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招搖入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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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進城時天都已經擦黑了,整個使團趕在濟州城門關閉之前在東穆國禮部的陪同下一同進了城。
可這件事還是被邵曦給鬧得沸沸揚揚。
在使團進城之前,邵曦在馬車上重新梳洗穿戴一番,收拾完才從馬車上下來,騎到了自己的馬上走在隊伍的最顯眼處。
原本梁德政的打算是在給足邵曦麵子的同時盡可能低調,最好能讓使團悄咪咪地入城住進驛館。
這樣禮部官員為使團牽馬的事情也能盡可能地被少些人看到。
可不成想邵曦原來早有安排,從隊伍一進城使團也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銅鑼和皮鼓,一路上敲敲打打。
胡玉山更是在使團的最前麵一邊走嘴裏還一邊吆喝著。
“景元帝國使團前來為東穆國太後賀壽,以促兩國邦交友善。
“景元聖上特遣麒麟才子邵曦邵大人任使臣出使,現由貴國禮部迎接入城,各位都請讓一讓,多謝,多謝!”
聽胡玉山這麽一吆喝,梁德政被氣得鼻子差點都歪掉。
本來這使團在禮部儀仗的陪同之下便是浩浩蕩蕩,極為醒目,已經惹得不少城中百姓站在道路兩旁圍觀。
結果這麽一路敲敲打打,再加上胡玉山一吆喝,圍觀的人群變得更多了,甚至城中不少百姓聽到消息,特地從很遠的地方趕過來看熱鬧。
這一下子他們禮部官員為使團牽馬的事情便是滿城皆知了,如今就算是想瞞也瞞不住了。
梁德政明知道這都是邵曦的主意,心說你可太缺德了!
讓我們禮部官員給你們使團牽馬也就算了,你還特意搞得如此大張旗鼓,恐怕沒人知道,這不是把我們禮部的顏麵放在地上踩嗎?
可心裏不舒服也得忍著,此時使團已經走在大街上了,總不能讓人攔著這些百姓不看吧?
而濟州城的百姓原本看到使團的規模便已經感到很是驚奇,再看到禮部的這些官員居然一個個都在為使團牽著馬匹,更是感到新奇。
不少人已經開始議論起來,雖然有些人表示了憤慨,可是更多人反而是覺得新鮮。
因為他們從來還沒見過禮部這群平日裏趾高氣揚的官員如此卑微地被人使喚,而且牽的還是人家景元帝國使團的馬匹,這還真是前所未見的新鮮事!
那些牽馬的官員一個個都是垂頭喪氣,恨不得把腦袋縮到衣領裏。
對他們而言這實在是太丟人了!
堂堂東穆國的禮部如今竟混到給人牽馬的地步,這讓他們心裏如何能舒服得了?
梁德政這會兒感覺自己的汗都下來了,若是自己不在也就罷了,可他此時正陪在邵曦的身邊。
出於禮節,本來坐馬車的他不得不跟邵曦一樣騎在馬上,雖然不舒服,但也不能抱怨。
眼看著城中的百姓對著他們指指點點,梁德政隻覺得臉上發燙,羞愧之感自然就不必說了。
可他身旁的邵曦卻仍是之前那副懶洋洋的樣子,騎在馬上搖頭晃腦,似乎完全體會不到他的感受。
梁德政這會兒恨得直咬牙又毫無辦法,誰叫他們禮部一開始想要羞辱人家使團?
不去東平關迎接也就算了,使團到了濟州城外,他們卻仍沒有出去迎接的打算。
這要不是尉遲賢武跑去提醒他,真的被邵曦接著鬧下去,恐怕這會兒會搞得更難看。
從進入濟州城門到前往驛館的這一路上,也許是他們東穆國禮部官員這一生中走過最長的一段路了。
甚至此時已經有人開始做起了打算來,待到此事了結便想辦法找找門路另謀高就。
再繼續留在禮部的話,今後讓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地戳脊梁骨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了。
事情都已經到了這一步,可總還是有不開眼的。
之前在城外與邵曦針鋒相對的那名官員,似乎並沒意識到自己差點闖下大禍,這會兒牽著馬是一肚子的怨氣。
見路旁的百姓對他們指指點點,頓時心中的怨氣轉化為怒氣。
忍不住開口對路邊的百姓罵道:“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沒見過人牽馬嗎?再敢胡亂揣測議論,小心對你們不客氣!”
他這不開口還好,開口這麽一罵,路邊的百姓反而“轟”的一下子都笑了起來。
對於百姓來說,丟人現眼的可是你們,如今還敢如此囂張?真是天大的笑話!
人家圍觀的這些人群既沒有阻攔道路影響使團行進,也沒做出什麽其他的過分舉動,你憑什麽對人家不客氣?
你們一群人給人家景元使團牽馬走在大街上丟人現眼,難不成還不讓人看了?
梁德政聽到這個家夥的罵聲,心裏那個氣呀!
心說還覺得不夠丟人嗎?老老實實地眯著得了,你這麽一罵豈不是更將此事搞得眾人皆知了?
這會兒梁德政心裏已經打定主意,等這件事完了回了禮部,他肯定要好好地收拾收拾這個家夥。
如此不開眼,不識時務,今後也不要在他們禮部幹了。
使團就這樣一路敲敲打打,熱熱鬧鬧地趕到了驛館,來到驛館門口的時候,梁德政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總算是鬆了口氣。
這一路丟人丟的,讓他把這一輩子的臉麵都舍了出去。
好不容易到了驛館,連忙命人安排使團入住,還好頭一批進城的人並不是太多,更多的隻是車馬。
將一切妥善安排之後,梁德政這才對著邵曦拱手說道:“邵大人與使團各位這一路上辛苦了。
“此地雖有些簡陋,卻也是我禮部能做到最好的安排了,還望各位不要嫌棄。
“在下也要感謝邵大人的通情達理,沒有深究我們禮部失禮之事,在下感激不盡。
“使團在濟州城的這些日子就住在這裏,邵大人若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我們必定盡全力滿足。
“天色已經不早了,就不打攪各位歇息,在下這便帶著屬下先回去了,告辭!”
梁德政雖然嘴上說得客客氣氣,可是心裏別提多難受了。
從他帶著禮部官員到城外再到如今將使團一路迎接到驛館,從頭到尾他這心裏就沒痛快過。
他做夢也沒想到,這一次景元帝國派來了使臣竟然如此的渾不吝,完全是什麽都不在乎,做起事來毫無顧忌。
麵對這樣的人自己真是束手無策,也隻能百般遷就,誰讓這一次的使團是太後親自下令邀請的呢?
怪隻怪自己不長眼,還想像以往那般對景元帝國的使團進行羞辱,想不到這一次踢到了鐵板上,也隻能自認倒黴了。
邵曦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對著梁德政拱了拱手回道:“梁大人辛苦,這麽晚還要出城迎接我們。
“還要辛苦貴部的各位幫我們使團牽馬,實在是有勞了!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在濟州城內還要梁大人多多關照。
“若是有什麽事免不得還要去麻煩梁大人,到時候梁大人可千萬別嫌在下煩呐!”
梁德政這會兒心裏唯一的想法就是總算打發了這座瘟神,如今能快些離開驛館,別再看到眼前的這副麵孔就是他此時最大的願望。
於是連忙說道:“哪裏哪裏,邵大人客氣!邵大人和使團但有所需開口便是,我們禮部一定盡力,一定盡力。”
他這會兒巴不得趕緊走,否則他怕自己會一時忍不住上去抽邵曦一個大耳光。
邵曦倒也沒有太多廢話,隻是又回了一句“各位慢走,在下不送。”
說完,便帶著白錦卿等人進入驛館回房休息去了,根本就沒有出門相送的意思,就這麽把梁德政和一眾禮部官員晾在了門口。
此時這些官員盡管都氣得不行,可也不敢再說什麽,畢竟梁德政都忍了下來,他們又能怎樣?
梁德政看著邵曦走進驛館的背影,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便轉身拂袖而去。
手下的一眾官員見梁德政都走了,也都“呼呼啦啦”地跟在後麵,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窩囊,實在是太窩囊了!
堂堂東穆國禮部竟然被景元帝國的一個使臣如此戲耍,結果還連個屁都不能放,這是他們為官以來最窩囊的一次。
放下梁德政等人不說,邵曦帶著白錦卿他們回到房中,剛一進門胡玉山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嘴裏不停地念叨著“痛快!真是太痛快了!想不到此次出使竟然能夠如此戲耍東穆國的這些高官,實在是過癮!
“讓他們狂妄,這一下子全找回來了,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再怠慢我們景元帝國的使團?”
邵曦隻是笑了笑,坐到茶案前倒了杯茶獨自飲了起來。
白錦卿看著胡玉山那興奮的樣子,也是一臉的笑容。
轉身坐到邵曦的對麵,笑著對邵曦說道:“果然如你所料,那尉遲賢武和梁德政都害怕將此事鬧大。
“看來他們這麽做並未得到東穆國皇帝的許可,隻是他們擅作主張。
“隻是你這麽安排,在他們麵前唱的這出戲會不會有點過火了?
“之前在城外難為他們一下倒也無妨,畢竟是他們失禮在先,你有意怠慢他們為使團找回一些顏麵倒是沒什麽。
“可是牽馬的事情你可之前沒與我講過,此事如今搞得人盡皆知,相信很快就會傳到百裏野林的耳中,後麵會不會給我們帶來什麽麻煩呢?”
邵曦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放下茶杯對著白錦卿擺了擺手說道:“你放心吧!百裏野林絕不會追究此事。
“因為事情已經出了,而且是他東穆國的禮部有錯在先,這件事情他若再追究起來,無異於是將臉伸過來給我們打。
“而且我們也並未與任何人發生衝突,為使團牽馬一事也是他們禮部自己答應的。
“所以此事他們隻會低調處理,絕不會再張揚出去,所以不必擔心此事。”
邵曦雖然這麽說,可是白錦卿卻並未感到輕鬆,反而仍是一臉的擔憂。
“話是這麽說,明麵上百裏野林不會追究此事,可是因為此事想必東穆國滿朝上下都已經將我們恨透了。
“百裏野林作為東穆國的皇帝更是因此丟了顏麵,必定會記恨在心,之後會不會再出些難題給我們?”
邵曦冷笑了一下,無所謂地說道:“就算沒有此事,你覺得他們會讓我們好過嗎?
“從我們出了東平關進入東穆國開始,便已經在麵對他們出的難題了。
“所以如今隻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與他們見招拆招罷了,客氣從來都隻是表麵的。”
白錦卿聞言默默地點了點頭。
邵曦說得的確是這麽個理,就算沒有眼下之事,使團在東穆國也必定會遇到其他的事情,所以的確沒必要再有什麽其他的顧慮。
而且邵曦作為使臣,代表的是景元帝國的顏麵,尤其這次用了皇家儀仗,更是代表著景元皇室的顏麵。
所以遇事絕不能畏手畏腳,哪怕是麵對險境也絕無退讓的餘地。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再過幾天就是太後壽辰了,明日一早使團便全數進城。
“按照你此前的安排,此次在濟州城內還有很多事情要辦,我們該從何做起?”
邵曦連想都沒想便說道:“都先吃口東西,但不要吃得太飽,吃過東西之後我們便前往修文書館先去見見我們這位陸修文學長。
“你和玉山兄與這位學長也是久別重逢,自然是眼下頂重要的事情,剛好我也想見見這位學長,也許這段日子在濟州城內還需要他的關照。
“再說恩師的書信我也要給他送去,所以今日就先將此事辦了。”
白錦卿和胡玉山一聽,頓時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他們二人與陸修文已經分別了不少的年頭,如今有機會在濟州城內再度見麵實屬不易,自然是感到開心不已。
於是幾人在驛館中匆匆吃了幾口,留下趙文煊在驛館中照顧使團。
臨走前邵曦囑咐趙文煊對驛館中的人要多加提防,凡事留個心眼。
趙文煊對此自然是心知肚明,要邵曦他們安心出門,使團的一切都有他照料。
對於趙文煊,邵曦還是很放心的,於是便帶著白錦卿和胡玉山坐上馬車一路朝著修文書館的方向而去。
邵曦很好奇,被白鼎公、白錦卿和胡玉山都稱讚不已的這位學長到底是何許人也?
也不知道這位陸學長會否與自己投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