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想悔婚?馬秀英震怒!你就是太監也得結這個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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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驤一腦袋磕在地磚上。
“臣,遵旨!”
他來的時候就有信心不會被罰,因為手裏掌握的證據翔實,足以交差!所以,哪怕是晚了三天也沒事!
而現在,陛下還給了他更大的權力。
這份權力,可以讓他無視任何達官顯貴,想怎麽查就怎麽查!
查他們個底朝天,便是大功一件!
“除了這些卷宗,你所掌控的人證物證,現在都在哪裏?”
朱元璋沉聲問道。
“回陛下,物證有一部分已經拿到了應天,人證都還在鳳陽。”
毛驤稟告道,
“是否需要臣將人證帶回應天,指證陸仲亨等人?”
唰。
朱元璋擺了擺手。
“就讓他們待在鳳陽,你隻需確保他們不出閃失就行。”
老朱目光深邃,輕聲喃喃道,
“看來,這一趟回鄉之行,得提上日程了。”
“鳳陽好,鳳陽好啊……就在鳳陽。”
毛驤微微一怔。
他有點聽不懂朱元璋的話語,隻能是低著頭聆聽垂訓。
“再給你加一件任務。”
朱元璋忽的道,
“你組織一批好手,訓練起來,用於監察百官。”
“禦史台的禦史,到底不中用。咱需要一批中用的人,作為咱真正的耳目!”
毛驤心神一震!
陛下這是想要全知全能,掌控所有人的一言一行啊!
鑾儀衛……又可以擴編了。
“是,臣遵旨!”
毛驤肅然道,
“臣一定辦好這差事,讓陛下洞察一切!”
朱元璋微微頷首。
手裏的這一遝卷宗,就證明毛驤這個人辦事還是牢靠的,值得信任。
“陛下,末將偶然得到一條消息,需稟報陛下。”
毛驤拱手道,
“大將軍徐達在汝寧府外駐軍的時候,曾有一位叫趙三郎的人求見,此人,乃是陸仲亨的外甥。”
朱元璋眉頭一挑。
“是嗎?”
“徐達怎麽做的?”
毛驤應道:
“華雲龍將軍似乎是想要將此人迎入軍營,結果卻是被徐大將軍給轟了出去。”
“後續,此人在汝寧府酗酒,嘴裏有咒罵徐達之言,也正是因此,才得到了臣下屬密探的注意,挖掘到了這條消息。”
朱元璋聞言,不禁一笑。
“做得不錯,這個密探就很敏銳,可以提拔。”
他讚許道,
“咱要的,就是這樣的訊息!無論是偶發的,還是突發的,隻要有苗頭,就得查!”
“越是大官高官,就越是要掌控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把這份差事辦好,高官厚祿,咱都會給你們。”
毛驤聞言,頓時振奮不已。
“謝陛下!”
對於皇帝畫的這一塊大餅,他吃的很香。
……
應天,徐府。
“哎呀,怎麽喝的酩酊大醉啊,這這這……”
“來人,快來人,把老爺攙進去!”
謝氏看徐達這醉醺醺的模樣,趕忙上前扶住,吆喝著幾個家丁上來,把他攙進了府裏,一路扶到內院。
“痛快,真痛快啊!”
徐達晃了晃腦袋,喊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蒼天!”
徐妙雲噗嗤一笑。
“爹,是青天,不是蒼天。”
她笑著糾正道,
“看不出來,您這一喝多,倒也有幾分詩興。”
徐達擺了擺手。
“嗨!都一樣,咱不拘小節!”
他指了指身邊的石墩子,咧著嘴道,
“閨女啊,坐!”
“今天,咱高興啊!你知道咱為啥高興嘛?”
徐妙雲乖乖坐下。
“先別高興了,來,把這杯茶喝了。”
謝氏遞上醒酒茶,忍不住道,
“郎中可是說過,不許你再酗酒,小心背上的疽再複發!這東西一次比一次厲害,你呀……小心你的小命喔!”
咕咚,咕咚。
徐達將濃茶一飲而盡,卻沒有清醒多少。
“你……懂個屁!人生得意須盡歡,不使金樽空對月!”
徐達昂首道,
“做人,主要是要快活!咱打了那麽久的仗,曆經千辛萬苦才回來,就不能享受享受,快活快活啦?”
“今天這一頓酒,外加那一隻燒鵝,吃的那真叫一個爽!”
“你!晚上陪我……也快活快活!”
謝氏聽到這話,臉色驟然大紅!
啪!
她一巴掌拍在了徐達的肩膀上,羞赧道:
“你!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當著妙雲的麵,你也不害臊!你可真是……”
徐妙雲見父母如此,不由得抿嘴一笑。
原先,她還不懂這話裏的意思,但這陣子,她可是把西廂記給讀完了!對於男歡女愛,早已不是小白。
甚至,經過充分的理解和想象之後,她反而還挺‘資深’了!
“這有啥?妙雲過陣子也要嫁做人婦了,有些事情,她知道了也沒什麽。”
徐達擺了擺手,大大咧咧的道,
“你就不要再拿她當小孩子看啦!”
謝氏聞言,頓時一愣。
“什麽什麽?”
“妙雲嫁做人婦?什麽時候的事兒?我怎麽不知道?這……你在胡說什麽啊!真是喝多了!”
她第一反應,是徐達喝醉酒了胡說八道。
“我沒喝多,我清醒著呢!”
徐達哼了一聲,鼻子裏噴出兩口粗氣,得意道,
“就今天,是陛下親自跟咱提的!還有皇後娘娘也說咱家妙雲好,要讓她當王妃!”
“你猜猜,妙雲最終許配給哪個王爺了?”
謝氏聞言,頓時睜大了眼睛。
“真的假的?這麽突然!”
她愕然道,
“你今天才剛回來,這麽快就把妙雲的婚事給定了?”
“誒!妙雲,你這手上的鐲子哪來的?我怎麽看著這般眼熟?”
謝氏猛地看向徐妙雲,果然看到了她的不同尋常。
那綠得發光的翡翠鐲子,就明晃晃的戴在自家閨女手腕上!
“這是皇後娘娘的鐲子,她今天送我了。”
徐妙雲摸了摸冰涼的翡翠鐲子,笑道。
謝氏:“!!!”
“皇後娘娘的鐲子?是了,是了!我說怎麽這般眼熟!”
她興奮道,
“等等!我記得……這鐲子是陛下送給她的吧!先前皇後娘娘跟我提起過,說是陛下代他母親送她的!她……居然轉送給了你?”
“這可是重寶啊!妙雲!”
聽到這話,徐妙雲倒是沒什麽反應,反倒是徐達神色一凜,酒都醒了幾分。
“誒,好像還真是……”
他驚奇道,
“那鐲子,大姐可戴了有十多年了!按照陛下當年的意思,是要傳給兒媳婦的。”
“哈哈,結果常家丫頭這個太子妃沒拿到,反倒是我徐家丫頭拿到了?這要是四弟常遇春活著,一定能給他氣死!哈哈哈……”
徐達愈發高興了。
這是來自於大姐對自家丫頭的認可啊!
比陛下的認可,都珍貴!
“這……到底是配了哪個王爺啊,竟能讓皇後娘娘都如此下本錢?”
謝氏好奇道,
“照年紀來說,莫不是晉王?”
徐達搖了搖頭。
“再猜猜。”
“那……肯定是燕王了!燕王的年紀最合適。”謝氏道。
聽到燕王二字,徐達的臉色驟然一變。
“別跟咱提那個小混蛋!聽到他就來氣!”
他毫不客氣的道,
“那種貨色,怎麽配得上我徐達的女兒?別說不是他,要真是他,咱就是跟陛下把臉翻了,也不會同意!”
徐妙雲聽到這話,趕忙上前扯了扯徐達的手。
“爹,您別這樣說,要慎言啊!”
她低聲道。
“怕個毛?當時他要是再敢多說,咱當場就翻臉你信不信?”
徐達不悅道,
“你爹我也是有血性的!不是慫包軟蛋!當初咱喝醉了酒,連陛下都淋他個落湯雞!還怕他個小子?”
謝氏見他如此激動,神色也是有些驚疑。
這是怎麽了這是?
突然反應這麽大……跟吃了火藥似的!
看來,今天這一場皇家私宴上,一定發生了不少事情。
“好了爹,別說了。”
徐妙雲將徐達一頓安撫,朝著謝氏抿了抿唇,輕聲道,
“娘,也別猜了,是吳王。”
謝氏微微一怔,旋即恍然。
“噢——原來是吳王啊!難怪,難怪了!”
她一拍手,笑道,
“吳王殿下可是皇後娘娘最寵愛的幼子,論受寵程度,連太子殿下都比不上他,其他皇子更是拍馬都難及!”
“好,好,吳王殿下和你年紀相仿,你還比他大一歲呢!將來成了婚,你可得像個姐姐,多照顧照顧他!”
“哎呀,我是真的沒想到,這麽快,我就得準備嫁妝了!這水靈靈的大姑娘,留不住咯!”
徐妙雲聽到這話,臉色驟然一紅。
“娘,你胡說什麽呢!”
她嬌嗔道,
“我一直都是徐家的人,哪怕以後嫁人了也一樣啊!”
“再說了,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呢,隻是陛下和爹醉酒後的玩笑話,未必就當真的!你……你就莫要取笑女兒了!”
謝氏見她嬌羞,笑容卻是越發燦爛。
“哈哈,你還害羞上了?看來你是真的屬意吳王啊!”
她畢竟是過來人了,見徐妙雲這般小女兒姿態,哪裏還不知道她的心思,越發調笑道,
“跟娘說說,你是什麽時候芳心暗許的?”
“是不是上回娘娘召你進宮的時候?還是他送你朱砂手串的時候?我說呢,你怎麽一直捧著這手串當個寶貝,先前輝祖要碰,還被你吼了一頓,嘖嘖……原來如此啊!”
徐妙雲:“!!!”
“我……我不跟你扯了!”
她哪裏受得了母親這樣開她玩笑?此刻耳垂都紅的發燙了。
猛地一跺腳,徐妙雲轉身逃也似的跑開了。
見女兒害羞的逃跑,謝氏樂得合不攏嘴。
“這是一樁好婚事。”
徐達笑道,
“我攜大功回來,必為陛下所拉攏,與皇家聯姻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這事兒,妙就妙在丫頭對吳王還真有幾分意思,咱們這種所謂的名門,姑娘的婚姻大事往往由不得自己做主,甚至都由不得咱們這些父母做主,所以啊……多數都不太幸福。”
“她既然能和吳王兩情相悅,那自然是一樁美事。我最大的心願,也是她能夠幸福。”
一番話語,道出了徐達深沉的父愛。
對於這個閨女,他是真的疼愛。也正因此,今天若非朱橘站出來,就朱棣那番態度,他就是拚死也要把這樁婚事辭掉,最起碼……得換個王爺!
“嗯,丫頭有福氣。”
謝氏也是笑了起來。
當父母的,誰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有個幸福的未來呢?
就眼下來說,一來他們互相看對眼,另一個,吳王又是最受寵的親王,地位在諸王之上。
怎麽看,這都是最好的結果!
夫妻倆許久未見,正聊著,卻聽家仆來報:
“老爺,門外有幾位熟客求見。”
徐達微微頷首,隨口道:
“這才回來第一天,屁股都還沒坐熱呢,就有人來拜訪了啊?”
“是誰?”
家仆稟告道:
“有好幾位,有跟隨老爺打仗的廖將軍、朱將軍,還有京城的吳將軍、周將軍、胡大人……”
徐達神色一凜,坐直了身子。
“胡大人?哪個胡大人?”
他眯起了眼睛,問道,
“中書省的胡惟庸?”
家仆點了點頭。
“對,是他。”
唰!
徐達的目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方才的酒勁此刻已然是消弭殆盡。
“的確都是熟客,喊他們進來坐吧,我去給他們沏茶。”
謝氏站起身來,道,
“客人還是要招待,不然人家背後要說你徐達立了大功,趾高氣揚了。”
然而,她正欲離開,卻是被徐達猛地叫住!
“慢!”
他沉聲道,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想幹什麽,我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嗬嗬。”
徐達朝著家仆吩咐道:
“你去回話,就說我今天在宮中喝酒,喝得爛醉如泥,恐無法見客,叫他們回去吧,改天再一起喝茶品茗。”
“要是明天還有人來,就說我酒喝多了,背疽犯了,疼痛難耐,需要靜養。”
“態度強硬一點,不許放一個人進來,誰要是進了徐府的大門,我不問別人,專門問你的罪!”
“明白了沒有?”
家仆心神一震。
“這……是,老爺。”
“奴婢這就去回話。”
他拱了拱手,應聲而退。
這番操作,倒是讓謝氏有些疑惑。
“天德,你這是……”
徐達擺了擺手。
“朝廷有大事,陛下可能要動一些人,這種時候,我絕對不能摻和,哪怕隻是和他們喝一頓茶什麽都不說,都有可能引起陛下的猜疑。”
他輕聲道,
“咱們徐家被我經營到現在,不容易,這大好局麵,可不能出點瑕疵。”
謝氏聞言,點了點頭,但疑惑卻是不減。
“你現在立了大功,怎麽反倒比以前更謹慎了?”
她嘀咕道,
“都有點不像你了。”
在印象裏,丈夫一直都是大老粗的形象,大大咧咧,不拘小節。
現在,卻有幾分心細如發的味道了……
“嗬嗬,越是功高,就越是要謹小慎微啊……”
徐達淡笑道,
“別看咱眼下風光無限,陛下若真起了猜疑,咱被拿下也就是一道聖旨的事兒。”
“帶兵的時候,隻管打仗就可以了,但回來就得考慮很多,真正能讓咱一直風光的,不是別的,是聖眷,是陛下的信任。”
“這道信任不出現裂縫,那咱才能一直風光下去。”
謝氏默然,點了點頭。
“你們男人真難,要想這麽多……”
她感慨道,
“還是我們女人好,隻要管好家裏的事情就行了。”
徐達咧嘴一笑。
“那你得跟對男人才行,跟的男人不對,冷不丁就受連累腦袋搬家了。”
他閉上了眼睛,嘿然道,
“既然知道你男人辛苦,還不過來給我捶捶腿?這一路騎馬騎的,都快把我顛死了!”
……
徐府門外。
“什麽?醉酒?”
“大將軍的酒量,再怎麽喝也不至於不省人事吧?我們進去瞧瞧他!”
“是啊,我們進去等會兒也行,等他酒醒再說嘛!登門拜訪,這點耐心我們還是有的!”
幾個勳貴聽到門房的話,皆是不滿。
他們可是帶著目的來的,一定要見到徐達本人!
“幾位大人,不是小的不肯通融,實在是府裏規矩森嚴,不容小的亂來啊。”
門房苦著臉拱手道,
“府裏的事,都是大小姐在管,大小姐說不見客,那老爺肯定是需要好好休息,不能接見。”
“小的要是壞了規矩,大小姐非得把小的抽筋扒皮不可!上回有個奴婢犯了事,大小姐差點把他打成了殘疾!所以……還請諸位老爺見諒。”
“等老爺清醒過來,小的一定向老爺稟報!”
他沒別的辦法,隻能把鍋推到徐妙雲的身上。
不過,家裏的事,很多確實也是徐妙雲在管,徐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六七成都是她的功勞,所以這一推鍋……也不算離譜。
“大小姐?妙雲那丫頭這麽凶?”
廖永忠皺眉道,
“我們幾個可都是她的叔伯,她真就一點麵子都不給?”
“我們可都是帶著禮物來的,連一杯茶都不讓我們喝?”
幾人心中皆是有些不快。
他們的事情,很緊急啊!
胡惟庸撫了撫須,蹙著眉一言不發。
“這……大小姐的脾氣諸位可能也知道,她定的規矩,小的是絕不敢違背的。”
門房連連拱手,賠笑道,
“還是請幾位老爺改日再來吧。”
朱亮祖還欲再說,卻聽胡惟庸道:
“算了,既然醉酒,咱們也等不好。”
“一頓酒,明天肯定醒了,咱們明天早點再來也就是了。”
“走吧,咱先回去合計合計。”
說罷,他便轉身上了馬車。
廖永忠、朱亮祖以及周德興、吳良幾人聞言,也隻能作罷,朝著門房打了個手勢,亦是跟著上了馬車。
“諸位老爺,慢走啊!”
門房揮了揮手,望著馬車遠去,方才鬆了一口氣。
今天算是打發過去了,明天恐怕更難!他得好好想想用什麽法子把他們給打發走。
當個門房,也不容易啊!
……
馬車上。
“現在怎麽辦?”
朱亮祖沉聲道,
“大將軍這裏的門路暫時走不通,咱們也得想想別的法子!”
“老陸這會兒還關在死牢裏呢!咱們上了那麽多求情的折子,竟然全都石沉大海,陛下那邊一點反應都沒有!”
“難道,陛下真就一點情麵都不講,非要把昔日的老兄弟置於死地不成?老陸那點罪過,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不至於此吧!”
廖永忠聞言,卻是嗤笑一聲。
“老兄弟?誰跟你老兄弟!”
他不忿道,
“現在人家是君,咱是臣!在他手底下憑本事討點生活罷了!”
“現在他能因為這點事情把老陸弄死,將來把咱們弄死,也不就是順手的事兒?豈不聞——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現在仗打完了,咱不是將軍了,都是走狗了!到時候,說不定都是鍋裏的狗肉!”
眾人:“!!!”
“永忠,你胡說什麽!”
吳良捂住了廖永忠的嘴,低聲嗬斥道,
“你不要命了?這種話都敢說?”
“萬一被人聽了去,你的腦袋也得搬家!”
然而,廖永忠被這麽一捂,神情卻越發桀驁。
“鬆開!”
他掙脫開吳良的手,冷笑道,
“本來就是這麽個事兒!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你們這麽懼怕作甚?咱有現在的身份地位,那都是自己血海裏掙出來的,又不是他朱皇帝施舍的!心裏有不平,我就是要說!”
“你不說,我不說,咱們就是一盤肉!要是大家擰成一股繩,那皇帝也得掂量掂量!”
“亮祖,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朱亮祖微微頷首。
“永忠話糙理不糙,不管老陸犯了什麽罪,哪怕隻是滔天的大罪,咱們也必須盡力去保他!決不能這麽輕易就讓他被殺了!”
他沉聲道,
“今天他被殺,咱們默不作聲,那將來咱萬一犯了事要被殺,那也就沒人來保咱!”
“眼下保住他,就是保住將來的我們!永忠說得對,咱得擰成一股繩!咱們辛辛苦苦拚出來的榮華富貴,可不能那麽輕易就被捏碎了!咱們淮西人,必須要團結!”
一番話語,令車廂沉默。
但幾個武將,皆是點了點頭。
顯然,他們都認同朱亮祖的話語——保陸仲亨,就是保將來的自己!
淮西互保,榮華富貴才牢靠!
“胡大哥,一直沒聽你說話,你怎麽說?”
周德興看向久未發言的胡惟庸,道,
“論智謀,我們這些大老粗就是全加起來,也比不了你一個。”
“你得為我們指一條明路啊!”
唰唰。
眾人的目光,皆是匯聚到了胡惟庸的身上。
雖然在先前的大朝會上,胡惟庸背刺了一下陸仲亨,惹得大家極其憤怒,但後來他們也都知道了,胡惟庸也是有苦衷的,再加上他出言獻策,積極串聯北伐勳貴,所以,大夥兒還是認可他的。
一幫大老粗琢磨半天,可能還真不如智囊一句話。
“哈哈,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諸位比臭皮匠強太多了,這一合計,不就已經把明路合計出來了?”
胡惟庸笑道,
“還用我多說麽?一方麵,咱們還要要走通徐達的門路!他一句話,頂我們一萬句!隻要他開口替老陸說話,那陛下絕對放人,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但徐達現在的心思,我們還不好揣測,如果今天真是酒醉,那也就罷了,可如果不是呢?那諸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眾將神色一凜。
“胡大哥的意思是……大將軍是故意不見客?”
朱亮祖臉色難看,喃喃道,
“要是這樣的話,那恐怕明天後天也都見不到他了。”
“他……是想明哲保身,不想蹚這一趟渾水?”
這個結論一出,不得不說,很令人沮喪。
原以為徐達是最大的靠山,結果人家根本就不想搭理你,唯恐避之不及!
“不一定,但是我們得做最壞的打算。”
胡惟庸正色道,
“所以眼下,我們還是要繼續串聯,把自己的關係網都發掘出來,能串聯多少人就串聯多少人!”
“到時候不要分別上折,咱們就瞅準時機,一起求情!”
“這樣一來,咱們聲勢浩大,就算沒有徐達,陛下也得掂量掂量!”
“你們回去之後,將能夠串聯起來的人都寫出來,然後全都交給我,我居中聯絡!”
眾武將聞言,皆是點了點頭。
“先前單獨上奏折,還能說是出於兄弟情分,可要是聯名的話……會不會讓陛下認為我們暗中結成了淮西黨?”
周德興略有幾分遲疑,道,
“這恐怕有點犯忌諱。”
聽到這話,胡惟庸卻是嗤笑一聲。
“難道你們啥也不幹,陛下就會覺得朝廷沒有淮西黨啦?”
他道,
“德興啊,在政治上,你還是太嫩了點!事實上,無論我們怎麽做,做什麽,陛下都早已把我們淮西人看做了一個黨派中人!”
“所以,既然陛下早就認定存在淮西黨,那我們又何必畏首畏尾,顧慮這顧慮那呢?”
“既然他認為存在,那麽我們就讓他好好看看,咱們淮西人團結起來有多大的力量!”
“你回去可以多讀一讀史書,看看宋朝的士大夫們是怎麽跟皇帝分庭抗禮的!宋朝是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咱們大明,難道就不能與淮西人共天下?注意這個字,共!而非皇帝一人獨裁!”
“若能成功,那咱們才能真正永保富貴!”
眾將:“!!!”
“對,胡大哥說得對!”
“沒錯,讓陛下看看咱們的實力!這一回保的不是老陸,而是保咱們的榮華富貴!趁著這個機會,把咱們淮西人都給串到一起!”
“這麽看來,這次不光是危機,還是機會啊!哈哈哈……”
馬車內,氣氛頓時變得熱烈,眾將的信心都被胡惟庸一番話語給激發了起來,皆是開始冥思苦想,試圖把自己的關係網開發到極致!
而胡惟庸,則是笑眯眯的看著他們,目中掠過一絲不可覺察的譏諷之色。
“記住,盡可能的多想,把能聯絡的人全都寫出來,然後把名單交給我,我明麵上不能出力,但暗地裏,我會負責到底!”
他強調了一番,引來眾將喝彩。
“好!胡大哥仗義!”
“胡大哥,這回全靠你操持了!要是成功,你是首功!”
……
幾日後。
紫禁城,坤寧宮。
自從朱橘在與徐家聯姻一事上立了功,他的禁足令也就無人提起了。
這偌大的皇宮,他也可以四處閑逛了,當然,後宮隻有老娘的坤寧宮可以來,其他後妃的住所,他是不能亂跑的。
“翠竹,我又想起來一件事情,你記一下。”
馬秀英摸著下巴,忽的眼睛一亮,連道,
“就是那個鳳冠啊!我當初用的那個鳳冠太重了,戴著很不舒服。”
“將來妙雲嫁過來,得給她改的輕便一點……當然,料子都得用最好的,這個不能減省!”
“具體怎麽改,你讓衣帽局的人去想法子,這事兒夠他們想一陣子的了。”
“還有……”
她腦子裏一會兒就有一個新想法,這兩天,翠竹都記了快一個本子了。
噠噠。
一道腳步聲傳來。
“參見吳王殿下。”
翠竹停下了手中的筆,躬身行禮。
“小橘子,你來啦。”
馬秀英眼睛一亮,連連招手道,
“來,來,坐。”
“你將來的婚服啊,我打算親自給你設計!說起來,咱們大明還沒有製式的婚服呢!”
“我給你設計一版,將來作為模版,讓天下男子成婚,都得按照你的樣式來,怎麽樣?”
朱橘:“……”
“娘,你這也太誇張了吧?”
他神色有些糾結,道,
“那個……我……”
“娘,我想單獨跟你說件事。”
馬秀英眉頭一挑,轉而朝著翠竹努了努嘴。
翠竹心領神會,轉身離開。
院內,隻剩下母子二人。
“說吧,什麽事情這麽神神秘秘的,還得把人都支開。”
馬秀英笑道。
“娘,那天飯桌上,我說的話……其實是一時衝動。”
朱橘撓了撓頭,神色有些尷尬,道,
“我是被老四那一頓激將,這才說要娶妙雲姐的,其實我,我……”
馬秀英臉色驟然一變。
“你不要跟我說,你現在反悔了!”
她聲音抬高了八度,厲聲道,
“朱橘,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話當時是你自己攬的!這件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你爹和你徐叔叔都很滿意,妙雲也明顯對你是有意思的!”
“你現在來跟我說,你是一時衝動?!”
‘一時衝動’這四個字,真是把馬秀英一下就給氣到了,以至於直接喊了朱橘的全名!
“那!那我當時不是也想著打圓場嘛!”
朱橘苦著臉道,
“就當是那個情況,我不站出來攬話,那真是不知道怎麽收場了!我是真看到徐叔叔臉色變了!”
“要是再讓老四鬧下去,後果不堪設想!我也是心裏著急,再加上想替妙雲姐姐打抱不平,這才跳了出來!”
“誰知道話趕話,就,就……”
“娘啊!你要幫我啊!我是要修長生的人,不能破了童子身啊!那樣的話我就修不成了!”
馬秀英:“!!!”
一番話語,聽得馬秀英臉色是變了又變,氣得都扶住額頭翻白眼了!
“你!我怎麽幫你?我幫你個頭!”
她氣得罵道,
“你一口一個嶽父的喊著,還給人家徐達都下拜了,現在來跟我說一時衝動?”
“衝動能衝動成這樣?別放屁了!”
“我……我連祖傳的翡翠鐲子都送給妙雲了!那可是老朱家兒媳婦的傳承!我這都給她了,現在你說要我幫你把這個場子圓回來?”
“對不起,做不到!你死了這條心吧!!”
朱橘:“#¥%……&*#@”
“娘!你就幫我想想辦法吧!你一定有辦法的,我求求你了,我給你跪下了!”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喪臉道,
“這不隻是個口頭承諾嘛,再加上當時爹和徐叔叔都醉酒,醉酒的話,也不能當真啊!”
“你們就再合計合計……把我摘出去唄!”
唰!
“摘你個頭!”
馬秀英氣得把手揚起,作勢要打,但最終還是沒能忍心胖揍朱橘,隻得冷著臉道,
“這件事情,沒得商量!也沒有任何辦法可想!”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豈有收回的道理?你當他們醉酒?他們比誰都清醒!那一場家宴,本就是為了兩家結姻親!”
“現在徐達認可你,妙雲也認可你,你就洗幹淨好好準備當徐家的女婿吧!”
“我告訴你,別的事情你都能任性,唯獨這件事情上,你不能任性,你要是敢做出出格的舉動來……我,就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了!”
這番話語,說得極重!
若是換作平常事情,哪怕朱橘捅出天大的簍子來,她都會幫忙擦屁股。
但這件事,在她這裏沒有絲毫討價還價的餘地!
朱橘跪在地上,神色無比沮喪。
他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當時……逞什麽能啊!
這下好了,把自己給推進了火坑!
雖說妙雲這丫頭也挺漂亮的,配給自己當老婆也不算吃虧,但……那是常規的思路啊!
這一世,自己是要修仙的啊!
為了積精累氣,他可是每天刻苦的練功和修奉北鬥法,連手衝都不敢打,就怕精氣外泄!
這要是娶了老婆生了娃,那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哎!”
見兒子麵如死灰,馬秀英的心也是稍稍軟了幾分,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小橘子啊,這件事情不是娘非要逼你,而是到了這個地步,你……就從了吧!”
“況且,娶妙雲也不委屈你啊!人家丫頭又漂亮又賢惠,而且還那麽能幹!有她在,你以後的王府肯定是打理的井井有條!”
“再加上,人家本身就對你有點意思,一聽要嫁給朱棣,我看她差點都要哭了!還說要把手串還給你,我是女子,她的心思我最清楚,若非心裏已經有了人,她豈會如此抗拒嫁給朱棣?當時,連我都有點後悔撮合她和朱棣了。”
“你知不知道,你飯桌上那一番話,她聽了有多高興,對她來說,你簡直就已經是她的英雄了!”
“根據我的判斷,在你送手串的時候,她應該是對你比較有好感,但還沒有明確自己對你的感覺,後來一聽要嫁給朱棣,她可能覺察過來了,應該是已經喜歡你了,但還不至於愛上你……”
“可你飯桌那番話之後,我可以肯定,她絕對已經是死心塌地的愛上你了!”
朱橘:“……”
“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美人,一心一意的想要跟你好,你難道就忍心辜負她?”
馬秀英正色道,
“除非你是太監,不能行房!否則,這事兒沒有更改的可能!”
“不對,就算你是太監,這婚事也得辦!絕無回旋餘地!”
朱橘:“¥%……&*@!!!”
有那麽一瞬間,他是想到了自宮,當然,馬上就被自己否定了!
二弟何罪之有?
再說了,自己又不是要修煉葵花寶典,沒聽說修仙要自宮的!
當然,一瞬間之後,這條本就不行的路,也被堵死了。
你真要怪,就怪自己當初送她手串吧!在那串手串之前,你倆關係最多也就是比較好的朋友,但送了手串之後,就變了味了!”
馬秀英無奈道,
“她送你護身符,你送她手串,搞的跟定情信物一樣!哪個女孩子不會多想?我要不是你娘,我都會多想!”
朱橘:“???”
“這……我回點禮,我還做錯了?”
他欲哭無淚,道,
“當時我真的就是想著收禮不好意思,所以才回禮的,那手串也不是我特意準備的,是從別人那裏薅來的。”
“我真是……哎!”
真是閑的蛋疼!送那禮物幹嘛呢?
還不如自己留著!
“不管你是從哪裏弄來的,反正效果就是定情信物一般的效果。”
馬秀英皺眉道,
“行了行了,你個男子漢大丈夫,扭扭捏捏個什麽勁兒!不像個男人!”
“婚事定了就定了!有什麽大不了的!你個大男人還能吃虧不成?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妻子還委屈你了?真是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瞧瞧你那醜樣子!”
“不許再在我這裏哭哭啼啼!不然我叫人把你轟出去了!”
朱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