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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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之上,舒邇他們跟著林逸等人的帶領來到他們剛剛落地的地方,準備從這裏開始探查那所謂洞穴的位置。
容炫然也早收到了容梧給他傳遞的關於那洞穴內的消息。
就在這時,一陣驚天動地、猶如天崩地裂一般的劇烈晃動從雪山深處傳來!整個大地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搖晃著。
伴隨著這恐怖的震動,一聲聲撕心裂肺、飽含無盡痛苦的哀嚎聲也接踵而至,響徹雲霄,回蕩在這片冰天雪地之間,淒慘至極,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走!”燕京京第一時間做出判斷,帶著人循聲追去。
容炫然的臉此時此刻也實實在在地有些難看,即便此時此刻舒邇再一次表達自己的擔憂,他居然也沒注意到,還是舒邇喊了好幾次,他才有所反應,“啊,邇邇,怎麽了?”
舒邇有些擔憂,“阿然,這聲音怎麽聽起來那麽淒慘啊?”
“是有些,邇邇你要不要留在上麵,畢竟你的修為……”
舒邇堅定搖頭,“我師父既然讓我一起過來,必然也是為了鍛煉我,而不是讓我做個縮頭烏龜的。而且我是這裏麵唯一的醫修,或許裏麵需要我呢?”
容炫然臉上露出了被舒邇的善良和堅強打動一般的動容,“那你一定要好好注意安全。”
……
容梧剛剛趕到監牢處,命人趕緊排查這幾日抓來的人中有沒有少了誰,尤其是那幾個修為還比較高的,比如那幾個玉京學院的陣法師,又比如今日新送進來的那個刀修。
是那尖細聲音,“大人,所有人都在監牢之中,沒有任何人逃脫。”
“所有?你確定?”
容梧是不大信的,而且根據現場的痕跡,她直接將目標鎖定在刀修厲冉還有那聽說在昭明天宗進修的陣法師桑亭之的身上,她還是決定親自去看看。
厲冉因為修為更高,所以被更高品質的鎖靈石關著,確實沒有任何的機會逃跑,至於桑亭之……
容梧不知道容炫然怎麽想的,怎麽會把這個大麻煩一起扔到這兒來呢?
不過,這人確實也還在。
容梧隻覺得很糟心,根本也沒空光管隔壁那幾個看著她特別震驚的熟悉麵孔,目光隻是從他們臉上滑過便打算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有什麽遲來的東西闖進她的腦海裏,容梧猛然頓住,倒退幾步,又將牢籠裏的人重新數了一遍,“這些人抓來的時候分開關了?”
那尖細聲音有些猶豫,“不是,都關一起了,但……”
在容梧幽深的目光中,尖細聲音再也不敢隱瞞,“是如樺大人,他將那兩個長得最好看的少年郎帶走了!”
歐陽文錫:“???”他怎麽覺得有妖在人身攻擊他?
“容與……周玉?!”
尖細聲音接連點頭,“好像就是這兩個姓氏!小的聽如樺大人喚這二人,‘容郎君’,‘周郎君’!”
容梧一下清醒過來,她終於知道哪裏不對了,就算如樺再怎麽荒唐,事情都發生這好一會兒了,怎麽一點蹤影也不見?
她不是拚了命地在太子麵前露臉,好不容易才得到這麽個小統領的身份麽?
這一次,容梧也不再像之前那樣還顧及著什麽,既然敲不開如樺的房門,那就幹脆不敲了。
她站在遠處,毫不猶豫捏碎一枚散發著詭異光芒的妖丹,扔到那門上。
隨著清脆的破裂聲響起,一股強大的能量瞬間從破碎的妖丹中噴湧而出,宛如一顆小型炸彈爆炸一般,產生了巨大的衝擊力。隻聽一聲巨響,房門被炸得粉碎,而房間內原本隱藏的一切,也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眾人眼前。
“如樺”正端坐在茶幾旁,在她的腳邊躺著渾身是血、生死不知周玉,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瘦弱的身影蜷縮在地上,隻從身形判斷便知那正是容與。
容梧想笑。
容與再怎麽不濟,那也流淌著她們容家的血脈,而且,容與還是安然公主的後代,光是憑借血脈的壓製,都應該能夠與這“如樺”打成一個平手才對,怎麽可能怕成這個樣子?
騙鬼呢?
又是一枚妖丹被狠狠朝房內扔了進去。
刹那間,整個洞穴都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那股力量之強大,仿佛連大地都為之顫抖。伴隨著這令人駭然的震動,一陣又一陣陌生而淒厲的哀嚎聲響徹整個山洞。
容梧第一時間就是有些懵,沒想明白自己扔的就是兩顆小妖丹,怎麽可能帶來這麽大的動靜,可下一瞬,隨著那些一聲聲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絕望的哀嚎愈加淒涼,連她也忍不住感受到些許的不適。
她都如此,更何況那些比她弱了許多的小妖?
那種靈魂被撕扯般的劇痛不過一會兒便傳遍了每一個小妖的全身,僅僅片刻功夫,大部分妖族都已經昏死過去,生死不知。
……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要從容與裝扮完成之後說起。
舟舟抬頭看著那隻黑色巨鹿,“既然這裏是容炫然親手設下,那這裏若是發生了什麽,一定會引來他的吧?”
那九雪鹿的老人家默默閉上眼睛,“先救這些孩子吧。”
他說的就是那些眼神呆滯地站在地上,任由身上的生機和血液在慢慢被抽走的九雪鹿的後人們。
“要不我先幫您把那棵樹……”
舟舟剛剛提出自己的建議,就被那老人家否定,他說:“那早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你若砍了,我這身體隻怕要更加瘋狂地吸收這些孩子的生機。”
舟舟有些沉默。
“砍吧,早晚的事情罷了。”老人家的語氣甚至還帶了些哀求和釋然。
舟舟將這話聽進去了,安靜地掏出一方潔白無瑕、一塵不染的手帕,仔細而又專注地將六百劍身上沾染著的斑斑血跡緩緩擦去,隨後又認真清理掉那由小藍身上的毛發所煉化而成的具有金屬光澤的物質。
她提起劍,輕輕轉動手腕,整個人的氣質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如樺睜大的雙眸中,舟舟的修為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節節攀升,煉氣大圓滿、築基初期、築基大圓滿,眨眼間便踏入了金丹之境。
金丹初期、金丹中期、金丹後期……一直到最後,舟舟的修為穩穩地停留在了金丹大圓滿的境界。
舟舟一手緊掐法訣,一手緩緩舉起長劍。
源源不斷的靈力如同潮水一般湧向劍尖,清新宜人、沁人心脾的氣息從劍尖處彌漫開來。
這股氣息中蘊含著無盡的生機與活力,隻光感受著,就好像已經能看見眼前鬱鬱蔥蔥樹林在風中搖曳,波光粼粼的湖麵在朝陽的照射下蘊著濃重的霧氣,上麵還有幾隻小鴨在亂撲騰……
如樺呆呆地望著舟舟,嘴角卻忍不住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或許是她在這裏呆得太久了——但她確實從未在任何人的身上感受過如此濃鬱、如此純粹的生機——以至於身體居然不太適應。
那九雪鹿的老人家在如此濃鬱的生機之下緩緩眨了一下眼睛。
容與卻有些恍然——其實他也從未見過……
手起劍落。
一股濃鬱至極、仿佛蘊含著無盡生機的劍光猛然爆發開來,如同一道洪流般瞬間充斥滿了整座洞穴!
光芒璀璨奪目,令人無法直視,輕易地就將那被死氣侵染地宛若懸絲的“輸血管”完全掩蓋住。
緊接著,一連串清脆而響亮的斷裂聲驟然在眾人的耳畔炸響起來,震耳欲聾!一陣陣強大無比的衝擊力也從斷裂之處呼嘯而來,勢不可擋!
伴隨著的除了輸血的小妖們,還有那最中間的黑色巨鹿的響徹天地的哀鳴。
聲聲入耳,震動人心。
距離最近的舟舟早在身前豎起一陣防禦牆,隻除了舟舟的耳朵有些折磨,但也很快被堵住。
神識前所未有地清晰。
舟舟閉著眼睛,屏息凝神……
——來了!
舟舟倏然睜開眼睛,然後果斷拽著小藍還有如樺往那壁上凹凸不平的洞穴一樣的地方飛身而去。
不過為了萬無一失,她還是在如樺未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把她打暈,捆了起來,再一並扔到了雪山之外。
她悄然隱匿了氣息,將自己剛剛一切爆發出去的能量、劍氣,還有源源不斷的生機全都收束回來。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棵真正的長在岩壁上的小草一樣,堅韌卻又沒有普通,沒有存在感……
“咚,咚,咚”
一步步輕巧、慢悠悠,輕得像是從極遠處傳來的一絲微風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卻像是重鼓一樣敲在舟舟的心上,震得她的心也跟著緊張起來。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畢竟這是一位渡劫期大能。
一擊不成,隻怕……他們都得死在這兒。
小藍早在舟舟化成了一張銀白色,線條淩厲的無箭之弓,被她緊緊握在手上,蓄勢待發。
“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大駕光臨,不請自來也便罷了,來了卻也不和容某說一聲呢?這倒顯得容某不懂得待客之道了。”
廣闊而又空寂的山洞之中,一聲溫柔到極致、優雅到極致的問候之語,悠悠傳入洞中幾人的耳中。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現在容與的對麵,隔著那黑色的巨鹿,與容與遙遙相對。
隻是,他臉上閑適的表情卻在觸及容與的麵容,特別是那冷然的目光時,慢慢變了。
容炫然下意識眯了眯眼睛,朝著那人多看幾眼,想將他看清楚,“父皇?”
一切恰如舟舟所想,容炫然的注意力幾乎都被容與吸引住。
她手中動作剛起,卻又聽得容與說:“炫然,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聲音比容與平日裏的聲線更為成熟,還帶著幾分沙啞。
舟舟:“???”
你這時候說什麽話?就當個安靜的木頭就好,一說話這不是露餡兒了?!
人的相貌可以模仿,但是聲音,氣質,說話的語氣,稱呼,用詞可都是學問,稍有不差肯定會被人發現的!
但事已至此,舟舟有些不敢輕舉妄動了。
她不確定容炫然究竟有沒有發現不對,又會不會生出什麽警惕之心,
隻是,事實好像和舟舟想得不太一樣。
容炫然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隻是似是恭敬地向著容與行了一禮,雖然其中究竟有幾分恭敬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父皇明鑒,炫然都是為了妖族著想。”
“是嗎?”容與轉著眼眸往地上這些已經倒下的九雪鹿的後代看去,“為了妖族,所以犧牲這麽多的妖族子弟?”
“炫然,你就是這麽為了妖族好?”
若是熟悉容青染的人,聽到他如此壓低的聲音便知道他這是生氣了,容炫然連忙一番解釋,“父皇,人族壓在我妖族頭上已久,若是能犧牲小小的一群人,換得我全體妖族的自由,何樂不為?”
“自由?”聽到這話,容與竟然慢慢笑了,直接戳破他話語中的那些小心思:“你說的究竟是妖族的自由,還是某一族的自由。”
自由?
說得冠冕堂皇,不過就是這些上位者不滿足於頭上有人族一直壓著他們,妨礙他們肆無忌憚地行使自己的權力罷了。
容炫然不置可否,這也不止是他一個人的想法。
他不做,有的是妖來做。
容炫然順著岩壁踱步,朝著容與這邊走來,“我們容氏是妖族的主宰,我們容氏的自由,不正是代表著妖族的自由嗎?”
他腳步突然一頓,“更何況,父皇你不是也殺了我們妖族那麽多的子弟?還是為了那些貪婪的人族殺了我們的妖族的子弟,父皇就不給個交代?”
容青染也是個劍修,既然如此,那麽那些妖族是誰殺的不言而喻了吧?
“交代,自然是給的。”容與慢吞吞說了一句話,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話,“現在他不就來了?”
容炫然還沒聽懂容與話中意思,隻是下意思憑借著身體的本能朝超旁邊一躲。
可到底那箭太快,又太過於悄無聲息,幾乎就和周遭的環境融為一體,以至於即便反應快如渡劫的容炫然,也已經被那箭穿過了左肩。
卻也僅僅隻是穿過了左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