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風起昆侖 第二百一十五章 師父走了,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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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賢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樣一個意料不到的情形之下
    遇上自己的師父。
    直到師徒兩人離開飯館,來到小鎮裏的客棧落腳。
    王賢依舊拉著老頭的手不放,嘿嘿笑個不停。
    隻是刹那間,天下的風風雨雨,都被關在了門外。
    老道士拉著寶貝徒兒的手,看了又看。
    最後卻悠悠笑道:“你師姐要是在這裏,不知道會不會跟你沒完沒了?”
    王賢聞言,卻苦著臉說:“弟子也不想啊,好不容易破境,這下修為全無,又要重修一回。”
    “你那點本事算什麽?”
    老道士鬆開他的手,笑道:“有一天,你在書院的師尊也會跟你一樣,修為全無......”
    “啊?”
    王賢一愣,脫口說道:“師父去過書院了?”
    “弟子修煉的心法跟師尊一樣,這也是我要先去書院的原因......”
    老道士點了點頭:“那就去吧。”
    “多修幾回總是一件好事,就像千裏河堤你年年加固,便是洪水再大,也無法衝毀!”
    王賢這才鬆了一口氣。
    笑道:“師父這回不缺錢花了,納戒裏的靈石分一半給師叔吧,那葡萄酒也分她一半。”
    老道士聞言笑道:“你不是說酒有劇毒?”
    “沒錯了,天下無人能解的劇毒。”
    王賢笑道:“隻是龍族公主喝了沒事,大長老喝了估計已經死了。廬城的納蘭秋萩喝了沒死,唐家的唐七,死在我的麵前......”
    說完雙手一攤:“這真不怪我的事。”
    老道士一哆嗦。
    眉頭緊皺:“你怎麽斷定為師喝了沒事,你師叔喝下去不會死?”
    “不知道啊?”
    王賢嘿嘿一笑:“隻怕師叔知道這酒裏放的東西,就算死,也會喝。”
    “什麽寶貝?”
    “黃泉神花啊!”
    “臥槽,你哪來的這玩意?”
    “弟子去了一趟地府啊,還喝了一肚子弱水,還跟地府的十殿閻王喝了幾杯酒,是他將我從弱水裏撈出來的......”
    聽著王賢的一番嘮叨,老道士說不出話來了。
    他沒想到,自己寶貝徒兒竟然膽大包天,吃了三朵彼岸花!
    臥槽!
    你大爺啊,那花你也敢吃,還吃了三朵。
    還拿這花來泡酒,真是瘋了!
    歎了又歎,老道士問道:“既然百毒不侵,你身體裏的毒素哪來的?”
    王賢歎了一口氣:“弟子身在東凰族的禁地,後來離開之後,一路上總有人下毒要害我!”
    “連那廬城的女人納蘭秋萩,也往我的酒裏下了劇毒......”
    “如此之下,弟子暫時好像變成了一個毒人。”
    “還有,熊二跟著我東凰族的師尊,在那月圓之夜飛升了......”
    “追殺我......沒死的天驕,也在那天夜裏,踏上了天路。”
    “還有,不知敖千語在皇城,有沒有遇上師父......”
    “她已經回靈山了。”
    老道士煮了一壺茶,笑道:“那姑娘不錯,我喜歡她。”
    “她啊......”
    一想到敖千語的模樣,王賢頓時委頓下來。
    怔怔地說道:“弟子在龜城遇到他時,弱得不行,這一路回來,她救了我幾回,我算是欠她幾條命了。”
    “知恩不忘,這才是我的徒兒。”
    老道士悠悠歎道:“你是害怕龍族記恨著我們師徒?”
    “難道不是嗎?”王賢歎了一口氣。
    苦笑道:“她跟大長老在龜城遇到弟子,弟子一路隱瞞身份,也算對大長老不錯,可那又怎樣?”
    “在廬城的河上,他不一樣在背後偷襲?若不是弟子皮厚,當日便死在他的掌下!”
    說到這裏,王賢的臉上有一絲落寞的神情。
    喃喃自語道:“我怕了,也不想害她。”
    聞言,老道士也無語了。
    雖然在他眼裏,自己的徒兒沒錯,敖千語也沒錯。
    可是,自己的徒兒終有離開這一方世界的時候。
    倘若有一天,兩人走到一起,麵對上界遠古神龍的追殺?
    又將如何?
    拍了拍自己的頭,老道士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自己的徒兒,竟然跟龍族的公主有了因果。
    看著師父沉默,王賢笑了。
    嘿嘿一笑:“師父我打算去書院讀幾年書,如何?”
    老道士淡淡一笑:“做人的道理全都在道經裏,去書院有你的師尊看著,我也放心。”
    “哦!”
    王賢想到書院的師尊,卻突然說了一句。
    “師父,我記得當初在昆侖劍宗,那些長老都管我師尊叫魔女......”
    老道士聞言,笑了。
    “她有沒有害你?我記得去你劍宗的時候,還是一個窮光蛋......”
    “好吧,弟子知道了。”
    “在書院好好讀書,不要再像昆侖一樣出風頭。”
    “知道,師父要回山?”
    “不回,好不容易你師姐不在,我要去外麵雲遊一番。”
    “去哪裏?”
    “先去東海看看。”
    王賢一看師父要走,急了。
    嚷嚷道:“師父,我還想去書院待上半年,等到下雪的時候回道觀,你這一走,我就沒家了。”
    老道士笑道:“你師姐怎麽也得三年,才能從天路回來。”
    “我去看看你師叔,你在皇城的塵緣未了,正好花三幾年的時間,去了結。”
    王賢一想到皇城的那些破事。
    想到書院裏的師尊,一下子說不出話了。
    憋了半天,才問道:“師父,你不會突然跟熊二一樣,離開我吧?”
    “暫時不會,你師姐還沒回來呢。”
    “哦,師父,師姐回來,讓她來見我!”
    “為什麽?”
    “東凰族的先祖,給了師姐一把劍!”
    “什麽劍?”
    “天荒劍!”
    ......
    “師父!我餓了!”
    “師父,你在哪裏?”
    “啊......我怎麽來到了這裏?”
    睜開眼,王賢忍不住驚呼起來。
    入眼處不再是客棧裏的那一株老樹,而是柳樹掩映中的一汪大湖。
    湖水從山上潺潺而來,山上有一幢幢的木屋,石屋......
    山上的鳥兒在輕輕鳴叫,風中有淡淡的花香......
    我的個天啦,一覺醒來,已經回到了梧桐書院的棲鳳湖邊?
    神識往竹林中的學堂而去,隻見學塾屋內,先生正在跟堂下的學子誦讀課文。
    王予安,宋天,連打鐵的龍驚羽今天也正襟危坐。
    試圖領略先生今日講述的精髓。
    “子曰:“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
    孔子說:“顏回的品質是多麽高尚啊!一簞飯,一瓢水,住在簡陋的小巷子裏,別人都忍受不了那貧困的憂愁,顏回卻依然自得其樂。”
    此時,王賢好像聽到了王予安在默念。
    雲淡風輕,自言自語:“我也住在陋巷,過著簡單的日子,難道我就是顏回?”
    搖搖頭,王賢呸了一聲。
    心道你不愁吃穿,何時嚐過清貧的苦?
    他想到當初在道觀的時候,身上隻有幾枚銅錢的日子。
    那會師父下山買酒還得跟夥計講價,舍不得多買一甕。
    在他看來,隻有那個冬天,他和師父過的才是最簡單、清貧的日子吧?
    還有那風中一劍?
    還有在桌前抄經。
    哎呀,那些日子仿佛又要回來了。
    唯一不同的是,眼下的王賢怎麽看也不像是一個窮人。
    因為他的腰板,再也彎不下去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一片紫色的衣裳,如一朵離開枝頭的花瓣,輕輕地飄到了他的身前。
    小手在他的眼前晃了一晃。
    脆生生地喊道:“王賢,我的鴛鴦呢?”
    王賢一愣,恍然間,少女站在石橋上,邊上還有一個白衣王予安。
    那個笑他命若竹籃的少年,那條在河裏遊來遊去的小泥鰍。
    那個長得有些像王昊天的少年,跟在老頭身後,要買下自己抓住的小泥鰍......
    那個被李大路背在身後,臉上失去了血色的少女。
    臥槽!
    電光石火之間,他感覺要瘋了!
    難怪師父說自己的塵緣未了。
    好嘛,你們一個個都跑到梧桐書院來等著我。
    我隻是想來安安靜靜地做一個學生,這一回,倒是自投羅網了。
    嘴角動了動,憋出一句話:“我說,大路師兄救的那個女人,去了哪裏?”
    “我哪知道?”
    子衿跑過來坐在他的麵前,手一伸:“你帶了什麽好吃的沒有?我的鴛鴦呢?”
    “鴛鴦還差一片雲,別急。”
    王賢想了想,將昨天買的牛腩取出來放在桌上,又倒了兩杯血紅的葡萄酒。
    淺淺一笑:“王予安在聽先生講課,你竟然跑出來瘋,先生會不會氣死?來喝一杯酒,吃一塊肉吧。”
    “啊?這是什麽酒,好可怕哦!”
    子衿抬頭咯咯笑道:“我說王賢,你這酒裏不會有毒吧?”
    “你告訴我那個少女去了哪裏,我就告訴你有毒沒毒。”
    “我不知道,你去問李大路。”
    “好吧,酒裏有毒,天下無人能解!”
    “你敢害我,我毒啞你!”
    王賢也不管她,自己端起杯子淺淺喝了一口:“我說師父啊,你又把我扔下不管了。”
    子矜一愣,脫口說道:“白先生去了皇城,應該今天會回來。”
    王賢搖搖頭,他自然知道師尊不在家中,否則他早就溜回去了。
    哪有工夫,在這裏喝酒吃肉?
    不對,他是真的餓了。
    昨天晚上,好像就沒有吃東西。
    子矜端起杯子,淺淺嚐了一口。
    跟著便是一聲歡呼:“這酒的味道怪怪的......給少爺留兩杯吧!”
    王賢嘿嘿一笑:“不好,我怕毒死他。”