姥姥舍不得打自己了，而是還要靠著自己幫她勾引男人。
    雖然樹精姥姥不再鞭打聶小倩了，但她依然麵色痛苦地躺在地上，過了一會她才緩緩起身。
    此刻，距離聶小倩有成人兩步遠的浴桶內，寧采臣憋不住氣了，他想要透出水麵換一口氣。
    聶小倩看見浴桶內的異常，心中一驚，她強忍著身上的疼痛，撲向浴桶，假裝是受了傷，需要依靠著浴桶才能站起身。
    緊接著，他把露出一半腦袋的寧采臣按回了水底，隨後將掛在桶邊的白紗扯了下來遮擋住水麵。
    就在聶小倩依靠浴桶站起身時，陪著樹精姥姥站在距離聶小倩有成人五步之遠的小青眉頭一挑，一眼看向浴桶。
    小青緊盯著浴桶，然後緩緩飄向聶小倩，想要一探究竟。
    正扶著浴桶的聶小倩看見了飄來的小青，頓時慌了神。
    她沒想到小青竟然發現了異常。
    “小青，拿藥給你姐姐治傷。”這時，樹精姥姥一邊欣賞著兩個婢女展開的紅色婚袍一邊吩咐小青。
    樹精姥姥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或者說根本不關心。
    她手底下的幾個鬼時常鬧鬧矛盾，都很正常。
    聽到樹精姥姥的命令，小青停下了腳步，糾結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浴桶。
    但她隻是猶豫了一會，便轉過身回答道：“是。”
    不一會，小青端著藥盤來到聶小倩身旁。
    看見小青過來，聶小倩上前一步擋在了小青跟浴桶的中間，想要攔住她。
    忽然，小青快步往左跨一步，躲開了聶小倩，隨即上前探頭看向浴桶裏。
    結果她卻隻看到一塊遮蓋在水麵的白布。
    聶小倩察覺她的動作，頓時麵色一驚，立即伸出雙手，將小青整個人轉了過來，按坐在了浴桶上。
    小青被她這樣一攔，雖有些不甘心，但隻能乖乖放下藥盤，開始給聶小倩上藥。
    “我已經把你許配給黑山老爺了，三天後你就要過門了。”樹精姥姥在聶小倩和小青的不遠處滿意地看著這製作完美的婚袍。
    此時，在浴桶水底的寧采臣透過水麵，隱隱約約能看見小青那觸手可及的人影。
    他雖然有點憋不住了，但不敢有什麽動作，隻是緩緩地呼氣。
    緊接著，一串串小氣泡從寧采臣嘴裏出來，隨後衝出了水麵。
    忽然，正在給聶小倩上藥的小青感受到身後的浴桶裏似乎有什麽動靜，眉頭一挑。
    聶小倩也察覺到浴桶的異樣。
    她緊緊盯著小青，當她看見小青想要向後轉頭時，頓時一把按住小青正在給她上藥的手，眼中滿是警告之意。
    小青不得不打消了向後看的念頭。
    “而且黑山老爺也不是好惹的，發起火來，連我都打不過，你嫁過去之後就不用回來了。”樹精姥姥在旁邊一邊整理好紅色婚袍一邊說。
    過了一會，樹精姥姥見聶小倩不說話，微微皺眉：“小倩？”
    “姥姥。”聶小倩聽見樹精姥姥語氣不悅，趕忙轉頭看向她。
    她剛才注意力都放在了小青身上，差點沒聽見樹精姥姥說的話。
    “過來試試這件衣服，是你出嫁穿的。”樹精姥姥沒有追究，擺擺手，一旁的兩個婢女展開了一件紅色的婚袍。
    趁著聶小倩回應樹精姥姥的間隙，小青瞅準機會轉身，出手抓向浴桶裏的白布。
    而聶小倩時刻都保持著警惕，立馬反應過來，一把攔住小青的手。
    “走，你也替我看看。”說著，聶小倩不管小青狐疑的眼神，強拉著小青起身。
    小青不管是實力還是地位都比不上聶小倩，隻能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浴桶，隨後跟著聶小倩走了。
    寧采臣在水底看得不真切，隻能看見模模糊糊的身影漸漸遠去，待徹底不見之後，他在水底微微放鬆了一下。
    片刻之後，在兩名婢女的幫助下，聶小倩換好了衣服。
    穿著紅色嫁衣的聶小倩更加地美豔動人。
    而寧采臣也終於憋不住氣了，他伸手撥開白紗，慢慢探出腦袋，呼出一口氣。
    “嗯？好像有股什麽味道，好像是活人的味道。”樹精姥姥察覺到空氣中有人的氣味，瞬間臉色一變。
    樹精姥姥是可以聞到人的呼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