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老爺,公子的襠部怎麽在流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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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回老爺,公子他還沒有回家。”
    管家如實稟報道。
    李善長眉頭一皺,一股粗氣從鼻孔裏噴了出來。
    “這個混賬!天天不學好,就知道在外麵花天酒地!這麽晚了還在外麵鬼混!”
    他罵道,
    “你去門口等著!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教訓他不可!再不好好管教,以後李家的家業遲早敗在他的手裏!”
    本來心情就不佳,兒子還偏偏不爭氣。
    掙下來這份基業,要是沒兩代就凋亡,那他嘔心瀝血圖個啥?
    “恩師息怒,息怒……”
    胡惟庸趕忙出言勸慰道,
    “今天是端陽節,估計是他們幾個小的喝酒喝多了,我兒胡鵬也跟著呢。”
    “其實您也犯不著大動肝火,先前陛下不是說,要與您結個親家嘛!”
    “李祺嘛,別的不行,當個駙馬,榮華富貴定然是享受不盡的,咱們這些當爹的沒必要焦慮,兒孫自有兒孫福嘛!”
    李善長抬眼瞥了胡惟庸一眼。
    “你倒是豁達。”
    他輕哼道,
    “駙馬?駙馬有什麽好當的,沒出息的人才去當駙馬,這種外戚是最沒有前途的!”
    “不過,正如你所說,榮華富貴還是可以確保的……哎!罷了,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或許天生就是這條命吧!”
    駙馬是外戚裏麵最沒有政治地位的存在。
    基本上當了駙馬,就和朝廷大權無關了,但對於能力不足的人而言,這卻是一個肥差。
    “人各有誌,強求不來的。”
    胡惟庸笑道,
    “我其實想的很開!人生短短幾十年,有能耐就去闖出一片天,沒能耐就老老實實趴著!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對於胡鵬,我從來不管他!我隻專注我自己!”
    李善長微微頷首。
    “惟庸,你是有上進心的,能力也夠。以後,我說不定還要仰仗你呢……”
    他沉聲道,
    “我老了,哪怕真的坐上了左丞相的位置,用不了幾年也得告老還鄉。”
    “不過,在我走之前,我一定會盡力扶你一把,讓你坐上那個位置!”
    唰!
    聽到這番承諾,胡惟庸猛地起身,納頭就拜!
    “恩師在上,請受惟庸一拜!”
    “若真有那一日,惟庸定唯恩師馬首是瞻,一切政務,鹹決於恩師!”
    李善長撫須一笑,樂嗬嗬的將胡惟庸扶起。
    兒子不爭氣,那就隻能指望門生。
    對於胡惟庸,他還是很看好的,有野心有手腕,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兩人此刻心情都好轉了一些,正欲再喝兩杯,卻聽那管家慌張喊叫道:
    “老爺,老爺!”
    “不好了!”
    “公子他,公子他……”
    李善長略一側目,皺眉嗬斥道:
    “慌張什麽?那個混賬回來了?”
    “叫他現在就滾來見我!”
    然而,聽到這話的管家卻是連連搖頭,顫聲道:
    “老爺,公子他……身受重傷,是被人扔到家門口的!”
    “您快去看看吧!”
    李善長;“?!”
    胡惟庸:“?!”
    李府門口。
    “你們這些天殺的,把我兒打成這樣!”
    “老娘,老娘跟你們拚了!”
    李善長和胡惟庸急忙趕到門口,便見夫人趙氏如同潑婦一般,朝著門外的男人大吼大嚷,拳打腳踢。
    然而,麵對趙氏的撒潑打滾,鑾儀衛眾人卻是麵無表情,轉身便要離開。
    看著躺在台階上渾身都是血跡,昏死過去的李祺,李善長心神一顫,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祺兒?祺兒!”
    他三步並做兩步奔到李祺身邊,顫聲道,
    “這是怎麽了這是?這……這究竟是怎麽了這是?”
    “祺兒,誰把你打成這樣啊!”
    一時間,李善長人都有些眩暈了。
    好端端的一個兒子,出門的時候還瀟灑自如,活蹦亂跳的。
    這才過了半天時間,怎麽會變成這副慘樣?!
    雖然口口聲聲說要教訓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但在心裏,他其實還是溺愛這個寶貝兒子的啊!
    “站住!”
    胡惟庸從府裏奔了出來,喝令道,
    “汝等是什麽人!竟然在應天行凶作亂!”
    “全都給我站住,統統不許動!”
    對李善長的兒子下這麽重的手,簡直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啊!
    李善長此刻也是反應了過來,朝著府內吼道:
    “把他們全都給我攔住!”
    噔噔噔!
    府內的家丁仆役魚貫而出,雖然手無寸鐵,但人馬還是夠的,一下子竄出來二十來個人,將鑾儀衛們圍了起來。
    “胡大人也在啊。”
    那鑾儀衛總旗見這陣仗,神色卻是沒有絲毫變化,隻是朝著身旁手下吩咐道,
    “那正好,不用我們再跑一趟了。”
    “把胡鵬也弄下來吧。”
    兩個鑾儀衛得令,麻溜的從馬車上抬下一個人來,將其擺到了李祺的身邊。
    同樣是鼻青臉腫,渾身溢血,被打的不像人樣了。
    李祺和胡鵬排在一起,不像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倒像是剛從死牢裏放出來的一樣,渾身上下都找不到一塊好肉!
    胡惟庸:“!!!”
    “鵬……鵬兒!”
    他看著躺在地上的兒子,睚眥欲裂!
    “吾乃鑾儀衛總旗王標,奉吳王殿下之命,將此二人扔回!”
    王標拍了拍手,昂首道,
    “李大人,胡大人,兩位公子闖下大禍了,你們,好自為之吧!”
    “哼!”
    說罷,他便轉身上馬。
    其餘幾個鑾儀衛亦是上了馬車,直接無視了一眾李府家丁仆役,揚長而去。
    “善長,不能放他們走!”
    趙氏尖叫道,
    “不能放過這些罪魁禍首啊!攔下他們,把他們全都攔下!”
    然而,此時的李善長一聽‘鑾儀衛’三個字,已是臉色大變,哪裏還敢輕舉妄動?
    這幫人,可是皇帝的親衛!
    “李善長!你……”
    “閉嘴!”李善長回頭狠狠刮了趙氏一眼,咬牙道,“那是陛下親衛,你再敢胡說八道,小心脖子上的腦袋!”
    趙氏瞳孔一縮,顯然是被嚇到了。
    可轉瞬間,她的神色又變得無比悲憤。
    “陛下……陛下也不能胡亂打人啊!皇帝也不能這樣做啊!還有王法嗎?啊啊啊……”
    “我的祺兒,我可憐的祺兒啊……你的命怎麽這麽苦啊,李善長,你跟了個什麽皇……”
    啪!
    李善長猛地上前,一巴掌甩在了趙氏的臉上!
    “你再敢胡說八道,老夫這就把你休了!”
    老李頭這也是真急了!
    趙氏那句話要是說出了口,被皇帝知道的話……那真是全家都得跟著完蛋了!
    “你們這群混賬還愣著幹什麽?”
    李善長用暴力製住了趙氏,旋即猛地看向眾家奴,怒吼道,
    “還不趕緊把他們兩個抬進去!”
    “把陳老爺子給喊起來,快點!”
    家仆們這才如夢初醒,紛紛上前,手忙腳亂的抬起了李祺和胡鵬。
    “這……公子這襠部怎麽在流血啊!”
    “胡公子的手好像斷了啊,這!他們下手也太重了吧!”
    “快,快抬進去,別耽誤了治療!”
    “……”
    一時間,李府上下不寧,雞飛狗跳!
    然而,和陸府相比,李善長這邊還算是好的。
    “你們要幹什麽!”
    “這裏是陸府,陸大人的府邸,你們怎敢私闖……”
    “啊!”
    陸府的家丁被一腳踹飛,鑾儀衛蠻橫的衝進了宅子裏!
    “全部控製起來,一個都不許跑了!”
    “去!把陸仲亨抓住!”
    士兵們迅速湧入府內,將每個廂房都給踹開,不管裏頭的人是在熟睡還是在幹嘛,全都給套上繩索,粗暴的拽了出來!
    “救命啊!救命啊!”
    “家裏進賊了,來人呐!家裏進強盜了!”
    女眷的尖叫聲不絕於耳。
    而北廂之內,幾個鑾儀衛士兵竟是被打了出來!
    “放肆!!!”
    “爾等是何人,敢在我這撒野!”
    隻見一個魁梧漢子手持長刀,一腳踹在了鑾儀衛士兵身上!
    他披頭散發,宛若一個魔王!
    不得不說,到底是一員猛將,哪怕是在睡夢中驚醒,也能第一時間找到武器反擊!
    “陸將軍!”
    董大光冷冷的看著陸仲亨,喝令道,
    “陛下有令,將陸仲亨父子捉拿下獄!”
    “我奉勸你不要再掙紮了,你現在傷的人越多,到時候判罪也就更重!”
    “束手就擒,對你有益無害!”
    陸仲亨一掀頭發,雙目死死盯住了董大光!
    “老子犯了什麽罪!憑什麽抓老子!”
    他大怒道,
    “有話給我當場說清楚,縱然是要死,我也絕不做一個糊塗鬼!”
    “——去你娘的!”
    說話間,他又將一個撲上來的鑾儀衛踹倒在地!
    若不是心中有所顧忌,早就已經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了!
    “令公子在應天私自調動兵馬,傷了當今吳王殿下!”
    董大光冷聲道,
    “你身為軍人,應該知道私自調兵是什麽罪名吧!”
    “立刻放下武器!”
    陸仲亨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調動兵馬?不可能啊!”
    “那個混賬小子哪來的權力調動兵馬?”
    “你搞錯了吧!這絕對是有人誣陷啊!我要見陛下,我現在就要去見陛下!”
    他嘴裏不斷辯解著,可董大光卻已經沒有了耐心。
    “陛下,你會見到的。”
    “到時候,你自然可以和陛下去解釋,但現在——”
    “全部給我上,把他拿下!”
    十數個鑾儀衛一擁而上,而此時的陸仲亨陷入了巨大的驚駭之中,竟是一時沒有防備,被撲倒在地,捆了個嚴嚴實實。
    “帶走!”
    董大光下令道,
    “陛下有令,陸仲亨父子打入死牢,其家眷打入應天府衙監牢!”
    一聲令下,偌大的陸府被剿了個幹幹淨淨!
    ……
    是夜醜時,李府燈火通明。
    “陳老太爺,怎麽樣了?”
    李善長看到老頭子從屋裏走了出來,趕忙上前詢問,
    “他們傷的重嗎?”
    胡惟庸亦是湊了上來,神色緊張。
    這陳老太爺,乃是李善長養在家中的一位老郎中,郎中這種職業,越老經驗越豐富,所以說是越老越吃香。他原本已是要安享晚年了,因早年李善長對他有過救命之恩,這才在府上居住。
    他的醫術,應天聞名,比起太醫院裏的一眾太醫來,那都是不遑多讓的!
    陳老太爺神色略有幾分嚴肅,沉聲道:
    “傷勢很重。”
    “胡公子還稍稍好些,雖然被打的遍體鱗傷,但好在沒有致命的傷害,隻要肯花重金用金瘡藥,休養個一兩年,還是能恢複過來的。”
    “大概能恢複個八成吧!下手的人太狠,有些地方很難恢複如初。”
    聽到這話,胡惟庸眉頭稍稍舒展了幾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來了幾寸。
    “那李祺呢!”
    李善長的心卻是提到了嗓子眼,攙著陳老太爺的手急忙道,
    “他傷的更重?!”
    陳老太爺點了點頭,歎道:
    “對方下手很黑!公子的傷勢,其他地方和胡公子差不多,唯獨有一處,他的會陰受到了貫穿傷,應該是被人用利劍直接刺穿了!”
    “又拖了那麽久才醫治,血都流幹了,丸兒也少了一枚,隻留下半枚破碎的還在裏頭,這縱然是神仙來了,也難以救回啊……”
    “更糟糕的是,剩下這些要是不摘除的話,絕對會迅速化膿,到時候可能會危急生命!所以……”
    “眼下隻有將公子的下體盡數清理幹淨,敷上藥膏,這才能堪堪保命……隻是這樣的話,要是想要傳宗接代,恐怕就……”
    李善長;“……”
    他聽著聽著,兩眼一黑,身子往後一倒,竟是昏了過去!
    “恩師,恩師!”
    胡惟庸眼疾手快扶住了李善長,忙道,
    “恩師,你要挺住啊!”
    “你現在的決定,關乎李祺的生死啊!不能倒下啊!”
    他死命的掐著李善長的人中,一頓呼喊,總算是把李善長給喊了回來。
    “我,我……”
    “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啊!”
    李善長悲痛欲絕,顫聲道,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變成這樣啊!”
    “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
    胡惟庸長歎一聲。
    “已經讓所有門客出動去打聽消息了,這種大事,應該很快就能打聽到眉目……”
    “事已至此,隻能先把眼前的生死關過去。”
    他還算冷靜,朝著陳老太爺吩咐道,
    “恩師現在心亂如麻,還是我來做主吧!反正橫豎都無法生育了,當務之急是先把公子的命保住,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這個決定,必須下!
    “好,事不宜遲,我馬上下手。”
    陳老太爺也很幹脆,轉身進了屋內。
    須臾間,淒厲的慘叫聲從屋內傳來,聽得李善長和胡惟庸皆是揪心不已。
    “我的兒啊!”
    “天殺的,天殺的!李善長,你個沒用的東西,連兒子你都護不住啊!”
    趙氏在一旁鬼哭狼嚎,精神都要崩潰了!
    噠噠。
    正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老爺,有消息了。”
    府上門客劉誌跑了進來,麵色凝重道,
    “三位公子,這回的確是闖下大禍了!”
    李善長此刻目光有些渙散,隻剩下胡惟庸還算冷靜,趕忙問詢道:
    “三位公子……還有一個是誰?”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說清楚!”
    李善長的眼睛也是瞟了過來,直勾勾的盯著劉誌。
    “還有一個是陸仲亨之子陸賢,這次的大禍,主要就是出在他的身上。”
    劉誌沉聲道,
    “祺公子和鵬公子他們在青樓狎妓,與微服的吳王殿下起了衝突……”
    片刻間,他已是將打聽來的消息全部說出,李善長和胡惟庸聽著聽著,皆是兩眼一黑。
    “這,這……”
    李善長心驚膽戰,顫顫巍巍的道,
    “這幾個混蛋!他們怎麽能和吳王起衝突?不知道吳王是個心狠手辣的瘋子麽!”
    “惹了這個瘋子,還能有什麽好下場?就連秦王殿下都被他嚇得跪地求饒過啊!”
    劉誌搖了搖頭。
    “當時吳王是微服私訪,有意不暴露身份。”
    “所以,三位公子就囂張跋扈了一些……到這裏其實都還沒什麽,頂多就是被打了一頓,主要是陸賢竟然調動了巡檢司的人,好死不死,巡檢司的人又帶出了應天衛的人!真不知道應天衛怎麽會摻和進去的……”
    胡惟庸默默聽著,此刻臉色已然是極度難看。
    “咱們陛下眼裏揉不得沙子,私自調兵,這便是最大的死罪!”
    他低聲道,
    “一場鬧劇,竟會發展到這種程度!陸賢這個小王八蛋,可真是該死啊!這下把我們兩家都給牽連進去了!”
    “恩師,這回捅破天了,我看,事情才剛剛開始啊!”
    李善長:“……”
    到這個地步,他連話都不想說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陛下似乎已經知道此事,今夜應天的駐軍,都在大規模的換防,動靜鬧得很大,以前從沒有這樣的狀況!”
    劉誌道,
    “陸仲亨父子,應該凶多吉少,具體的消息,我再去打探。”
    說罷,他便轉身離去。
    “恩師……”
    胡惟庸費了大勁,才把李善長給拉了起來。
    “惟庸……我現在心亂如麻,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自處。”
    李善長扶住了胡惟庸的手,麵容無比的苦澀,
    “你看,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