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內燈火輝煌，觥籌交錯。寧鳳一入內，廳內議論聲頓時小了幾分。

    "聖女到！"內侍高聲通報。

    趙無極從主座上起身，麵帶笑意："聖女能來，是老夫的榮幸。"

    "將軍說笑了，"寧鳳不卑不亢，"本聖女還帶了一份薄禮，不知將軍可願笑納？"

    小翠將木匣雙手呈上。就在這時，一道含笑的聲音傳來：

    "哎呀，聖女來得正好，本宮正與諸位大人說起南詔曆代聖女的典故。"

    寧鳳轉頭，隻見太子正執著酒杯，笑容可掬："聖女可知道，咱們南詔第一任聖女繼位時才十四歲？"

    廳內幾位官員輕笑。有人接道："是啊，聽說曆代聖女都是十四歲時接受天命，這般年紀，正是天真爛漫時。"

    "說起來，"太子若有所思，"聖女這些年不在南詔，倒是錯過了不少大典禮。"

    話裏有話，暗指寧鳳年紀太大，有違傳統。

    寧鳳神色不變，淡淡道："太子說得是。不過本聖女倒覺得，聖女之責，在於庇護南詔，年紀反倒是次要的。"

    "聖女說得對，"趙無極適時開口，"來，嚐嚐這壇陳釀。"

    寧鳳正要說話，太子卻又道："說起來，本宮小時候聽祖母講過，說南詔聖女若是年過二十還未繼位，就會失去天命。聖女以為然否？"

    廳內頓時一片寂靜。這話說得雖然委婉，實則已經在質疑寧鳳的合法性。

    寧鳳嘴角微揚："太子既然提到天命，那本聖女倒要請教，何為天命？"

    "這..."太子一時語塞。

    "天命在德不在年，"寧鳳緩緩起身，"況且太子所說的，不過是民間傳說。若論正統，應當以《南詔誌》為準才是。"

    她看向趙無極："說起《南詔誌》，正好與將軍今日的壽禮相關。《兵誌》中，就記載了不少南詔早期的軍事典故。"

    這一番話，既化解了太子的嘲諷，又拉近了與趙無極的關係。

    太子臉色微變，端起酒杯掩飾："既然是將軍壽辰，那本宮便敬將軍一杯。"

    "太子殿下客氣。"趙無極舉杯相迎，目光卻若有似無地瞥向寧鳳。

    寧鳳嘴角微揚，輕輕抿了一口酒，道："將軍，這木匣中的《兵誌》，乃是南詔宮廷孤本。當年南詔先祖與大將軍聯手抗擊北戎，其中不少戰術都記載其中。"

    趙無極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聖女好意，老夫心領了。"

    "將軍過謙，"寧鳳不緊不慢地道，"聽聞將軍麾下鐵騎所向披靡，正該繼承先祖榮光。"

    話音剛落，太子冷笑一聲："聖女對軍事倒是頗有研究。"

    "略知一二罷了，"寧鳳不卑不亢，轉向趙無極，"將軍若不嫌棄，本聖女倒想討教幾個戰術問題。"

    趙無極微微頷首："聖女請說。"

    "聽聞當年北疆一戰，將軍以五千騎兵硬撼敵軍主力，可是真的？"寧鳳眼中閃過一絲欽佩。

    趙無極放下酒杯，神色嚴肅："聖女消息靈通。不過那一戰，若非天時地利，也不會勝得這般漂亮。"

    "將軍太謙虛了，"一旁的杜尚書插話道，"當年若非將軍神機妙算，我南詔北境怕是早已..."

    話未說完，太子猛地站起："諸位今日是來給將軍祝壽的，何必談這些陳年舊事？來來來，本宮敬諸位一杯！"

    寧鳳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趙無極的反應。隻見這位鎮南將軍麵色如常，舉杯相應，但那微微蹙起的眉頭卻透露出幾分不悅。

    "太子說得是，"寧鳳舉杯，"我們該為將軍賀壽。"

    酒過三巡，宴席漸入佳境。寧鳳見時機成熟，起身告辭。趙無極親自相送，走到院中時，寧鳳突然駐足："將軍，南詔邊境最近不太平，本聖女想請教將軍一些見解。"

    趙無極眸光微動："聖女是說北境還是西境？"

    "將軍果然了解詳情，"寧鳳低聲道，"不知可否擇日詳談？"

    趙無極沉吟片刻，緩緩點頭："三日後，老夫在將軍府恭候聖女。"

    "多謝將軍。"寧鳳閉嘴不再提這事。

    "確實不該談這些陳年舊事。"趙無極放下酒杯，忽然話鋒一轉，"不過既然聖女對軍事如此了解，不如讓我的部下給諸位助助興?"

    宴會廳內眾人麵麵相覷。太子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端起酒杯輕啜一口。

    "於戰，你且出來見過聖女。"趙無極朗聲道。

    一名身材魁梧的將領從側席站起，虎背熊腰，臉上有一道刀疤。他大步上前，抱拳道："末將參見聖女。"

    "聖女身邊的護衛，想必也都身手不凡吧？"趙無極意味深長地看著寧鳳。

    寧鳳掃了眼於戰，又看了看趙無極，心中了然。這是要當眾試探她的實力。

    "本聖女身邊確有幾名侍衛，"寧鳳不動聲色地笑道，"不過在將軍的壽宴上，怎好舞刀弄槍？"

    "哈哈，聖女太客氣了，"趙無極撫須大笑，"武將府邸，比試助興是常事。況且這廳內空地甚大，正好讓大家開開眼界。"

    太子適時開口："聖女不會是怕了吧？"

    宴席上頓時響起幾聲低笑。

    寧鳳嘴角微揚："既然諸位興致這般高，本聖女自然奉陪。阿策，你去領教一下於副將的本事。"

    站在她身後的青年侍衛阿策上前一步，相貌清秀，但眼神銳利如刀。

    "就這小白臉？"於戰上下打量了阿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宴席上的賓客紛紛挪動座位，在廳中空出一片場地。仆人們迅速撤走桌案，又在四角添了幾盞明燈。

    於戰接過親兵遞來的長刀，刀光映著燈火閃爍。阿策則抽出一柄薄如蟬翼的長劍，劍尖微顫，寒光四射。

    "請！"阿策平靜開口。

    於戰大喝一聲，長刀帶著開山之勢劈來。阿策身形微側，長劍如遊龍般纏上刀鋒。

    "好身手！"趙無極眼中精光一閃。

    宴席上響起一片驚呼聲。就連太子也放下酒杯，認真觀戰。

    戰至酣處，於戰忽然變招，刀鋒直指阿策咽喉。這一招又快又狠，是他的成名絕技"斷魂刀"。

    但阿策仿佛早有準備，劍光一閃，於戰的刀竟被挑飛出去，直插入廳柱之中。

    場麵一時靜得可怕。

    "好！"趙無極突然鼓掌，"好一場比試！來人，給兩位上酒！"

    "聖女身邊果然臥虎藏龍啊。"太子意味深長地說道。

    寧鳳淡然一笑："阿策粗通劍術，讓諸位見笑了。"她舉起酒杯，"還請諸位繼續飲酒作樂。"

    趙無極舉杯相應，目光卻在寧鳳臉上逡巡："今日一見，老夫是真的開了眼界。"

    宴席重新熱鬧起來，觥籌交錯間，卻暗流湧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