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夕沉默，眼神動蕩，愕然許久。
    放在身側的拳頭緊了又鬆，雪白的頸子上下湧動。
    疑惑消除，一切迎刃而解，就連自己目前的改變方向都在無形間朝著解決問題的目標前行……
    但她意識到事實的第一時間卻沒有感到喜悅或是感激，而是緊盯著女人，一字一句道：
    “為什麽要幫我？”
    “為什麽幫你？”馮瑤淡笑不語，搖了搖頭，指著自己的臉道：“想知道嗎？再打中我一次，我就告訴你原因，怎麽樣？”
    這種被支配的感覺讓陳夕感到極為不適，於是她看向了下方的地板，醞釀片刻，再度向前出拳……
    然後又一次被馮瑤給輕鬆化解。
    “早就說了，才跟著我學了一個月的格鬥，怎麽可能會……”
    話音戛然而止，馮瑤愣在原地，看著剛剛被甩在自己衣服上，還在不斷下落的一小段指甲，滿臉訝異。
    “你隻說要讓我打中你，沒說用什麽打中你，不是嗎？”
    陳夕語氣平淡，繼續擺出進攻姿態，將剛剛扣下一小段指甲的某根手指和其他指頭一並握成拳頭，冷聲質問道：“告訴我原因，就現在。”
    空氣中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燃燒，滾滾濃煙徹底封閉了馮瑤的口鼻，令人窒息，像是她曾無數次遭受過的虐待一般，如何乞求都得不來哪怕一絲一毫的憐憫。
    女人笑了，嘴角流露出一絲釋然與癲狂，理了下自己額前的長發，表情帶著幾分玩味：
    “你真想知道？”
    陳夕點頭，眼中的警惕又加重了幾分。
    “因為我要複仇，”
    馮瑤的眼神在一瞬間冰冷起來，咬牙切齒，帶著恨意道：“我要用我自己的方法來教導你，直到你能打倒我為止。”
    “這樣，我就能向那個男人證明，他對我所謂的教導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讓他能心甘情願的給我母親認錯！也給我認錯！”
    馮瑤說著，臉上的怨毒肆意展現，表情也逐漸癲狂起來，繼續道：“我還要徹底摧毀他的那些狗屁榮耀，告訴他，他根本就不配做一個父親！他不配！”
    這些話說的還算簡明清晰，但是陳夕還是想不明白一件事：
    “為什麽要讓我打倒的就一定是你？難道你父親就沒有其他徒弟了嗎？”
    出人意料的是，剛還滿腔怒火的馮瑤卻在聽見這話後露出了一抹慘笑：
    “因為我就是他最得意的徒弟，是他的驕傲，也是他唯一的關門弟子，事實上，除了我，根本就沒人能承受得了他的折磨……”
    “他現在早就已經不能再打了，我想你應該也能調查的到，所以我需要教導出一個能打倒他的徒弟，也就是我自己的人，來證明他的失敗。”
    “而你，一個沒經過任何訓練就能與我對抗的怪物，就是那個最好的人選，明白了麽？”
    “明白了，”陳夕終於放下了心中戒備，表情嚴肅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打死你這個賤人的。”
    馮瑤點頭，眼中現出一抹發泄過後的無力感，嘴角的笑容也帶著幾分欣慰：
    “我期待那一天……”
    …………
    晚十點，辦公室內，電話鈴聲響起。
    馮瑤看了眼手機，她等這個聲音已經等了不知有多久了。
    拿起，選擇接聽。
    “喂，楓哥，有事嗎？”
    那頭沉默了一下，接著發出一道沙啞到極致的男聲：
    “沒……沒什麽事……”
    男人頓了一下，像是在猶豫什麽，接著嚐試問道：“馮瑤……公司那邊……都還好嗎？”
    “很好，一切如故。”馮瑤從一旁拿起早就準備好的財務報表，給對方挨個讀過。
    可顏楓根本就聽不進去。
    一段時間後……
    “就是這樣了，楓哥，”馮瑤笑了笑，調侃道：“雖然大夥一開始都不太服我，但是現在也和之前差不多了，您大可放心交給我處理，不會讓您失望的。”
    說完這些，馮瑤便很是狡詐的停下了言語，對其他事情閉口不談，尤其是陳夕。
    她知道，沒了陳夕在身邊，顏楓自己就會一點點明白他對那丫頭的感情，她不需要做什麽，就能不斷給對方施加壓力，就像今天一樣……
    女人想著，看向手機上兩人仍留有的聊天記錄，這一個月來顏楓一直都隻用微信和自己溝通，偶爾問及陳夕的事也是極少數的情況。
    而眼下，他卻主動給自己打來了電話……
    雙方沉默，馮瑤在等，等對方率先開口。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
    他們就這樣彼此僵持著，誰也不肯說話。
    但這樣是不行的。
    或許……她應該給對方再來上一些小小的緊迫感？
    於是乎，女人便笑著說道：
    “楓哥，我這邊還在加班，有工作要忙，你還有其他想問的事嗎？沒有的話我就掛了哦。”
    電話那頭，顏楓緊緊握著手機，在聽到這段通話和那逐漸遠去的聲音之後連忙阻止道：
    “等等！”
    沉默，沉默……
    終究，他還是向自己妥協了，歎息一聲，用那最為卑微的聲音問詢道：
    “馮瑤……小夕她……現在怎麽樣了？”
    聞言，馮瑤的嘴角勾起一抹狡詐，說出的話卻很無所謂：
    “挺好的啊，那小姑娘整天都挺高興的，平時沒事還會出去旅旅遊什麽的，看看風景。”
    “有我們陪著，她還能出什麽事呢？您說是吧？楓哥？”
    男人隻是幹笑兩聲，跟著點了點頭，隨後有些畏畏縮縮的說道：
    “那……那個……馮瑤……我打算……打算提前結束這邊……盡快回……”
    “我不建議您這麽做。”
    馮瑤直接開口打斷，語氣不容質疑：“現在是咱們公司的起步階段，項目組在國外已經投入了大筆資金進去，一旦出現問題，您不在，很有可能會全線崩盤，導致的後果是我們難以承受的，所以……”
    言語將歇，女人話鋒一轉，繼續說道：“況且您大可以放心，陳夕那孩子在我和顧姐兩個人手上隻會變得越來越好，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我向您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