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內焦外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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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安正同誌,地域不同,環境有異,不能一概而論,對於你的錯誤論調,我不敢苟同,當革命處於極度低潮時,我們應該適應這種變化,積蓄革命力量,等待革命**的來臨,而不是盲動地自我毀滅!”
    “顧一凡,你畏首畏尾,一個勁兒躲避,缺乏革命進取精神,我看你是不是再適合擔任龍澤縣委書記之職,我將本著對革命負責的精神,建議省委撤消你的職務,找一位更有魂力,更有擔當的人,來接替你的職務,我認為這才是本次會議重中之重,我還將建議……”
    “我個人去留不算什麽,關鍵是你的建議,我無法接受!你這是崽賣爺田不心疼!你知道:龍澤縣是個什麽情況?就是積存這點力量,也是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如果不是老縣委書記毛三春同誌的弟弟犧牲自己,恐怕連在座的幾位也沒有!”
    “好了,好了,都是自己同誌,大家應該同舟共濟,敵人還沒有來,我們自己就掐上了,這種禍起蕭牆的事,能不能暫時放下,這麽大聲,就不怕招來那些黑狗子?我們在大門口,就聽見你們嚷嚷,顧一凡同誌,溫安正同誌,我希望你們能夠正視目前風雲多變的形勢,我們的工作重心已經不可逆轉發生了轉移,我希望你們能夠放下個人成見,來維護我們的黨組織的團結!”尹紅梅拍拍顧一凡,“同誌們,我們的工作任重道遠,下麵我們開會,林茜雲同誌,你去看一下威廉﹒詹姆斯牧師,準備好了沒有?”
    “好的!”走過黃天佑身邊,態度溫和,“黃天佑同誌,要不要一起?”
    “還有誰沒到?”尹紅梅四下張望。
    “必須的!”
    “你們在這裏開會,我去給你們把風!”威廉﹒詹姆斯把裝有六支同時點燃蠟燭的蠟燭台,放桌上,“紅梅小姐,你們好好開會,願上帝保佑你,阿門!”牧師虔誠地在胸左右兩側,各點一下。
    “同誌們,今天很榮幸地把你們請來,就龍澤縣當時工作重心轉移的問題,我們請顧一凡同誌講話!”尹紅梅拍手,掌聲雖七淩八落,但畢竟是一個態度。作為組織委員,尹的工作熱情一直很高。
    “同誌們,針對國內外大局以及即使發生的重大變故,我縣工作必須作出重大調整,除了朱之山同誌,強震同誌,因特殊原因,沒有能到達現場外,其餘的全部在座!”大家不斷互相看看,也就三四十人,“同誌們,強震同誌,剛剛來到這裏,還沒有來得及和各位見麵,就在火車站被抓,這是個偶然大概率事件,還是從上麵一來之前,就被人出賣,還在調查之中,至於他們在監獄中是個什麽情況,就請我們新同誌黃天佑同誌談談你所知道的情況,他在縣政府工作,有這個必要的條件。”
    “好,我就說說:強震同誌,在監獄表現較為勇敢,本來在事件一開初,我想以親戚的身份,將他撈出來,方法是:拿錢撈人!這事,我和林茜雲同誌商量,請她代傳組織,不知她傳了沒有。正在我緊鑼密鼓積極營救時,出了岔子,組織又派朱之山前往,這讓我措手不及,差一點壞了我的計劃,朱之山不知處於什麽目的,拉著一個局外人梁守道一起前往,雙雙被抓,所占巧就巧在現在他們作為犯人,被警局臨時聘用,組成以湖河幫為主要力量的護衛隊,這是縣政府為了對付日益猖獗的日本人,而設立的,這樣,他們暫時是安全的,我對組織有一點意見:不該再次派人營救,這樣容易出現無法彌補的交叉漏洞!大家知道:警局行動隊的高孝山,是個厲害的狠角色,他有著獵狗一樣的觸覺,有鷹一樣銳利雙眼,許多破不了的舊案,經他過一遍,十之**,就破了!派朱之山去,我不知道是誰的主意,毫不客氣地說:這是個餿主意!”
    “同誌們,看看,這就是顧一凡同誌領導下的**龍澤縣委,政出多頭,是極其危險的!同誌們,不要再迷信個人權威了!”溫安正不失時機批評道,“是,不可否認,顧一凡同誌是毛三春同誌推薦的,過去也確實做過一些卓有成效的工作,但畢竟全局意識差了許多,我覺得黃天佑同誌意見中肯,值得大家深思,我建議:……”
    “我反對!”
    “尹紅梅同誌,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們都是老同誌,有感情,可是感情代替不了工作!
    溫安正煞有介事。
    “報告!我有話說!”林茜雲舉起手。
    “你要幹什麽?”溫安正有些不耐煩。
    “特派員同誌,派朱之山是我個人的主意,顧一凡同誌確實不知道,我是見黃天佑同誌,營救一時沒有結果,所以我擅作主張,畫狐不成反類犬,在這裏,我向組織和黃天佑同誌致歉,當時考慮,確實欠妥。”
    “你幹嗎要背黑鍋?”溫安正想不到半路殺出程咬金。
    “我沒有背黑鍋,我說的是事實!”
    “尹紅梅同誌,你是黨的組織委員,希望你能實事求是,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還同誌們一個清白!”溫安正不好再往深處挖掘。
    “同誌們,根據上級組織提供的情報,結合我縣實際情況,中日一戰為時不遠,所以……”
    “顧一凡同誌,你這樣說:根據是什麽?日本人今年全麵進攻,還是明年?你能說出個時間段?是!日本人是在局地製造了磨擦,還不是投鼠忌器?他們還沒有膽量明目張膽進攻中國,這說明:他們也還在舉棋不定,這種現象表明:他們也在試水,戰爭不會如一些人想象那樣,反正我是不相信戰爭能打起來,至少眼下打不起來,也許三五年之後有可能,既然我們都不能判定事態的走向,所以調整工作重點,我是反對的,我會向神州省委闡述我的觀念,國民政府正在進行外交斡旋,相信正義的力量!”
    “醒醒吧,溫安正同誌,現在全中國是個什麽形勢,難道說你沒有看見?那不是試探,而且不斷挑釁,而有些人還在討論戰爭能不能打起來的問題,是不是十分可笑?”顧一凡在針鋒相對。
    尹紅梅認真地看著林茜雲。
    黃天佑幾次想站起來說話,都被林擋了回去。
    “我們是不是要放棄與國民黨的鬥爭?”
    “時機還不成熟,一切都在醞釀之中,我相信:那樣的時刻就要來臨了!同誌們,龍澤城中的日本人已經蠢蠢欲動了,尤其是日本黑龍會!……”
    “黑龍會不是日本主要力量,如果追根溯源,他們隻能算是民間組織,大多由日本浪人組成,相當於中國武館,充其量是……”
    “你們還是快撤吧,我在下麵看見警察了!”威廉﹒詹姆斯氣喘籲籲跑上來,滿頭是汗。
    “他們有多少人?”溫安正問。
    “我就看見兩個,平時這裏沒有看見過警察,這絕對不是偶然的,我提醒你們:安全第一!”
    “好!同誌們,我建議:暫時休會!從後門撤!”顧一凡做出上麵決定。
    “我反對:我們是正義之師,承載著拯救人類的光榮使命,怎麽能一有風吹草動,就嚇破了膽,這是革命者的姿態嗎?”溫安正還在侃侃而談,並堅定有力甩一下他那漂亮的長發,“我們是革命者,應該……要奮鬥就會有犧牲,所以戊戌六君子中的譚嗣同本來是有充分的時間逃走的,可他卻選擇留下來,為什麽?偉大的魯迅先生都能寫下:我以我血薦軒轅!”
    “我們不是害怕犧牲,但一定要有價值犧牲!同誌們,撤!”顧一凡率先起身離席。
    不一會兒,兩個警察趕到門口,長笛響起,一隊警察就象蝗蟲那樣:直撲教堂!
    “好險啊!”尹紅梅看著趴在黑暗處瑟縮發抖的溫安正,心中無限悲涼。
    “黃天佑同誌,我希望你利用你合法的身份,能與強震同誌接觸一下,希望他們能暫時安心留在護衛隊中,一則為了安全,另一則積極在那裏開展工作,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遇,潛伏下來!再見,我的同誌!我們的鬥爭環境,還十分惡劣,不允許我們有絲毫大意!撤!”
    兩隻從未有過交集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我會的!我會全力以赴的!”
    夜深沉,夜蒼茫,走在黑夜裏,就是走向深淵。
    沒有在預想的時間內,等來省裏任何指示,柳明樓突然明白,他們被忽悠了,老謀深算的胡達,一向不滿錢主席壓他一頭,他怎麽可能為了一個小小的龍澤縣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得罪炙手可熱的汪天培,汪之所以能夠把政治觸角伸到神州省任何地方,決不是偶然的,省城之行,頂多是小魚吹泡泡,除了那半天冒出的水花,翻不起任何大浪,日本人咄咄逼人,不斷加碼,他不知道還能扛多久,日本人不計後果,誌在必得,這說明裂涼山不僅有金礦,而且儲量十分驚人,要不然,日本人不可能如此咄咄逼人。
    那他接下來該怎麽辦?有沒有可能中國人自己開采?念頭一出,馬上啞然失笑,既無可能,也不現實,這時,電話響了,是他嶽父打來的,讓他十分鍾到他的辦公室,放下電話,皺起眉來。
    到了他的辦公室,柳明樓發現黃天佑早已安坐在那裏,衝黃點一下頭。
    “二位,都是我的股肱之臣,說說,該怎麽辦?”白峻青看著二位,“上麵壓,中間擠,下麵看,我們該怎麽辦?拖,這個老辦法恐怕已經用不上了!”
    “那位手眼通天的汪某人,究竟拿了日本人多少好處?這麽不惜餘力,甚至是不怕落下罵名,而三番五次把手伸到龍澤縣?”黃天佑弄不明白,一個奇怪的想法在腦際產生:能不能讓紅黨在省城活躍的打狗隊,敲山震虎敲打一下汪天培,讓事態趨於緩和,給龍澤現有政府爭取一點點時間。
    “不用說:好處一定是大大的,要不然,他也不是吃飽了撐的!”白峻青冷哼一聲。
    “在省城,他與誰最不兌付?”黃天佑問。
    “這有用嗎?”柳明樓不明白。
    “你要幹嗎?”白峻青也不明白。
    “你們給我說說!”黃天佑追著問,“這個人必須有一定勢力,說話要有分量,必須能蓋過汪天培!”
    “如果硬要找一個這樣的人,那隻有胡達!”
    “白縣長,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我們能夠投其所好,在上麵給我們栽個樁子,這事就會緩下來,一旦鬆動如我們想象,那就不是我們的事,汪也就不必用雞毛當令箭,來命令我們,我們就順理成章,日本人拿我們也沒有辦法!與他們周旋成為可能。”
    “嗯!這一招果不其然厲害,就這樣,派誰去省城?”問這話時,卻拿眼看黃天佑。
    “白縣長,別看我呀,我一個小小的科長,是磨小不壓麩,要派,也要派個有分量的,我看柳主任就是個不二的人選!我可以陪同!”
    “給胡達送禮?”柳明樓吃驚不小,“黃科長,你人不大,心不小!”
    “這位胡達喜歡什麽?”
    “當然是古玩字畫!”
    黃天佑騎著快馬,在太陽即將落山時,趕到沈向東那裏,難得安靜在家的沈西鳳有些喜出望外,想不到這家夥這麽快,就來找自己,沈甚是高興,沈西英也在家,心起蒼茫,看著妹妹幸福,難免心中死水起微瀾,翁婿少不得把酒言歡。
    飯後,兩個大男人在客廳說話,談的都是一些大事,沈西鳳對這個不感興趣,索性陪著姐姐說話。
    “晚上你們要不要住一起?”沈西英心慌慌地空。
    “姐,你胡扯什麽呢?我就那麽不知自愛?”
    “反正你遲早是他的人!”
    “至少現在不能!我不會自輕自賤的!”
    “那他不抓狂?男人不都這樣,猴急猴急的,吃不到嘴中,踢跳咆哮,他不是男人嗎?”
    “姐,你真逗!”
    牛秀鈴端著兩杯茶,走進去。
    “嶽父大人,中日交戰為時不遠,大哥在北平,這方麵消息更加靈通!”
    “他所在的部隊,已經從北平城調出,駐紮在北邊長城隘口,我隻是擔心,我們打不打得過日本人!”
    “論武器裝備,我們是落後的,論軍人戰鬥素質,根本沒法子與日本人相比,戰端一開,中**隊會一潰千裏,但如果戰事一旦鋪開,中國人在自己的國土上,就是硬耗,就能將日本人耗死,這裏是一片汪洋大海,打仗拚的是實力,日本國彈丸之地,資源匱乏,所以守住資源,就是守住勝利之門,所以日本人未雨綢繆,拚命要拿下我們的裂涼山,那裏地下,埋著亮光閃閃的金子,所以,我們這次省城之行,任重而道遠!”
    “這日本人也太歹毒了!掘我們的資源打我們!”沈看著牛秀鈴,“你要端到什麽時候?我們不能自己開采嗎?”
    “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