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不惹的情,誘騙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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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頭洗洗涮涮!”
吳秀枝把自己關房裏,心就亂亂長草,幾次伸出拳頭向牆打,“打死你!打死你個負心漢!打死你個二郎神!”
夕陽吊著,象枚火餅,在燃燒,高年豐騎著驢就過來了,他的胡子象霜凍,皚皚的,布衫就家居那種,他走在街道上,有不少人巴結打招呼,一句“高老太爺您好!”,高年豐含糊點頭,心中有太多的事,久沒有黃興忠的消息,現在是個什麽情景,不得而知,聽杜梅說:他們從馬車上拿下不少武器,這麽說:幹上了?他暗自點頭:這是男人該幹的事!
杜梅和吳秀枝迎在門口。
“您來了?”這是有幾分羞澀的杜梅。
“高老太爺,樓上請!”這是神清氣爽的吳秀枝。
樓上有間議事房,醉花陰重大事體都在那兒研究。
“高老太爺有日子沒見,一向可好?”黃興忠一抱拳,從上麵下來,並不回避吳秀枝多情的眼神。
“老熟人不必拘禮,你們從哪兒來?”
“密牙幹!”
“那兒偏得連方向都找不到,你們去哪兒幹什麽?”樓上齊刷刷站十好幾個人。
“我們去……”周止嘴快,要用刀切。
“屋裏說!”北風拍拍他的肩。
進了屋,屋門虛掩,人就堆裏麵了,板凳不夠有人就站著。落座之後,高年豐周圍看看,“你們怎不坐?”
“板凳沒了!”
“杜梅,這不合適!”站著的是年輕人,“你們去那麽偏遠地方幹什麽?”
“炸了鬼子運輸隊,他們拉的是飛機用的油料!”黃興忠有些興奮,“昨天後半夜的事,殺死十多個鬼子!”
“有種,漂亮!”高年豐豎起大姆指,“看見沒有?這才是男人該幹的事,石墨峰那小子要是有你一半的料子,何至於……”看見吳秀枝那張嬌羞的臉,欲言又止。
“何至於怎樣?”周止??頭。
“他是……?”高年豐沒見過。
“他叫周止,臨江縣城人,外號‘銼刀’,幹過件把驚天動地大事!”
“噢?有這事?”高年豐上上下下打量這個健壯卻是五短身材的男人。
“確實!正因為他爬上軍艦,殺了日本情報官原田浩二,才讓日軍撤兵!”黃興忠說。
“你們都是好樣的!如果全中國人都這樣:同仇敵愾,日寇何至於如此囂張?我老了,去我二十年陽壽,我一定象你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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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我們的北風師傅,更是了不得:殺過土匪頭子單無霸,殺過日本黑龍會一流高手德田秋俊!”
“幸會!”高年豐一抱拳,“你們都是中華民族的脊梁!”
“高老太爺,有件事,我想向你請教一下:連腳機場怎麽攻?”
“這是你們下一步計劃?你們的人太少,家夥什恐怕也不夠,且不說怎麽攻,就你們人員差得遠了,我聽人說起過那個機場:防守相當嚴密,要不你替我帶帶墨峰?讓他們跟你錘煉錘煉?”
“你還是饒了我吧,我們倆尿不到一個壺裏!”
“那點兒睚眥之怨算什麽?在民族大義麵前,它就是個屁!”
吳秀枝瘋子一樣扒拉開眾人,一頭鑽了出去。
“這是怎麽回事?”周止一頭霧水。
“往事如煙,煙嗆五腹!”黃安看了黃興忠一眼,在周止肩臂上拍一下。
“惹事了吧?得罪人了吧?叫你大大咧咧,你是爺,哪壺不開不提哪壺,也能給您臉色看,小丫頭倔強得很,別惹她,她是玫瑰,紮著手了吧?”杜梅伏在坐著高年豐肩頭,搖晃著他,一臉幸災樂禍。
白元朗叭嗒叭嗒抽起旱煙袋,坐在門坎上,看著西斜的太陽,他不說話,別人隻能幹擠眼,在白家溝這一畝三分地上,他是頭,更是主心骨,是天,別人靠他活著,他也不含糊,他們大多數姓白,分居白家溝兩岸,地名河名就是天然的,白家溝看著烏泱烏泱的,水流終年湍急,不舍晝夜,在地圖上也就是一條蚯蚓,縣地圖以上,就忽略不計,他的腚下是蒲團,別人端來椅子,他就是不坐,偏要空著,日本人下達了征糧任務,而且數量還不小,雖與**章有一兩毛錢關係,可這純粹私人交情,解決不了大家麵臨的困難,**章平時管著城東區一片,與白家溝不搭界,這回城裏的小鬼子則采用調片包幹的方式,把城西區交給他代管,這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偏就把個白家溝硬生生劃進西城區這一片,他們離城小二十幾裏,咋就一下子升格成西城區了?
坐了半天,煙也抽了好幾袋,就是不言語。事體小不了,小了早就談笑風生了,那張天是老大我老二的臉,這回起皺,再也舒展不開。咳嗽兩聲,把煙袋鍋在門坎上敲兩下,“大家都說說吧,有何高招妙招,事關大家,我一個人作不了主,這是日本人當家!”
“就是不給,看他能咋地?”有人不服,“憑白無故不是要錢就是要糧,還沒王法了?”
“你跟日本人講王法?**章的話,你沒聽見?他們手裏是槍,不是燒火棍!”
“我聽說這城裏小鬼子也就一千五百人,不對!頭回在密牙幹一下子死了十八個,小孤山離咱有多遠?要不咱找他們去!他們不是號稱上萬人嘛,十個打一個,還有拾帽子的!”
“他們是你親爹呀,你要找就來?遠水能解近渴嗎?”白元朗瞅他一眼,“餿主意一個!”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族長,你有頭腦,你說咋辦?”
“這會兒我又成了族長了,我記得前幾天你還說:什麽狗屁族長,熊狗油子!不就是你說的嗎?”
“那……那個不能當真,那是氣話,那是屁話,你用激將法嘞,你恁大一個族長,跟我計較個啥?”那人笑得無厘頭,是自嘲自解。
“世居於此,跑不了我,也走不了你,大家都是拖家帶口,大家要理解胡區長的難處,斧打鑿子,鑿入木,他跟大家也沒仇,許多人他都不認識,凡事有個章法:要依我說,可減不可免!至於減多少,大家商量著辦,剩下要怎麽處理?是自己收,還是交由族入賬而收,壇口好紮人嘴難紮,要是誰走漏了風聲,明年今天,乃我忌日!”
“誰要是出賣族長,出賣大家,我認得他,我手中這把板斧不認識他!”說話的人,手起斧落,旁邊一棵小樹主幹,齊刷刷被斧頭剁下,枝頭斜插於草。
井田裕旁就是清水大街,小澤興安穿著便裝,象個普通人在街上晃悠,他之所以能有今天,完全是因為自己的刻苦,他畢業日本名牌超一流早稻田大學,幸運的是他在那裏認識了改變他一生命運的德川宏一的堂妹德川清枝子,他原本隻是北海道一個叫枝幸的小地方來的漁民後代,如果不是天資聰穎,不是認識德川清枝子,他也許還會回到枝幸某個學校去教書,德川家族隸屬名門旺族,他就是搬著梯子,也不一定夠得著,雖然因陰差陽錯,沒能把德川清枝子娶回枝幸,但彼此的思念已經象種子埋在心底,但清枝子不顧一切以生死相挾,得到了德川家族的提攜,平步走上了輕雲,有了軍職,並且受到軍部重用。
他相信:如果沒有這個過程的存在,就算他奮鬥,至少需要十年到十五年,漫漫長路,中間還有許多不確定的因素存在,能否一帆風順,還是個未知數,所以機緣就是命符,德川清枝子一個水一樣清純的女子,偏偏對他刮目相看,這是許多世襲貴族望塵莫及的,他身上那股勁兒,吸引的何止德川清枝子,還吸引另一個女人,那就是他的老師木下藤村的老婆細川梅雪的愛戀,那種充滿肉欲的愛,讓他如癡如醉,這個比他大八歲的女人,就象一頭母獅子,貪婪地吮吸他,他一渡沉淪,如果不是德川清枝子的挽救,他會淪為喪家之犬,木下藤村練過劍道,要與他決鬥,是德川清枝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說,阻止了一場悲劇的發生。
從清水大街拐進胡同裏,那酒香一樣的味道,彌漫在心裏,揮之不去,巷子其醜陋不堪,且妙趣橫生,象走在夢境裏,遊走在詩畫裏,一切是純自然的,不用修飾,這兒多麽象枝幸。
浪笑,絕對的浪笑,有些放肆,更象泉水噴濺,潑撒一地,甚至把笑聲當水潑在他腳麵,什麽事,要這樣狂歡?他扭頭往黑暗裏一瞅,這一眼,是無意,偏就是這無意,枝外生出橫枝,風、雨和韻,催生出枝繁葉茂,要開花,要結果,順理成章,花一度開得無比絢爛,滴血玫瑰一樣,果實在花還未落殘落盡時,就滋生出來,這是兩個當事人所始料不及的,激情要澎湃,要飄逸,霧狀噴灑,把濕濕漉漉瀉在心上,心就不再焦渴,閑暇時,回味才妙趣橫生起來,一磚一瓦,連那種綠苔繡織的樣子,都有枝幸的味道,這裏不會就是枝幸吧?
因為一回眸,看見光著潔白的小腳丫,象踩高翹一樣,踮著腳,腳尖象錐子紮地上,這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瘦弱的肩頭上扛著或掛著長長的彩帶,潑皮的笑聲,驚了許多人,但這許多人是不屑還是顧不上,總之,隻有這小澤興安停下來,玩味看著她,她則一臉稀奇,“看什麽看?沒看過小姑娘情竇初開,搔首弄姿?臭不要臉,還看上癮了!”這是賊的目光,該閃爍不定,誰成想:執著如釘,看得小澤興安象跳蚤,你跑我追,男人與女人的遊戲就是這樣開始的。
“看什麽看?不怕看眼裏拔不出來?”腳慢慢放平,稍稍收縮。
小澤興安以為是一場“邂逅的豔遇”,心就如鹿撞懷,他哪裏知道:這是有人布的局,這叫張網以待,捕捉的正是這分好奇蒙生的厄運,“嘿,你好嗎?”
“能不好嘛?”
“幹嗎光著腳丫?”
“鞋子束縛了我的自由,所以……你懂了嗎?你是誰?我怎麽沒有看見過你?地縫中冒出來的嗎?”她的腳丫的確好看得很,小巧玲瓏不說,還光潔如同玉石,模樣馬馬虎虎,不醜不俊,看一會兒,你會發現美從平凡中溢出來,一點點,象滲水,生動活絡的表情,感染著人,嘴角微翹,調戲著男人,鉤子一樣的觸角,一伸一縮,鉤出男人彈簧一樣的靈魂,靈魂有趣,勝過貌美如冰。
“你猜!”
“猜你個頭,肮髒的心,咕咚咕咚排出汙水一樣的**,你想啥子俺知道,眼鏡蛇一樣遊弋的目光,嚇死人了!老男人一枚,象枯葉一片,看著難看,用著難用!走了!”
男人目光追逐著女人離去的影子。
在樓梯口,這種藏匿尷尬的地方,女人身子彎成鉤子,“你幹嗎?賊眉鼠眼,你不是個好東西,難不成你還要上來?”
“可以嗎?”
“你不怕刀劈斧頭剁,有種就上來!”女人哼著歌,信步上去,象是跺,踢踏出聲,這是聲的餌料。
“我還就不信斜了!”小澤興安哪裏知道樓上水也深,到了樓梯口,忽覺不對,要折回去,被兩個彪形大漢從下麵堵哪兒,“你們要幹什麽?”
“不幹什麽?小澤興安,既來之則安之,剛才那穿紅衣服女子就在樓上,你不進去坐坐,這不太合適吧?”
“你們是不是……?”這是個粉色圈套,連名字都讓人報出來了。
“別說我們認錯人了,堂堂的警備司令,一身便裝,這是要微服私訪呀?來都來了,不坐一會兒,我們也不好交差呀?”
“你們究竟是誰?”
“這不重要!別往下頭看了,不可能有你的救兵!”兩個人是推推搡搡,“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賤啊?一枚銅板能不能買仨?”
小澤興安知道是馬陷淤泥,啞然失笑,隻是對方怎麽知道他的身份的,讓他十分好奇,疏忽了,大意了,要怎麽脫身,這已經不是他能考慮的,抓他目的是什麽?想知道什麽?這才是關鍵!對方是什麽人,他還沒有弄清楚。
紅衣少女轉過身子,用手拍拍他的臉,“乖,聽話不要亂喊亂叫,你也看見了這兩個長得五大三粗的,他們脾氣不好,道理的不講,三句話不中聽,就‘噗’地一聲,把刀插進你的心髒,有時頑劣得很,還要將插著的刀,旋轉上幾圈,肝腸肚肺全絞碎了,有點兒殘忍噢!”
“你到底要幹什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