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融洽的氛圍逐漸又有一些僵硬。
    沉寂稍許，終是上官老太爺率先開口歎道:“哎，算了，那就這樣吧。”
    “既然他們倆都不願意，咱們這些做長輩的也不能強求。”
    “當年定下這門婚事，本來就是我們草率了，沒有去管孩子自己的意願。”
    這位年近古稀的老者，乃是當今軍中威望極高的老領導，早已不能以軍銜丈量。
    但就是這樣一位人物，麵對這種家庭瑣事同樣也是無可奈何。
    “小四，這回是我們徐家對不起你……”
    “沒事，這是清怡自己的決定，強扭的瓜不甜，該是怎樣是怎樣吧。”
    上官旭擺擺手，端起杯子喝起了酒。
    他對這種場麵早有預料，和平解決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徐天鴻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上官清怡，搖頭長歎一聲。
    “清怡，如果是徐淩有對不起你的地方，那我替他跟你說聲抱歉。
    “今天算是最後一回談這件事，既然你也這樣說，那我們……”
    徐天鴻話沒說完，突然被上官清怡打斷了。
    “徐大伯，我不想解除婚約。”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了一瞬。
    我當即轉頭看向上官清怡，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徐天鴻神色微滯，也不太確信的問道:“清怡丫頭，你說什麽？”
    “我不想解除婚約。”
    上官清怡低著頭，聲音重了一些。
    沉寂稍許後，常曉惠率先反應過來，趕忙說道:“行啊，我看小淩也就是一時衝動……”
    “不！”
    常曉惠還想多為女兒說話，卻被我出聲打斷了。
    為了這件事，已經浪費我這麽多時間，如今鬧到這種地步還沒解決，誰知會拖成什麽情況？
    我起身看著上官清怡，沉聲道:“上官清怡，你到底想做什麽？”
    “小淩，你冷靜一點！”
    任雨芙麵露焦急，起身過來想要按住我。
    兩家都是規矩嚴明的名門望族，這種場合之下怎能讓一個小輩搶奪話語權。
    “媽，我很冷靜。”
    我搖搖頭，拿開任雨芙的手。
    任雨芙突然一愣，還真不攔我了。
    我看向上官夫婦，表情認真說道:“旭叔，惠姨，這些年清怡對我什麽態度，你們應該很清楚。”
    “為了兩家的約定，婚約這才一直延續到現在。”
    “事到如今，她怎麽會反倒不肯解除婚約？”
    上官旭麵露複雜，默然不語。
    常曉惠抓住女兒的手，不悅道：“小淩，所以你是想說什麽？我們家清怡隻是……”
    “她隻是在胡鬧，故意不想讓我好過罷了。”
    “對吧，清怡？”
    我看向上官清怡，雙眸凝視著她。
    當著兩家長輩的麵，我不好說些重話，隻能以這種方式告訴她，我已經沒耐心陪她浪費時間。
    “我不是胡鬧，我是想……”
    “那你到底是想做什麽？”
    “我，我是……”
    上官清怡腦袋埋的很低，聲音小的沒人聽得見。
    “清怡，你有什麽就說吧，媽媽在這兒呢。”
    “是啊，這都是自家人，沒什麽不能說的。”
    正當眾人都在等待下文時，上官清怡忽然發出一陣細微的啜泣。
    她低頭緊攥著衣角，一下又一下擦拭著淚水。
    眾人不由一愣，看著上官清怡。
    我看著她，愕然道:“清怡，你……”
    話沒說完，上官清怡突然起身，對著我扔來一個裝著橙汁的紙杯。
    “姓徐的，你這個大傻筆！”
    “喜歡我這麽多年，憑什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啊！”
    上官清怡狠狠跺腳，大哭著快步跑出了屋外。
    待她走後，屋內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誰也沒有想到，上官清怡會突然變成這樣。
    上官夫婦差點沒反應過來，剛才爆粗口的妙齡少女是自己的乖巧女兒。
    半晌，徐天鴻看向我，皺眉道:“既然這樣，那婚事還是繼續吧。”
    “我不同意。”
    我也看向他，臉色不太好看。
    父親的權威再度被觸碰，徐天鴻臉色一沉，似乎快要忍不住了。
    眼看氛圍不對勁，徐鋒趕忙上前，擋在我身前急聲道:“爸，小淩也二十多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
    “徐鋒，你就盡會幫這臭小子說話！現在什麽情況你還不明白嗎？”
    徐天鴻一拍桌子，聲音沉悶。
    見到徐鋒為我出頭，不遠處他的妻子夏芸也是臉色微沉。
    不過眼下這場合，我們都沒有注意到她。
    “爸，感情需要磨合，更何況小淩跟那個女生已經結婚了？”
    “無論怎麽樣，都要給他們一段冷靜的時間。”
    徐鋒臉色誠懇，依舊不肯低頭。
    這時常曉惠急的直拍大腿，出聲喊道:“哎呦喂，我的好親家，你們先別在這兒磨合不磨合了！”
    “徐淩，你趕緊去追清怡回來啊，外麵還在下雪，天知道這丫頭要跑哪兒去？”
    我無奈一歎，看了眼胸口被潑的橙汁。
    這些大小姐，怎麽一個比一個難伺候？
    待我走後，眾人七言八語，又為婚事商討起來。
    “行吧，那就先這樣。”
    “反正清怡也還沒到結婚年齡，再給他們自己幾年時間相處看看情況。”
    徐天鴻扶著額頭，也有些身心俱疲了。
    徐鋒端著一杯茶遞過來，他沒說話，似乎是在為先前的頂撞道歉。
    徐天鴻伸手接過茶杯，遲疑半晌，還是開口道:“徐鋒，那個小子自己找的老婆你是不是見過？”
    “嗯，我覺得這女生挺不錯的。”
    “……快過年了，到時候喊她到徐家聚一聚吧。”
    …………
    老宅外，冬季寒風很冷，夜晚更是如此。
    上官清怡沒跑多遠就後悔了，但她隻要想到徐淩，便又立馬打斷回去的想法。
    “混蛋徐淩！該死的徐淩！”
    上官清怡嗚咽哭泣著，越想越覺得委屈。
    明明自己才該是徐淩最愛的人，但這段時間自己在他麵前，好像成了一個陌生人。
    不被他所關心，不被他所在意。
    憑什麽？
    憑什麽啊！
    “啊呀！”
    雪天路滑，上官清怡又跑得快，一下栽倒在了雪地裏。
    她摔的有點重，膝蓋紅腫，鮮血順著褲腳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