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常帶著雷蒙德返回聖歌公司，淩晨四點半的公司，依舊燈火通明。

    還好那位沒有生在這個位麵的聯邦，否則他再問記者有沒有見過淩晨四點的洛杉磯，記者會回答那時候我還沒下班。

    兩人進入全自動防衛係統部，吳常打開早就準備好的PPT。

    PPT中列舉了奧倫斯莊園使用的老款自動防衛係統，和聖歌公司最新款之間的差距，係統中光是重大升級部分，就有超過一千五百項。

    打開PPT的時候，吳常還有些忐忑，因為他播放的PPT，顯然不是幾分鍾或者幾十分鍾能夠做好的，他擔心準備的這麽充分，是不是會暴露他早就盯上了奧倫斯莊園。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雷蒙德比他還充分。

    簡單瀏覽過吳常準備的數據後，雷蒙德不僅在裏麵挑出了十幾個參數錯誤，指證搭配其他高能武器，能達到更好的效果。

    挑完刺之後，雷蒙德甚至直接拿出了一份采購合同，合同上列舉的采購清單，正是雷蒙德所說配置。

    這下吳常有點懵了，怎麽個意思，難道說對方早就有采購意向，他深夜跑去放失格怪物，是畫蛇添足了？

    他將雷蒙德發出的合同轉交給合同部，讓他們確認合同是否有誤。

    兩分鍾後他得到回應，這份合同沒問題，合同部一個月前就已經審核過一遍了。

    啊？

    合同部已經審核過了？誰提交的？

    吳常疑惑地看著雷蒙德，問道：“雷蒙德先生，我有點弄不清現在狀況，你可以給我解釋一下嗎？”

    雷蒙德對於吳常的疑惑並不驚訝，他語氣平淡地說道：

    “采購方案和采購合同，是當初我和法雷爾經理洽談的。”

    吳常頓時皺起眉頭，這事不對吧，法雷爾是保險部的經理，奧倫斯莊園購買自動防衛係統，怎麽是和法雷爾談的合同。

    更重要的是，肖恩的記憶中，對此沒有一點印象，好家夥，TR是吧。

    雷蒙德猜出吳常想說什麽，他臉上絲毫沒有出軌被抓的尷尬，反而理直氣壯的說道：

    “一個半月前，法雷爾經理找上了我們，說肖恩經理你有意離職，再過不久，就會辭去經理之位，由他接手全自動防衛係統部。”

    吳常翻找著肖恩的記憶，片刻之後，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肖恩好像還真說過，就在一個半月前，法雷爾找肖恩喝過一次酒，作為公司高管中位數不怕法雷爾的人，肖恩對法雷爾沒什麽戒心，被灌醉之後，透露他壓力太大，想換個生活方式。

    合著這邊剛把肖恩灌醉，套了話，轉頭法雷爾就動手撬牆腳是吧。

    雷蒙德繼續說道：

    “為了獲得這筆訂單，法雷爾挨家挨戶拜訪了奧倫斯莊園的業主，還為莊園附近安裝了試用的能量圍牆。”

    “莫雷茲先生見他有誠意，便讓我提前協商了訂單，如果肖恩經理您真的離職，就與法雷爾經理簽訂合同。”

    吳常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難怪他們潛入奧倫斯莊園的時候，碰到了公司記錄上沒有出現的能量牆，原來是法雷爾搞的鬼。

    不過從結果上來說，他似乎是TR回來了，還來了個超級加倍。

    這麽摘法雷爾的桃子，還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方案是法雷爾出的，合同是合同部審的，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做，吳常相信他們的判斷，他隻需要收錢和增長業績就夠了。

    合同中的采購範圍，包括奧斯倫莊園在內，涉及威爾多市三個最大的別墅區，項目包括三大別墅區的公共自動防衛係統升級，以及超過一百座豪宅的自動防衛係統構建。

    加上人工費、加速建設費、人員培訓費等金額，全部算下來，總金額達到二十億聯邦幣。

    他一把抓住雷蒙德的手，用力的握了握，說道：“合同成交。”

    十分鍾後，吳常將蓋有莫雷茲印章的合同送到了合同部，雷蒙德支付定金之後，這筆訂單算到了吳常的頭上。

    二十億聯邦幣的業績，讓吳常的單年業績，擠掉了原本法雷爾的位置，瞬間提升到所有八級經理中的第二位。

    用著法雷爾的企劃，簽了法雷爾的合同，占了法雷爾的業績，還擠掉了法雷爾的排名。

    從合同部走出來，吳常有些心虛地朝著保險部看了一眼，法雷爾不會生氣吧。

    回到全自動防衛係統部，腳步剛踏入其中，便聽到旁邊響起幾聲手持式禮炮的響聲，整個部門上空，下起金色的雨。

    歡呼和掌聲從周圍傳來，部門內所有員工都走了出來，為他們的部門經理道喜。

    在聖歌公司，業績就是一切，各部門的待遇，自然用業績來說話。

    自從自動防衛係統部換上肖恩之後，業績一落千丈，部門員工在外都抬不起頭。

    眼下有了這筆業績，他們總算取回了曾經三大核心部門的榮光，恢複了呼吸權。

    員工之中，最興奮的無異於飛光幾人。

    幾名參與行動的鐵甲團玩家，每人分到了足足二十萬的業績，這筆業績夠他們升到二級員工還有富餘，而他們全程付出的，隻是帶著老板翻了次牆。

    此刻在他們眼中，吳常不僅破格錄取了他們，還能帶著他們大筆掙業績，簡直是感動深淵遊戲的十佳老板，幾人對吳常的忠心值蹭蹭飆升。

    飛光幾人現在笑得發自內心，如果他們知道部門經理肖恩不是本地人，而是和他們一樣的玩家，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進行過同樣一次行動之後，他們增加了二十萬業績，吳常增加的是二十億。

    可以說從這一刻開始，副本的競爭支線，冠軍已經被吳常內定，其他玩家隻能爭搶第二名。

    想到這裏，吳常本就翹起的嘴角，笑得更加燦爛。

    這就是「真實行者」的含金量。

    部門的慶祝沒持續幾分鍾，便被一名胸口佩戴金色名牌的女人打斷，女人名牌上董事長助理的職位，令眾人瞬間安靜下來，默默回到自己工位。

    女人衝著吳常微笑著說：“肖恩經理，董事長請您過去一趟。”

    吳常點了點頭，說道：“走吧。”

    伴隨著電梯在99層停下，吳常再一次踏入了舒爾茨圖書館一樣的辦公室，隻不過這一次，他的腰挺得筆直。

    對於舒爾茨的召見，吳常心裏有所準備。

    在威爾多市，或者說在整個聯邦，富人是有特權的。

    混亂不入富人區，是一條不成文的規定，畢竟無論是聯邦還是聖歌公司，都指著這些大金主賺錢。

    哪怕是喪心病狂，敢對幼兒園和小學安排槍擊的法雷爾，襲擊時也讓槍手避開了富人區的私立學校。

    而今天他的做法，顯然是越界了。

    穿過書架群，吳常來到舒爾茨的辦公桌前，他看到舒爾茨沒有看書，而是倚靠在辦公椅上，閉目聆聽者黑膠唱片中傳出的鋼琴聲。

    作為全世界最高科技公司的老板，舒爾茨卻很喜歡老物件，比起動輒上百萬聯邦幣的頂級音響，他更喜歡舊時代富有韻味的唱片機。

    吳常的腳步很輕，但舒爾茨依舊在他走近時睜開了眼睛。

    舒爾茨打量著吳常，似乎在打量聖歌公司實驗室最新研製出的試驗品。

    “肖恩，人們總和我說，男人察覺到肩膀上的責任，從幼稚到醒悟隻需要一瞬間。我對於這句話一直持懷疑態度，因為在我看來，一個三觀已經成形的成年人，如果不切實的遭受某種打擊，是不會輕易醒過來的。”

    “但在你身上發生的事，證明我的想法是錯的。你的決心，比我認為的更加堅定，腦海中的想法也更加清楚。”

    說到這裏，舒爾茨站起身來，走到吳常麵前，對他來了一個擁抱。

    “肖恩，歡迎你來到成年人的世界。”

    吳常拍了拍舒爾茨的後背，故作輕鬆道：“拜托，你隻比我大幾歲而已。”

    舒爾茨示意吳常坐下，然後返回自己的辦公椅上，問道：

    “對於今晚，你有什麽感想？”

    吳常聳了聳肩，“說實話，沒有太多感想，我隻是覺得，原來我隻要丟掉某些東西，就能撿起來更多。”

    舒爾茨笑了笑，“很不錯的體驗，如果你早發現一陣，能讓我省下不少事。”

    吳常趁舒爾茨心情不錯，順勢問道：“我的感想很少，但是有幾個疑問。”

    舒爾茨說道：“說來聽聽。”

    見舒爾茨不提越界的事，吳常便主動挑明。

    “我的做法，會不會給聖歌公司帶來不好的影響？”

    舒爾茨不在意地搖了搖頭，“當然不會，這裏是威爾多市，你是肖恩。”

    舒爾茨回答很簡單，卻很有力量。

    吳常繼續問道：“我猜莫雷茲應該知道我的做法，但他和奧斯倫莊園的業主為什麽不生氣，反而……”

    他停頓了片刻，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反而很興奮。”

    舒爾茨用手將桌麵上的書籍擺正，輕聲道：

    “因為我讓他們看到了原質武裝，哪怕是莫雷茲，也沒有見到過成品的原質武裝。對於他們這些人而言，金錢隻不過是數字，他們更關注的，是未來。”

    “世界的未來，和他們自己的未來。”

    吳常恍然道：“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絕對有鬼！

    吳常化身的肖恩，就像那些管理局的成員們一樣，攻略副本一塌糊塗，研究起自己人手拿把掐。

    肖恩對於舒爾茨，研究得極為透徹，按照肖恩記憶中的情報，如果舒爾茨準備說謊，或者準備隱瞞什麽，他都會略顯不自在的擺弄書本。

    肖恩很早之前就發現了舒爾茨的習慣，但一直沒有說出來。

    舒爾茨剛才擺正書籍的動作，在肖恩眼中，就是舒爾茨有什麽要隱瞞的標誌性宣言。

    吳常當然沒有戳穿舒爾茨，他說道：“最後一個問題，現在的我，算合格了嗎？”

    “當然，在你剛進來的時候，我已經恭喜過你了。”舒爾茨說道。

    “我叫你過來，除了祝賀你的成功之外，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告訴你。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扔掉了那些不必要的東西，選擇了屬於我們的生活方式，那麽現在，我可以為你準備靈能激發手術了。”

    吳常疑惑道：“你以前不同意我進行靈能激發手術，是因為這個原因？”

    也許是頻繁擺弄書本，會顯得不自然，這一次舒爾茨沒有說謊，而是回答道：

    “等你成為了九級合夥人，我會告訴你原因的。”

    舒爾茨決定的事情，誰也無法更改，吳常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纏，將話題拐了回去。

    “那我的靈能激發手術什麽時候開始？”

    舒爾茨說道：“等你再完成一次合同的時候。”

    從舒爾茨辦公室走出來，吳常能感覺到外側辦公室的女職員們，看他的目光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上一次來，她們的表情很客氣，但眼神中透著一股輕視。這一次來，她們眼中的輕視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意義不明的灼熱。

    聖歌公司就是這樣，一切以能力和業績為根本，前後變化明顯，不加掩飾。

    隻要你的能力夠強，業績夠高，就可以在這裏得到一切，反之，如果你不能證明出自己的價值，便會毫不留情的被清掃出門。

    聽上去十分殘酷，沒有一絲人情味，但正因為其中沒有人情味，才讓沒有人情可以攀附的底層員工，擁有向上的動力，即便燃燒生命，拋棄良知，也要不顧一切向上爬。

    既然總有人要上去，那為什麽不能是我？

    叮。

    電梯停在99層，電梯門打開，從中走出的法雷爾，和正要進入電梯的吳常，兩者正好打了個照麵。

    法雷爾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很快恢複過來，麵帶笑容的說道：

    “肖恩，恭喜你剛簽了一筆大單，奧倫斯莊園那群鐵公雞，想從他們嘴裏撬出些錢可不容易。”

    吳常看著剛被自己TR的法雷爾，謙虛道：

    “我能這麽快促成這筆生意，還要感謝你，作為答謝，過兩天我請你喝酒。”

    法雷爾臉上的笑容快掛不住了，趕在心態崩之前，他僵硬地說：“好啊，改天一定，董事長找我有事，回頭再聊。”

    告別了法雷爾，吳常進入電梯，心情一片大好。

    他沒記錯的話，法雷爾長期熬夜，濫用興奮類藥物，讓他就算天天抽出半小時使用治療艙，心髒和肝髒依舊落下了不少毛病。

    他如果努努力，把法雷爾氣得暴斃了，算不算給鄒氏兄弟報了仇？

    從董事長辦公室出來，事件已經是早晨五點半，太陽都已經升起來了。

    早晨八點就要開始第二天的工作，吳常幹脆在辦公室內小憩了一會兒。

    對於他現在的體魄和意誌來說，十天半個月不睡也不會有影響。

    但他終歸是血肉之軀，而且要分身同時操控兩具身體，一具身體的暫時休息，有利於他保證精力充沛。

    兩個小時後，被秘書叫醒的吳常，從辦公室的沙發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他習慣性看了一眼屬性麵板，發現威爾多市的和平值，從57增加到了59。

    剛睡醒就看到好事發生，他打開電腦屏幕，準備看看發生了什麽。

    聖歌公司掌控著威爾多市的一切，所有新聞，無論能播的不能播的，隻要發生，都會出現在情報部的消息欄。

    點開情報部，吳常看到的第一條情報便是：

    「今早六點，兩名七級主管在街頭遇刺，死狀慘烈，疑似為處刑。凶手當前在逃，公司內員工近期出行需小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